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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流言蔓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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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上次卢斯向张丽爽说了那段故事之后,张丽爽心里也是生了更多的怜悯,但她知自己如此想的缘由,多半是因为怜惜爱情本身,想起自己被柯铭聪伤害所折磨的往日里,那当是对暗恋最大的抨击,哪有什么美好往事可留,都不过是刀刀割心痛。
她如此年少的心里,希望的就是那样一个像爱着卢斯一样深爱她的少年,有着疼惜她的心思,无论有多少阻碍,只这一人,都算是值得了。
而卢斯却以为,在旁人的眼中,如若得知她高一时就开始与人恋爱,更是到了接吻的地步,就有些不合正经女孩的规矩了。正因如此,卢斯当日是一定要张丽爽保密的,张丽爽虽是个喜好说些八卦,开些玩笑的人,却也知轻重,便是满口答应了她,发誓一定不会传到旁人口中。
这样的彼此承诺,让两人都相信,不再会有下文。
然,事与愿违。
还没时隔几日,下文就已渐浮水面。
又到了课间那些个需要打发的时间里,张丽爽还是来找柳茹潇和沈馨她们玩。
“好像最近郝毅没总跟着卢斯了样的?”
“你就知道,他们在一起,干些什么,哪是你能知道的事。”
“谁想知道哦,哎,丽爽,你知道什么么?”
张丽爽突然听到自己名字而猛地提了一下神,也是因方才当朋友们在谈卢斯郝毅的事时,她想起的,已不是卢斯与郝毅,而是卢斯对她说的那个故事。
“我?我能知道什么事啊,也没兴趣知道她的事。”
“哦?是吗?”杜菲菲的语调有些刻意,如利刃在张丽爽的心上轻盈划过,没有被刺痛,却异常不爽。
“那你以为呢?”张丽爽也不知自己脾气怎么一下就上来了,许是想要维持那个秘密,希望不被人知晓。
“你怎么啦,好像跟卢斯一边的样子,是要叛变的节奏么?”沈馨拉了拉张丽爽的胳膊,是真的觉得有些疑惑。
“没,就是听菲菲的话觉得不舒服,好像我有意瞒了什么样的。”
“有没有隐瞒我们还用多说么,你自己最清楚。”杜菲菲回嘴,有些来者不善。
张丽爽听得不舒服,但更多是有些恐惧,她觉得杜菲菲一定是知道了什么,她怕自己被误会,怕因此会与她们划清界限,而后会同卢斯一样被孤立,她想起那种曾经的感觉,突然觉得心口会绞痛。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张丽爽原本是有了想要爆料干脆出卖卢斯以获得自己安稳的想法,但这与自己的所谓的做人原则到底是违背了,良心上还不能说过去,就扔给杜菲菲这么一句,也不再多说。
杜菲菲看着她,轻笑,也不说什么。
场面开始变得尴尬。
察觉尴尬的不止张丽爽与杜菲菲两人,还有围在周围的女生们。
张丽爽停滞在这场尴尬中想要尽快阻止气氛恶化,便又开口:“好啦好啦,真不知这是在弄什么呢,以后我们少谈点卢斯那家伙好么,她总是在破坏我们的气氛啊。”
柳茹潇也是偏于斡旋喜好息事宁人的:“这说的没错,所谓‘攘外必先安内’嘛,我们内部要的是什么,团结,团结,不要为敌人而乱了阵营呀,各位战友们。”
柳茹潇说着这话的表情像极了革命时期带领了一支工农兵,包着头巾在队伍前面举拳呐喊的那位,叫人忍俊不禁。
杜菲菲看着她们一唱一和,也没多说什么,好在课间十分钟不算太长,上课音乐拯救了扶不起的尴尬气氛,大家纷纷散了席,张丽爽也落了内心的惊吓悬石,回了座位。
教室日渐恢复上课气氛,张丽爽用余光瞥了瞥身边的卢斯,想起方才发生的口角,惊魂未定,她到底还是怕同卢斯一样被众人孤立,她微垂下头,望着桌上的书本无心理会,还在脑海中回味杜菲菲对她说的那些话,她抬起头,杜菲菲的后脑勺正对着她,她突然觉得,这个仅仅坐在她前面的杜菲菲,一下子那么遥远,找不到任何亲近理由。
也许是吧,她们本来就只是相处了几个月而已,张丽爽同沈馨几个复读插班进来,能与她们统一战壕常常聊天就已经算是不容易了,怎么会再奢求更亲近。
她也不愿再多想,只愿就此顺其自然,无心去理会或是改变什么。
次日来到学校,张丽爽还是一贯的踩点进班,自从她妈开始给她准备营养早餐开始,她就被逼着必须吃个精光才能出家门赶来学校,踩点也就成了她的习惯。
当然,尽管如此,她还是有些不习惯老班炽热犀利的眼神扫射在自己身上的味道,抱着不爽的心态坐到了自己位置上。
卢斯侧头见她坐下,扭头叫了她一声,看着她。
张丽爽心里更是不爽的扭头看她,说:“干嘛,我早上吃的韭菜塞牙缝里么,没有就别这么认真看着我,怪吓人的。”
说着又扭头回去,她看见前面的杜菲菲回头看着她,见她往前看又迅速转头回去了。
张丽爽也无心理会,赶紧从书包内掏出早读的课本,以免被老班厌弃的眼神杀死。
她突然听见卢斯的话重重的被扔进了她的耳里:“你什么态度啊,我要和你谈谈。”
可当卢斯再一次提出要和她谈一次的时候,她就不再是向张丽爽倾诉故事了,而是质问。
“谈什么?”
“你就那么喜欢把我的事情都抖出来么?”
“什么?”
“你说是什么?!”
“我说的是,你什么意思?”
“呵,我真没空听你在这里装,装,装,装什么无辜?”
“我去,你倒是把事说明白来。”张丽爽真心是忍不了卢斯一上来就一副极其愤怒的质问口气。
“你发了誓不会把上回我告诉你的事儿说出去的,结果呢?”
“我没说!你是怀疑我?”
“不是你说的,难道我会自己说出去么,不是你说的,怎么大家都知道了。”
“大家都知道了?”
卢斯不说话了,以沉默肯定了她的疑问。
可是,大家怎么会都知道呢?张丽爽真想摸着自己的良心,对卢斯坚定的表示自己愣是没有说过那个秘密,可她能看到卢斯的态度,她已经认定了张丽爽就是说出秘密的人。
张丽爽真不知道,就是一个晚上加一个早上的功夫,卢斯态度恶劣到这个地步,而且她竟不知道,她们之间的秘密,怎么就会大家都知道呢。
第一节课开始上了,老师指着黑板要大家盯清楚了,张丽爽看着前方,看着黑板,她看见杜菲菲的后脑勺,占了她视线里的大半个黑板。张丽爽顿时心里不爽接近极限,她想杜菲菲怎么头这么大,还爱靠着她桌子,后脑勺近的都要贴到她眼睛上来了,显得更加硕大。
她觉得一早上,似乎所有人都在和她对着干,但最让她内心煎熬的,还是方才发火的卢斯,她在乎的是那句,大家都知道了。
她真的好想弄清楚,大家怎么就都知道了呢?
刚下第一节课,张丽爽习惯性起身,准备走到沈馨她们那去聊天打发时间,低头看了一眼,想起方才她对自己发的那么大的火,应当不会有假,那就意味着可能沈馨她们已经知道自己替卢斯保守秘密那件事。
她朝她们那边走了几步,觉得心里很难受,如火烧火燎般浑身不自在,如被人扼制一般,不得安生。
她也觉得分外奇怪,其实是自己选择了进入她们的世界,而很多次她说话都是小心谨慎或是违背初衷的,她明明时常能够体会那种犹如被人挟持一般不得自由的生活,却依旧主动进入了那样的世界,附和甚至巴结,不比卢斯那样特立独行桀骜不驯一般,她似乎无所忌惮的展示着自己的心思,却又那么在乎伤害,把厌恶写在了脸上,而张丽爽只会小心的藏进心里。
也许正是出于担心脱离了群众之后,自己又回到那种被人背后指着讨论的生活,那样的生活太过心酸,敏感脆弱的她固然是难以承受的。若是如此她宁愿走向浑浊一般的世界,身处浑浊也许身沾污迹,而内心还能保有清澈,也许正是这份不该保有的清澈,成了不可逾越的鸿沟阻隔着身体与灵魂的统一,你必要折磨扭曲你的血肉身躯,以保全灵魂的无谓煎熬。
她继续走向沈馨她们,已然接近。
“丽爽,你怎么跑到卢斯那一边去了,居然还对她承诺保守什么破秘密?”柳如潇开口就是质问。
“你说你干嘛要听卢斯使唤啊,你能不要总是和她那么近乎么?”沈馨口中满是埋怨,同时又满是命令。
张丽爽一瞬间受了些惊,她企图知道得更详细一些:“你们这是说什么呢?我一来你们就这么凶的埋怨?”她并非有意这样装傻,只是需要给自己一个缓冲的时间。
“你别说你没有对卢斯承诺保守她那个破秘密,居然为了她的面子瞒着我们呀”沈馨依旧埋怨不减。
“哦?什么啊?我和她能有什么承诺啊,你们说的秘密,那还不是她硬要拉着对我讲的,我听后她又逼着我保密,我可不想被那家伙折腾,只是想趁着过几日偷偷告诉你们啊,你们哪里懂我的苦。”张丽爽用极力夸张的语气说着这些话,而她的内心是死的,她觉得自己在走向浑浊,终于开始学会了明哲保身。
“别当我们傻子好嘛?你就是太傻了,尽帮着卢斯忽悠我们。”沈馨心直口快,说了这些话。
张丽爽心里是不愉快的,却并不想争吵,只是说:“我本来就准备告诉你们的,这才隔了一天,怎么消息就出来了呢,到底是谁啊,不给我一个爆料的机会?”张丽爽用她一贯真实的态度说了这些她,她平日里靠谱的形象在这里得到了很好的利用,众人就这么渐渐有些信了她的话。
“杜菲菲呀,她坐你前面当然只有她近柳台先得月啦,别以为只有你知道卢斯那点破事儿哟。”周边人给了张丽爽这样的回答,她终于知道了真相,只是没想到真相竟是如此不费脑力,她早该想到,那个将头都要贴上自己眼睛的杜菲菲坐在前排,原来贴过来的不是后脑勺,而是具有窃听功能的双耳。
她觉得自己愚蠢得可以,在听卢斯说话时竟从未注意到这点,如今回头再去想,才悔恨自己早该觉悟了。
“你说卢斯是不是已经和那男的上床了?”
“那当然,她是什么样的人啊。”
“真不愧是我们说了这么久,她可真是够贱的。”
……
话题迅速被转移了,似乎毫无征兆,张丽爽觉得相对质问自己是否欺骗了沈馨她们而言,她们更愿意谈说的还是卢斯本身,她们更相信那些口头的承诺,只要张丽爽还是承认站在这一边的,便表示了臣服,她们依旧愿意多个人排挤她们讨厌的对象。
而张丽爽听着她们的谈话,觉得心口痛,但不想插一句话,她觉得自己的灵魂在拉扯自己逃离,她需要安静,尽管还不能。
终于,她等待的上课来临了,她们散场,各自回了位置。
还幸运的是,她终于解决了困扰她一节课的疑惑,做回位置,她用笔敲了敲靠在她桌前的杜菲菲,说:“菲菲,你别老拿你硕大的后脑勺,乌黑亮丽的短发以及听力惊人的耳朵挡住我通向知识圣殿的道路了行么?”她对着杜菲菲笑,边笑边说着这些话,企图让它成为一些普通的调侃。
杜菲菲转头,她心知肚明,想要回驳却被嬉皮笑脸的张丽爽给弄得不知如何是好,抿了抿嘴,说了句,好,知道了。就又转回了头。
课上了,张丽爽无心看黑板,只是一直盯着杜菲菲的后脑勺,即使它已不会遮挡视线,她只是一直在想,人心的距离,到底会有多远。
流言已经被传开,张丽爽被沈馨她们所轻易接纳,而这已不是她最担心的了,她反倒觉得,该如何与卢斯解释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