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女侯重生红楼》凌波微步1981

3、第 3 章

　　穆霭让众人起身，才问：“岳母可还好吗？”此时已经有仆人按规矩取来孝带，穆霭接过林忠递上来的孝带给自己和霓裳系在腰间，林忠低头看向男装的穆霓裳道：“这是？郡主？！”老人惊诧的抬起头看向穆霭，后者点点头道：“家里俗事太多王妃不能前来，我带着霓裳替她母亲尽一份心意。”
　　“姑老爷有心了！”林忠赶紧将穆霭和穆霓裳引入灵堂，里面孝子林如海单薄的身躯穿着麻衣跪在那里一动不动，好像雕塑一般，看到他红肿的眼睛和苍白的面容，长他很多的穆霭心中难过，这孩子上次见还是自己成亲的时候，当时他不过是几岁的孩童，只是拉着林氏不舍得长姐离去，之后他曾与自己书信来往，里面意气风发，书信中同自己一起研习《纪效新书》，虽然论断还有些稚嫩但是颇具新意。
　　穆霭先带着穆霓裳给林父上了香才过来对林如海道：“如海，保重身体，岳母还需要你照顾。”
　　“多谢姐夫！”林如海先磕了头回礼才望向穆霭，这个姐夫虽然行伍出身但是并不粗俗，且和自己在某些想法上颇有些不谋而合，而且为人谦和有礼不像一般功勋子弟一般耀武扬威、全无礼教。
　　“叫舅父。”穆霭侧脸对穆霓裳说道。
　　“舅父！”穆霓裳虽然穿着男装但是行了一个女儿家的礼节，林如海第一次见自己的外甥女，小小年纪一脸的英气，若是她不行女孩的礼节林如海一瞬间以为眼前这个端庄秀美的孩子是个男孩。
　　林如海赶紧道：“没想到第一次见外甥女是在灵堂，舅父的见面礼只好过后补上。”穆霭拍拍他的肩膀道：“一家子不必拘泥这些，我先去后面见岳母，一会儿再叙话。”
　　“好！”林如海这几日在灵堂守孝嗓子都嘶哑了。
　　穆霭出了灵堂带着穆霓裳去了后院面见林母，一路上从林忠口中得知姑苏林氏一族因为林父过世前来争夺家产，林母和林如海为了这件事心力交瘁，好在那些人早已与林家出了五服，又因为林父在世时与姑苏的知府等官员私交甚笃，林母才借着官府的力量堪堪的保住了林家的家产。听到这里穆霓裳坚定了自己的路，无论父亲是否真的如自己推断般的早逝，她都必须练就一身的本事，否则以后她与母亲要面临的是比今天林家更黑暗的深渊。
　　林母因为丈夫的去世、林家族人作乱早已不支，在族人集体拒绝来吊唁后林母终于病倒了，今日才没有在灵堂之内。穆霭和穆霓裳的到来让林母的精神一下子好了许多，拉着从未见过的外孙女一顿的揉搓，穆霓裳无奈的在外祖母怀里享受着长辈的关爱，虽然她一点也不喜欢这种不熟悉的人过分的亲密！
　　穆霭是个男人又是个沙场领兵的人，不会太多安慰人的语言，只是他的到来毕竟算是让林母有了个主心骨，这个女婿怎么说也是朝廷的重臣、封疆的王爷，那些林氏族人应该不会撂他的面子，这样一来很多事情也就迎刃而解了。正如林母的想法，林氏族人知道了穆霭的到来，第二日就纷纷来吊唁林父，看到院子里站岗的夜枭卫队那些道貌岸然之辈心中一颤，好像但凡他们有一点不恭敬那虎视眈眈的卫士就会拔刀相向。
　　在穆霭冷着脸小小的警告了一下那些林氏族人之后，林父的葬礼以空前的盛况结束了，期间穆霓裳就那么冷冷的站在旁边看着那些带着面具的族人在自己父亲面前演戏，无论到了什么时候自己有本事才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当自己连主都做不得的时候还能保护谁呢？当年的薛家，若不是薛刚踢死皇子惊吓到高宗皇帝，致使李治殒命，武后绝不会将薛家满门抄斩，至少不敢公然的实施杀戮！当然这其中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当时边关太平，不需要薛家征战沙场，而薛家当时也没有了兵权，才会让武后敢下令一个不留全部活埋！
　　林父的葬礼后穆霭就要赶回安西，和林母、林如海再三嘱咐，穆霭离开姑苏后更绕路到苏州，就是为了托自己朋友巡抚姚翀照应林家。在穆霭和姚翀会晤的时候，破天荒的穆霓裳被父亲带在了身边，也因此穆霓裳知道了一个不得了的事情，当然她父亲并未觉得这有什么，所以才没让她回避。那个和皇帝有了私孩子的民女并非普通的江湖人，她是华朝第一高手白岩訫的女儿，白梦蝶。白岩訫武艺高强在华朝江湖中有白龙王之称，这个称呼不是因为他的水性有多好，而是因为他住在一座远离大陆的孤岛之上，据说他的龙吟神功可以召唤天下灵兽亦可在抬手间取人性命，同时听说他的功力可以将整个东海冻住。当然这对于芯子里是樊梨花的穆霓裳来说没有多惊讶，只是觉得如果这白岩訫并非道门弟子那么这绝对是胡说八道的，如果他是道门弟子他至少已经是金仙了，应该不会参与人间之事更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和人间的皇帝胡来。
　　只说这白岩訫因为年轻时苦练武艺，所以人到中年才娶妻，五十开外才得了一个女儿，正是事件里的白梦蝶。这白梦蝶因为在路上无意中救了被人袭击微服私访的皇帝而成就了这段露水姻缘，听说皇帝执意带她进宫，可惜她并未应允，说是为了皇帝的名声，总之皇帝带着万分的歉疚将一座苏州的行辕留给了她，并留下了身边的亲信太监花富伺候这位没有名分但是居然得到了皇帝爱情的妃子。前阵子，白梦蝶在行宫中产下一子自己却血崩而死，听说那个孩子生下来的时候全身带着白色的霜，一身的寒气。包括产婆在内的所有人都觉得这孩子是天生寒体活不了多久，接到消息的皇帝居然要为这娘俩再次出宫，在后妃和大臣们劝谏的时候苏州又传来消息，白梦蝶的尸体和那个刚出生的小皇子被带走了，连伺候他们的花富都被带走了，带走他们的正是白梦蝶的父亲白岩訫。
　　白岩訫留下一张字条，内容大概是：女儿和外孙他带走了，女儿会长眠在家里，也就是白龙王住的蛇岛上。至于那个孩子天生身体阴寒，只有白岩訫可以为他续命，所以他也带走了，不过应允如果孩子成年后愿意认父，白岩訫会让花富把他带回京城。姚翀说到这里，穆霓裳心中一惊，这孩子天生寒体恐怕回天乏术，若想为他续命怕是这位白龙王要搭上自己的性命和修为才能行。听到这里穆霭也叹息一声，姚翀无奈道：“子瑞兄你是不知道，官家走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好生看着这位娘娘，可是人死了，孩子也被带走了，就那么个纸条，我呀！几个晚上没睡好觉，多亏官家没有计较，否则我真是不知道怎么死的！”
　　“哎！官家重情！”穆霭没有说错，当今天子虽然年幼登基，年轻的时候也是杀伐决断，但是自从这两年上了年纪之后更加的注重情谊，就看那些功勋后代以各种理由朝户部借银子皇帝居然准了，而且还不要利息就知道皇帝年纪大了心软了。
　　穆霓裳却想的更多，当今天子念旧情可是以后的皇帝呢？就像高宗皇帝念旧情，直到死的时候还嘱咐不要为难薛家，只要薛刚一人偿命，可是武后呢？她虽然心里可能存了其他的目的，但是本质上她不是个念旧情的人，所以薛家必死无疑！
　　从苏州告辞，穆霭不能再过迁延，带着穆霓裳快马返回安西，见到日夜悬心的林氏，穆霭先是略带隐瞒的说了林家的事情，为怕妻子担忧他没有说林家族人的事情，后林氏听到穆霭托了巡抚姚翀照应母家也是甚为感动同时也把心放在了肚子里。这件事后，穆霓裳又开始了自己一成不变的生活，期间穆霭提出了一个让林氏崩溃的事：带着穆霓裳出入军营！
　　这日林氏打着为已经满周岁的雲裳挑选教养嬷嬷的事情和归家的穆霭商议：“我的意思，大丫头的教养嬷嬷是宫里请来的，二丫头虽然是庶出但是也不能耽误了，我托人找到一位朱嬷嬷，虽然不像杨嬷嬷是曾经在宫中训练秀女的，但也是在宫内积年的嬷嬷，王爷觉得可好？”
　　“你决定吧！”穆霭并未多说，二女是否能如长女一般他不报任何奢望，只希望孩子们能用自己喜欢的方式生活就好，妻子对庶女一碗水端平他还是很欣慰的，只是今日他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说：“过两日我回军营去想带上霓裳。”穆霭头一次说话的时候有点发虚，他抬眼瞟了对面妻子立马变色的脸赶紧说：“没旁的，就是带着丫头出去散散心！”
　　“王爷！”林氏手握着茶盏紧了紧才说：“按说您的决定妾身只有遵从的道理，但是，大丫头毕竟是女孩子，大华七岁男女不同席，霓裳已经六岁了，再像小时候那样出去疯跑像什么？让人知道以后还怎么寻婆家？！”
　　“我…”穆霭抿了抿嘴，他知道妻子担心什么，但是自己如此优秀的闺女难道就埋没了不成？！难道让她每日里守在闺房里做着那枯燥的针线？学着理家的庶务？就算有朝一日女儿必要学习这些，也等孩子大些，哪怕再给她几年呢？！
　　“王爷，雲裳都该开始请教养嬷嬷了，霓裳依我的意思也该学些制香、茶道，出嫁后好不让婆家笑话咱们大家子出来的姑娘没见识！”林氏头一次如此的坚持，她要为女儿的今后打算。
　　“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是，霓裳这孩子如此聪慧，只在这些上下功夫耽误了！”穆霭想想说：“这样吧！我带她看看就回，你要教的东西如常的让嬷嬷教，都不要耽误了！”说着穆霭怕林氏再说什么赶紧说：“就这么办了，我去前面瞧瞧公函去，你先安置吧！”说着落跑一样的开溜了，弄得林氏有气没地方撒，等接下来自个闺女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却学不会一个茶艺的时候，她万分后悔今日没上前拉住穆霭！
　　穆霭怕夜长梦多本来该多待几日再走的，只好趁天不亮急吼吼的带着早已准备停当的女儿出发，看到父亲一副拐带自己逃跑的样子穆霓裳笑在心里。军营，那是她曾经无比熟悉的地方，在这里她是强者！这里的事情她处理的柔韧有余，所以身处军营是她最舒服的！穆家军从太祖皇帝时期就组建了，只是当时人数没有现在多，穆家历代以来为着穆家军牺牲了几乎每代的男丁，穆霓裳的祖父、曾祖都是战死或者战场受伤后伤病而死，他们可谓是鞠躬尽瘁！在这里，穆霓裳不但学习到了穆家军独特的作战方式，还让她认识了先锋官欧阳楚的儿子欧阳炎，大将军邹平的儿子邹世言、邹世成，以及夜枭卫队长龙钰的儿子龙少秋。这几个孩子其实比霓裳还要小一些，不过他们是男孩子所以早早的就在军营出没，一开始他们以为霓裳也是男孩，结果打了好几架没打过，后来才知道眼前看起来有些弱鸡的男孩居然是个姐姐，几个男孩子觉得人生观被颠覆。而穆霓裳因为几个孩子虽然小且皮猴子一样，但是每个孩子都有一副敞亮的心胸让她诚心相交，更重要的是他们是穆家军未来的希望。
　　就这样，穆霭一开始还是隔三差五的带着穆霓裳去军营，后来变成了穆霓裳跟着穆霭隔三差五的回家了，什么教养嬷嬷，什么茶道、女红，全都被穆霓裳搁到脑袋后面去了！气的林氏满肚子牢骚不知道该怎么吐！相反的，被黄姨娘带在身边的雲裳不过才四岁，可是已经举手投足被训练的中规中矩，这其实除了林氏请来的朱嬷嬷的功劳外，也有她的生母黄姨娘的功劳，因为黄氏出身耕读人家，讲究的就是那句女子无才便是德，所以对于这个女儿她非常欣喜林氏允许她亲自教导，更加不遗余力的将女儿打造成妇容、妇德、妇工及才气兼备的大家闺秀。
　　“长姐！”一个有点懦懦的声音让穆霓裳从兵书里抬起头，她是跟着父亲回来参加知府家女儿周岁酒的，前日忙活完了宴席这两日穆霭还要处理一些州府间的公务，这是不能带着穆霓裳，所以她也就只能无事可忙的坐在屋里看书打发时间，只是想想过两日要去知府家里看那些贵妇人们闲磕牙心里有点抵触。
　　“雲裳，你怎么来了？快坐。”穆霓裳大这个妹妹五岁，她很是照顾这个妹妹，可是在于妹妹的教养问题上不是她能说了算的，只好任由母亲和黄姨娘将二妹培养成规行矩步的千金小姐。
　　穆雲裳自幼就知道自己和姐姐不同，不只是身份上的不同，还有姨娘说的，一个女孩子家舞刀弄棒的成什么样子？！从那天起，穆雲裳有意识的远离长姐，虽然有时候她做梦也希望自己可以像姐姐一样跟着父亲出去打猎，去军营骑马，坐在父亲的马背上得到父亲温暖的怀抱和关爱！穆雲裳慢慢走到穆霓裳近前，轻轻的坐在姐姐身边道：“今日得了几样好的点心，特意来拿给姐姐尝尝。”
　　“哦？”穆霓裳看着雲裳的大丫头景泰端上两盘点心，笑道：“是姨娘做的？”穆霓裳以为是黄姨娘做给女儿的，以前也有这种事雲裳有时候会拿来与她分享。
　　穆雲裳摇摇头道：“不是，是今日舅妈带来的。”她说的舅妈不是林如海新成亲的妻子贾氏，而是黄氏的娘家嫂子。虽然按照华朝的规矩雲裳应该只能管林如海叫舅舅，但是林氏并不是不能容人的性格，对于黄氏让雲裳管她娘家人的称呼很是无所谓，只是断然不允许雲裳管黄氏叫母亲，只能叫姨娘，在这个家里只有林氏是母亲，这是嫡庶尊卑，若是出错搞不好会有人弹劾穆霭，任何谨慎的人家都不会没得让人拿这种事说嘴。
　　而黄氏因为是穆霭的妾室也通过穆家的关系给自己的兄长在知府衙门里捐了一个官，现在是安西府的司马。说来也是笑话，林家五代列侯，林如海在服丧三年后以二十岁的年纪居然高中探花，科举入仕，现在已经在翰林院任职，只等积累够了经验便可调任六部或者下放地方。而黄家诗书传家，到了最后黄家要靠捐官入仕，要知道在华朝科举出身的才能称为清流，捐官那是最为让人看不起的，最多的是豪门贵族为了脸面给家里不成器的子弟捐个官，这是为了成亲的时候抬抬身份。好比穆霓裳的舅妈贾氏的家人，贾氏出身四王八公的荣国公府，父亲是现任荣国公贾代善，听说贾氏有两位兄长，长兄贾赦自幼被祖母宠溺不学无术，但是以后荣国公的爵位是他的，倒是也不用多么出色，至少不学无术可以保证家族不被皇帝忌惮。二哥贾政据说很会读书，当然以荣国府的出身，贾政即便不会读书到时候贾代善可以给他求个官或者干脆捐个官，反正也是豪门出身，入不得清流也无所谓，本来清流与这些门阀贵族也是格格不入。这里又要说回林如海，他虽然是正经清流出身，但是据说刚进翰林院的时候也是举步维艰，很多翰林依旧认为他是侯门贵族不愿相交，后来是林如海用自己的人品打开了路子。
　　“黄夫人来有事情？”穆霓裳捻起一块点心放在嘴里，虽说她不喜欢这种甜腻的味道但是幼妹的情谊是要念的。
　　“舅妈来找母亲聊天。”雲裳脸上带着些不自然，弄的霓裳有些疑惑，她本想细问但是想想黄姨娘有时候防自己跟防贼一样就怕自己带坏了她的女儿还是不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