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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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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稍作休整后,两人便朝着城西出发了。这次没有发生什么预料之外的事,源氏一路上都安安稳稳的,连目光都收敛了不少。只有在路经西市时,不顾半藏的抗议,买了不少零七八碎的东西,半强迫性地塞了他满怀。

      穿过西市后,源氏带着半藏拐入了一家成衣铺子。铺子里的女管事似乎认得源氏,二人刚一入门,便殷勤地凑了过去,将他们引入了后厅。进入厅堂后,女管事将他们请入坐内,不一会便有几个扛着货物的伙计走了进来。

      源氏向半藏解释道:“这间铺子的老板是个做走私生意的,成衣铺只是它的伪装。你我既然决定在这淌浑水中搅一搅,多做些准备也是好的。”

      女管事跟在两个伙计的身后走进了房门,她朝着源氏笑了一下,细声说道:“这些货物都是前两天刚到的,你若是看中了,直接与我说便好,过会我便命人送到你的住处去。”

      源氏也没与她客套,笑着应道:“那便麻烦姑娘了。”

      半藏漫不经心地听着二个人你来我往的对话,心想,源氏这小子的女人缘还真不赖,随便走到什么地方都能遇到一两个“红颜知己”。他朝着那堆货物望去,见它们大多是一些武器、护具之流,便失去了兴趣,跑到一遍闭目养神去了,直至源氏将一个长条的木盒塞给他才回过神来。

      木盒刚一入手,半藏便认出那里面装的是与他并肩作战多年的武器,岚。他将岚取出,慢腾腾地用指腹摩挲弓身上粗简的花纹——那上面半分划痕都没有,看得出来它在这一路上被保存得很好。而且进城的关口十分严格,源氏定是费了不小的力气才将这明显属于违禁品的武器偷运进来。

      半藏突然觉得心口一暖,看来源氏这小子虽然看起来不怎么牢靠,做起事来却还是有几分用心的。

      源氏瞧见了半藏的神情,心里虽然得意,面上却丝毫未显。趁半藏的注意力不在他身上,又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样式花哨的礼盒,殷勤地递了上去。

      半藏将盒子掂在手中,便从它的重量推测出这东西并不是武器之流,打开一看,竟是一条织金的云锦发带。

      “这是什么?”半藏问道。

      “礼物,”源氏笑了起来,眼梢弯出了好看的弧度,“我得好好感谢一下兄长这一路的照顾。”

      半藏瞧了瞧发带上略显花哨的云纹,面色稍显迟疑。

      源氏见了,急忙说道:“这发带用的是当下最时兴的料子,颇受京都里那些老爷、公子的追捧,交给你用一点都不显眼。反倒是你现在的这根簪子,用料古旧不说,样式也太过简陋,被瞧见了反而会惹人生疑。”

      听到这里,半藏大概猜出了源氏的意图。这根木簪与岚的材质相同,都是他从禅雅塔那里搜刮而来的。他将这簪子随身携带也不为别的,只因它具有清心凝神的作用,有助于抑制他近些年日益躁动的妖气。

      不过依靠外物并不是什么长远之计,半藏只考虑了片刻,便在源氏灼灼的目光中取下了头上的发簪,用那条颜色鲜丽的发带将披散的头发重新束起。源氏见了,眸中的笑意更盛,差点将站在角落里的两个伙计晃得连眼都睁不开。

      女管事瞧见了这两人的互动,面上的笑容一滞。不过她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见源氏没有再与她搭话的意思,便告罪[A1] 了一声,从房间中退了出去,只余下两个伙计面面相觑。

      从成衣铺出来,源氏便带着半藏走向了一家小酒馆。那家酒馆店面不大,客人却不少,二人等了半天,才在角落处寻到一个位置。

      酒馆的菜式很简单,多是京都这边的家常菜。半藏对口腹之欲的追求并不算多,平日里也只对各类肉食稍有些兴趣。但这顿饭菜却不知怎的,令他吃得十分熨贴,顺带着让他看向源氏的眼神也变得和善了不少。

      用过饭后,二人便慢悠悠地朝着客栈的方向返回。街道两侧的摊位比来时多上许多,源氏也不知发了什么疯,见到卖相还不错的便要买上两份,一份自己捧着,另一份强塞到半藏的手里。好在先前买下的零嘴和点心已经托成衣店的伙计送回了住处,否则二人还真拿不下这么多的东西。

      比起源氏满脸的“理所应当”,半藏则有些不明所以。直到他的双手都被大大小小的包裹占满,才反应过来,源氏这是把他当成姑娘来哄了。

      半藏觉着有些好笑。身为妖族,他所遇之人大多都喜欢直来直往,哪里见过像源氏这般细致的?不过源氏在做这些事时的表现有趣得紧,与他往日佯装出来的轻浮不同,此时的他更具这个年纪的年轻人独特的朝气,而这正是半藏所喜的。

      好不容易走到了坊市的尽头,源氏又停到了一处糖画摊子前,嚷嚷着让守摊的老伯照着半藏的样子画上一幅糖画。那摊主摆了摆手,将桌上的圆盘指给他看,解释说,他这糖画是有讲究的,指针转到哪个,他才会为客人画哪个。

      源氏打量着圆盘上略显粗陋的“十二生肖”,最终将目光定在了位于首位的那条龙上。摊主瞧见他所望的方向,笑道:“不瞒您说,整座京城中已经三年没人抽中这条'龙王'了。若是您今个抽中了这头奖,小的我便破例再送您一条'龙'。”

      源氏听言,得意道:“那么这'双龙'我岂不是拿定了?”说着,他伸出空着的那只手,将圆盘上的指针拨动了起来。

      半刻钟后,他的手中便多了一幅“双龙”的糖画儿。

      半藏瞧见他得意洋洋的样子,忍不住刺道:“为了这么个小玩意儿,你居然连内力都用上了,也不怕叫人认出来?”

      “哪有那么巧的事?”源氏将糖画递到半藏面前,得到一个鄙夷的眼神后又把它移回了自己的嘴边,“喀嚓”地咬了一口,“熟识岛田家功法的人早就逃得逃、散得散,我可不信逛个街也能与那些家伙遇上。”

      半藏刚要反驳,源氏便“嘘”了一声,飞快地将他从路中央拉到了商铺后身的暗巷中。没过多久,便有大队的禁卫军前来肃清道路,护送着一辆华贵的马车缓缓前行。

      见到半藏面露疑色,源氏用手中啃了半边的糖画指向混迹在人群中的几个高个汉子:“瞧见这几个人没?他们都是军队里调出来的好手,虽然功力不怎么样,但身上都带着军制的□□。那东西威力大的很,几发连射下来,就算是兴隆镖局的镖头在场也要吃些苦头。能够驱使他们开路的,不是皇亲就是国戚,这种时候还是小心点为好。”

      半藏懒得指出他方才打脸的言辞,转过头来将注意力移到被护卫们紧紧簇拥着的那辆马车上面。听围观的百姓之言,马车之中应当是如今风头正盛的十七皇子。

      半藏若有所思地望着那辆马车,低声问道:“你可能认出车中另一个人的身份?”

      源氏摇头,说道:“我可没有你这般好的目力,要不是你开口,我连车中坐了两个人都不知道。不过这京中能与皇子同乘的人并不是很多,莫非是他的贴身侍卫?”

      “瞧那人的穿着,不太像是侍卫之流。”

      “那我便不清楚了,”源氏摊手,“这人有什么新奇之处,竟引得你这般关注?”

      半藏见他一副吃味的模样,不禁逗趣道:“兴许因为他模样俊俏?”

      源氏像是被半藏的玩笑话惊到了,他怪叫了一声:“你到底是谁!真的半藏被你藏到哪儿去了?”

      半藏将源氏抓过来的手拨到一边,怒道:“小点声!你想被禁军注意到吗?”

      源氏“啧”了一声,心想半藏这一嗓子可比他响亮多了。

      果不其然,护卫队中传来一声怒喝:“什么人?敢在十七皇子的车架前大声喧哗!”

      二人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选择了逃跑。

      毕竟在这天子脚下,冲撞皇室的仪仗也算是一项不大不小的罪名。

      跑了五条大街,两个人才将背后的追兵甩脱。这还是看在他们没有犯太大过错的份上,否则刚刚追来的就不是内城守卫,而是真正的大内禁军了。

      望着手中发皱的纸袋,源氏一脸的懊恼:“早知道那草包皇子不会真的派人来追,我就不走得这么急了。瞧瞧这桃花酥,嘶——碎成这样还怎么吃啊?”

      见源氏一脸的痛心疾首,活像一个弄坏了心爱玩具的孩童,半藏不禁莞尔:“不过是碎了几块点心,你若真的想要,我们回去再买便是。”

      半藏好不容易才没有出言嘲讽,换来的却是源氏一副见了鬼的表情。他瞪大了眼睛,语气比方才听见半藏说笑时还要夸张:“你笑了?你居然笑了!”

      半藏推开源氏突然凑近的脸,即使绷紧了嘴角也难掩面上的笑意:“我又没修什么'禁言'的法门,为何不能笑?”

      源氏的视线又在半藏的脸上逡巡了一圈,目光几乎称得上大胆:“你生得这般好,就应该多笑笑才是。若是整日板着脸,不知情的还以为你是来讨债的。”

      听了这分不清褒贬的话,半藏有些哭笑不得。入世这么多年,被人夸赞相貌还是头一遭,奇怪的是,他竟然不觉得冒犯。

      不过如果说出这话的人不是源氏,那人恐怕连走出这条巷子的机会都没有了。

      半藏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将繁杂的情绪抛出脑外——现在还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风云再度变幻,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们去完成。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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