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先锋][源藏]初雪未霁》lou_ou

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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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源氏是被一阵咆哮声吵醒的。

　　但即使外面的动静闹得再大，他的意识依旧处于游离的状态。一阵阵巨大的响声从地面传入耳中，却无法另他做出半分的反应。

　　不知过了多久，噪音终止了。重物拖拽的声音回荡在半封闭的空间中，形成了连绵不绝的回响。紧接着，地面发生一阵剧烈的摇晃，杂音再次被黑暗所吞噬，源氏的意识也重新归于平静。

　　在这半梦半醒间，源氏隐约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触碰着自己的脸颊。那东西弄得他又麻又痒，不禁让他哼出了声。好在它的动作及时地停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面上传来的一阵清凉。源氏也舒缓了眉头，再一次陷入了昏迷。

　　等到他完全恢复意识，便是三个时辰之后了。

　　清醒后的第一时间，源氏所做的便是查看他身体目前的状况。他所受到的冻伤极为严重，坏死的皮肤呈现出可怖的青白色，最严重的小腿部位甚至出现了大片的瘢痕。

　　奇怪的是他裸露在外的面部和脖颈的伤口都已经结痂，而这本该都是他伤势最为严重的部位。就连他的手指也只是略显肿胀，只要过个一两天便能恢复如初。

　　这显然是不符合常理的。至少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他还看到自己的手掌被冻得皲裂开绽。甚至在强风的作用下，他还灌了一嘴自己流出来的血。

　　不过比起皮肉上的伤痛，源氏身体内部的状况显然是最糟糕的。他的经脉超过半数都遭到了破坏，自幼时习武后便一直充盈在他体内的内力也消失殆尽。如今的源氏在生存能力方面或许连一个普通人都不如。

　　不过这种情况已经比他预料中的好了不少，至少他从未想过自己能从雪暴中捡回一条性命。可源氏却怎么也想不出，到底是谁将他从暴风雪中转移出来，同时还治好了他面部和手上的伤。

　　由于身份使然，他一直过着小心谨慎的日子，从不会轻易地相信他人的好意，更何况那人还不知是敌是友。在这种前提下，源氏注定是要辜负这份“救命之恩”了。

　　源氏的脑内在短暂的时间内闪过了无数种想法，但是他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半分含糊。他换下被血液浸湿的里衣，呲牙裂嘴地用烈酒清洗恶化的伤口，最终还在上面涂了一层秘制的金创药——虽然这东西与他的症状不符，但至少能够加快伤口愈合的速度。

　　稍微修整过后，源氏便从贴身的口袋中摸出一根火折子，准备探明自己到底身处何地。没想到火焰刚一燃起，一双巨大的、反着光的眼睛便出现在他的眼前，惊得他差点将手中唯一的光源扔出去。

　　但不过片刻，源氏就发现这双眼睛早已没了光泽，眼睛的主人显然已经死去多时了。

　　这也不怪源氏反应激烈，任谁在一个安静得只能听到自己心跳声的地方遇到这种情况都会表现得过度紧张的。更何况源氏刚刚才从鬼门关口走过了一遭，如今更是担惊受怕得很。

　　定下神来，源氏才开始打量眼前这具尸体。这是一头巨大的黑熊，它的身上遍布着血肉模糊伤口，脖颈上那一道巨大的裂口显然是它毙命的直接原因。尸体附近的地面还存在着拖拽的痕迹，应当是这座洞穴的主人对它进行转移时造成的。

　　这对源氏来说并不是一个好消息，毕竟一头黑熊对全盛时期的他而言已经算是一个巨大的挑战了。此时的他重伤未愈，内力全失，若是与这只能够猎杀黑熊的猛兽遭遇，谁胜谁负实在是显而易见。

　　想到这里，源氏便决定立刻从此地撤离。至于那位将他带离冰原的救命恩人，源氏并不打算再与其产生更多的交集，毕竟自己身为岛田家死士，终究是见不得光的。

　　打定主意后，源氏便拖着僵硬的身躯向洞穴外走去。当他踏入连接着洞穴外部的甬道时，才发现自己竟是处于山腹之中。冰原之中多的是冰缝和冰丘，却不会存在这般规模的山脉。看来他已经在浑然不觉中离开了那里。

　　行进了大约一刻钟后，源氏终于在一个转角处看到了来自外界的光亮。正当他为即将回归地面而感到欣喜时，一道身影突然从前方的阴影中闪出，以极快的速度扑向了他。

　　源氏没有躲闪，实际上他也没有足够的力气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出有效的避让了。况且他也认出了这道身影的主人，正是与他相伴了半个多月的白犬。

　　由于源氏的配合，白犬轻而易举地将他扑倒在地。白犬将厚重的前爪轻轻地按在源氏的胸口，迅速地将脑袋凑了上来，对着他的脸狂舔。源氏被白犬突如其来的热情搞得措手不及，一时间竟然没能避开它的偷袭，被那条湿漉漉的舌头舔了个正着。

　　被白犬触碰到的部位又麻又痒，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另他惊异非常。回想到半梦半醒间面上的触感和如今几近痊愈的伤口，源氏在极短的时间内想明了事情的始末，甚至猜测到了为何自己只有露在衣物之外的伤口得到了医治。

　　源氏所穿的衣服虽然样式简单，但由于平日里需要携带许多暗器和药物，他的衣襟上布满了各式各样的绳结。若不是对此类衣服有所了解，想要除去它们的唯一方式便是将衣服撕裂……

　　看来要多谢白犬的手下留情了，这毕竟是他全身上下仅剩的一套衣服了。

　　胡闹了好一会，源氏才将压在身上的白犬推开。站起身后，他才发现自己腹部的伤口大概是再一次地开裂了。这个大家伙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与源氏在身量与力气上的差距，闹起来实在是没轻没重。

　　这种事搁在往常还好，毕竟源氏自幼习武，身体结实的很，并不是碰都碰不得的瓷娃娃。但如今他浑身上下没余下几处好地方，小腿上坏死的肌肉更是连动一下便觉得钻心的痛。所以他刚刚只是在白犬的爪子下挣扎了几下，就觉得自己像是被十几头公牛在身上来来回回地碾了一遭。

　　不过既然知道救下自己的并非他人，源氏便就没有了尽快转移的必要。与其带着一身的伤去面对外界未知的危险，倒不如先在此处将伤势料理好，然后再做其他打算。

　　这样想着，源氏便跟着白犬的脚步，重新回到了先前的那座洞穴。

　　绕开洞穴正中的熊尸，源氏用随身带的燧石将洞穴中堆作一堆的枯枝点燃。白犬带来的枯枝很干燥，火焰“呼”地一下便升腾了起来，将整个洞穴都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一人一犬就这样面对着面，围坐在火堆的两旁。

　　就如源氏暗自推测的那般，此处原本是那具熊尸生前占据的洞穴。白犬在距离洞口不远处与它相遇，经过一番缠斗后便将它击杀，然后将此地占为了己有。源氏清醒前听到的那番动静恐怕就是这两兽相争时发出来的。

　　想通其中的关节后，他不禁仔细打量起了白犬的状况，发现它只是毛发较平时凌乱了些，这才把悬起来的心放下些许。

　　白犬这次外出还带回了几株药草，其中几种是较为常见的用来消炎止痛的药物，余下的那些源氏却是连见都没有见过。回想起自己已经愈合大半的伤口，源氏猜测它们大概与医治冻伤相关。

　　望着蹲坐在他面前，丝毫没有邀功意味的白犬，源氏心中淌过了一股莫名的情绪，忍不住摸了摸它脖颈周围厚实的绒毛。看到白犬只是下意识地向后仰了仰头，并没有躲开他伸出去的手，源氏难免感到一丝得意。

　　年幼时在山中修行，源氏没少与林间的动物们相处，自然深谙与这些野性难驯的家伙们打交道的方法。看来白犬虽然灵性惊人，但依旧没能挨住他由浅入深的渗透。

　　既然获得了对症的药物，那便没有不用的道理，毕竟越早将伤口治愈，对他的回归便越是有利。距离岛田家规定的回归期限仅剩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在上路之前他至少要恢复超过半数的内力，这个目标对现在的他来说还是稍稍具有挑战性的。

　　将要用的草药捣碎后，源氏伸手便去解衣服上繁复的绳结。当他正准备将长裤也褪去时，突然察觉到了一道令人难以忽视的目光。

　　按理来说，白犬并不是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它甚至不是一名人类，源氏在面对它时本不该产生这样的顾虑。更何况他本身也不是一个对这方面斤斤计较的人，身为男子被看个一两眼似乎也没什么损失。但即使如此，源氏还是不自觉地朝着白犬所在的方向望去。

　　白犬依旧像它先前休憩时的那般，懒洋洋地趴在火堆旁边，尾巴有一搭没一搭地扫着地面。但是在源氏的目光移到它身上时，白犬又会询问般地回望过去，眼神中带着少许不易分辨的关怀。源氏发现，同最早的疏离冷淡不同，现在的白犬好像更加有“人情味”了。

　　源氏摇了摇头，试图驱散脑子内怪异的想法，三两下便把自己剥得只剩下一条亵裤。

　　由于长年进行的体能训练，源氏的身上均匀地分布着坚韧并富有爆发性的肌肉。但他生来便骨骼纤细，个子也比同龄人稍矮了一些，看起来便显得有些消瘦。再加上他长了一副人畜无害的面孔，若是再换上一套装扮，十之八九会被认作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公子。

　　源氏靠在光滑的岩壁上，一只手托着盛了药的石碗，另一只手取出研磨好的草药向身上抹去。因为之前那点小插曲，他刻意加快了自己手上的速度，不过片刻便将伤口处理好，并重新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源氏瞥了一眼趴在火堆旁的白犬，发现它不知何时已经闭上了眼睛。

　　燃烧的枯枝散发着令人舒适的热度，烘得人昏昏欲睡。明亮的火光将白犬雪白色的毛发染成淡淡的橘黄，就像在它的周身镀了一层柔和的光圈，看起来暖和极了。

　　源氏叹了一口气，抬腿向洞穴外走去。火堆内的枯枝马上就要燃烧殆尽了，若是不再捡些回来的话，初冬的夜晚将会十分地难熬。

　　听到源氏渐渐远离的脚步声，白犬背在脑后的耳朵轻轻地抖了抖。直到确认他已经走远，它才睁开双眼，警惕地望着外面的动静。

　　待到源氏回来后，白犬已经不见了踪影。他对此倒是不怎么在意，毕竟对如今的他来说，白犬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尽管他一开始的目的是想要将它收服，但也不想把它天天拘在身边。因为过度的束缚会让它失去野性。

　　毕竟像白犬这样强大而高傲的生灵，若是变得同家犬那般只会摇尾乞怜，反倒是辱没了它不可多得的灵性。

　　源氏这次外出收获不小，他不但带回了一些近日来用得上的物资，还顺带勘测了周围的地形。这里果然与冰原相隔不远，距离人类的村镇也不过是几天的路程。若是运气好的话，他或许能在镇中遇到南行的商队，只消几两银子便能搭上前往南方的顺风车。这样一来，在规定的期限内返回家族便不算难事了。

　　源氏将火堆再次点燃，便开始着手处理洞穴中的那具黑熊的尸体。熊肉可以当作这几天的粮食，熊皮经过鞣制后可以做成皮衣，熊胆可以入药，熊的其他内脏也有着其特定的功效。可以说，白犬取得的这个战利品价值实在可观。

　　除了干柴和少许泉水，源氏还带回了一些调味用的植物。这些植物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替代那些常用的香辛料。可惜现在季节不太对，他只在山腹中的温泉周边找到了寥寥的几株。温泉附近还生长着一些能够治疗外伤的草药，他也不客气地一并摘走了，以便应对不时之需。

　　刚入冬的黑熊体脂非常厚重，源氏将调料均匀地抹在熊肉上，随即将其架上火堆，不一会洞穴中就响起了“滋滋”的烤肉声。为了防止通风不畅，源氏特意将火堆架在洞穴的入口，肉香与松枝的清香混杂在一起，顺着甬道飘了好远。

　　好在这地方原本被黑熊所霸占，周围稍有些实力的野兽均被它赶跑了，否则还不知会引来什么东西。

　　他的那位大朋友应该会喜欢这个。

　　闻着烤肉散发出来的香气，源氏的心情轻快了起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