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来自黑暗的狞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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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文西的工坊之中，玛修与雨音澪正在帮忙整理资料。
「最近梦多到有些困扰的程度吗…？有给Doctor检查过了吗？」粉发少女瞪大藤紫色的杏眼，镜框下的神色显得有些忧心。
「嗯，若是身体检查的话，是没问题的哦！」清晨起床之后，迦尔纳不知道为何非常坚持要带着她去找罗曼医生，但是检查结果并没有任何异常。这让施予的英雄除了感到困惑以外，也持续着微妙的神情。
虽然少女魔术师尝试问出对方的烦恼，但是本人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的样子。
难道是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吗？
──看来有必要好好调查一番。
「虽然多梦有可能是因为疲劳所引起…但是既然Doctor都说没事了…」
「唔，有时候也会梦到一些特别意义的梦境，或者有什么东西想让我知道呢…？」
说出来大概并非所有人都会相信，但是预知梦对雨音澪说，是存在的。
以前她也曾经靠这些奇异的梦境，来预测即将到来的灾祸或者际遇。
最近的例子，大概就是关于阿周那的预知梦吧。
「会不会是…Servant的关系呢？我有听闻…御主与从者间由于魔力相连的缘故，会梦到对方的记忆之类的…？那个…不知道前辈有没有梦过我的呢？」玛修有些害羞的低下了头。
「这…也是有可能的，我的确梦过类似的场景。但是不确定是谁的呢…」雨音澪看起来有些困扰的样子，毕竟现在与她缔结的从者，可不止一个。
「人类自古以来，就会给予在睡眠中所见之物各种诠释，这是从神代就开始的传统呢～」身着华服的美人魔术师大喇喇地插话进来。
「说的也是，如果能够观察脑内的话──」玛修突然盯着澪的小脑袋瓜儿，像只狩猎中的猫儿。
「这个嘛…好像有点有趣呢。」少女魔术师偏头思索了一会儿，浅浅地释出了微笑。若是有那样的仪器存在，她第一个应该想拿去照迦尔纳的脑子到底在想些什么──「达文西小姐…会有那样的发明存在吗？」黑发少女感到有些兴奋。
对于面瘫来说，这真的是相当便利的发明！
「前、前辈！我确实对这个话题很有兴趣……！像是…前辈喜欢吃什么、平常的兴趣………」接着她越说越说小声。
「嗯？这种事情，平常聊天不就能问到了吗？」黑发少女好奇地眨了眨眼。
「可、可是，有些事情问…问不出来嘛…」粉发少女闪躲着澪的视线，看上去似乎非常羞怯的样子。
「能有什么事情问不出来的…难道说，玛修是在害羞吗？」没来由的，澪认为似乎是个调戏玛修的好时机。
「这…这…那个…例如………前辈喜欢哪种香气的沐浴乳！或者……哪个牌子的…卫生棉………还有…………那个…………内衣的款式………啊啊啊！这些都不是能在公开场合问的吧！」似乎是被逼急了，结果反而一股脑儿全问出来了。
等问完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之后，玛修的小脸蛋一路红到耳根去了。
「嗯？什么？」似乎是玛修过于小声，以至于澪并没有听得很清楚她急促又像碎念的连环问题。
「咳嗯，说起来这应该是要在隐密的地方做的事情，像这样在会招人眼光的地方大谈这个话题、不是很好呢～？」达文西含笑清了清嗓子。
踏入工坊的脚步声，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对于Master一般的喜好，我也有些兴趣呢。毕竟，只有Master单方面了解Servant的话，作为从者实在不够衬职啊。」白衣的Archer优雅地踏着步伐，似乎是来登录今日所狩猎的银种火数量，来兑换魔力菱镜。
──反过来说的话，是你觉得很不自在吧…
越是没有安全感的人，越是害怕自己的把柄被别人抓住啊。
少女魔术师几乎是下意识地理解了阿周那话中真实的意义，但只能暗自在心里吐槽罢了。
要说为什么能这么迅速理解阿周那的想法，大概多亏迦尔纳平时面瘫的特训，让她察言观色的技能莫名地就这样升上去了。
但是雨音澪不知道的是，若是以前的阿周那的话，肯定与他人维持着若即若离的一定距离吧，甚至并不希望别人过于了解自己──然而现在的阿周那，似乎有些不同。
不是Master对他有兴趣，而是反过来──
他对于现任的Master，很有兴趣。
「仅是作为战士（Servant）的话，不觉得你作的事很多余吗？阿周那。」在这两兄弟结束完今日的狩猎种火战争，随后跟上的迦尔纳，淡淡地说了一句。
旁人听起来大概会觉得这位太阳的神子在找碴吧。
「…我说啊，从以前就觉得你超会多管闲事的，现在更这么认为了。难道我想多了解御主的事情，还得经过你的同意吗？」现下的阿周那就彷佛像是叛逆期的儿子，平时是温和多礼的王子系，但是跟老爸说话却超不客气的类型。
虽然迦尔纳跟阿周那的岁数差距，在现在被召唤现界上看起来差不多，但是实际上生平却是差了十几岁的距离。
「那倒是不需要。我的意思是，这跟身为Servant这件事无关。」原本还想继续接话下去的白发青年，却被阿周那硬生生打断了。
「──那也与你无关吧。」
眼看两人似乎又要吵起来，雨音澪立即在这种时刻插话。
「那个，今天银种火的数量…？」
虽然成功转移了他们的注意力，但是少女魔术师此刻显得有些心累。
把这两兄弟放一起真的特别容易起冲突呢…是她的错觉吗？
＊＊＊
平静的一夜。或许，只是表面上的。
无限延伸的黑暗，寒冷至极的低温，再次袭上了少女的知觉。
──跟上次一样呢。
这里，到底是哪里呢？
正当黑发少女思索时，周遭的环境从脚底下开始转变，化为一道道的水泥墙，宛如监狱。
四处空白的脏污泥墙上，铁锈的臭味强硬地钻入了鼻腔，那阻挡不住的恶心从她的胃袋中翻搅。那气味的来源，源自于涂写在墙上各种朱红的文字，歪曲断续的诅咒与咒骂持续在墙上出现，彷佛用血刻划出来似的。
她屏息以待，这场景犹如恐怖电影般的画面，但是现下的主角转换成了自己。
不同于先前什么也看不见的黑暗，这次是直接的恶意席卷而来，这让少女魔术师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这是单纯的恶梦吗…？
同样的，那样熟悉的脚步声再次出现。
「──又掉到这里来了吗？」
同样的，那样熟悉的声音…
「哎呀哎呀，妳真是充满好奇心的御主啊。」
「留在安稳的梦中，睡着、并随梦飘荡，不是很好吗？」
打火机摩擦的声音，在她面前闪烁了小小簇的火焰，得以窥见部份眼前之人的容颜。
「只是，在这里行不通、办不到的。」
「知道了吗？这里太过危险。」
白蜡似的面容显得相当阴森，但是那嗓音却如此温柔。
「爱德蒙…这是第二次梦到你了呢。」
「…记性果然很难缠的好啊，Master唷。」
「这片黑暗也是妳梦境的一部分，本来应该是看不见的东西，也应该是不存在的东西。」
烟草的味道在她周遭散开。
「离开吧。然后，遗忘吧。」
那双熟悉的鲜红瞳眸被弥漫的白烟所模糊，沉重又急于隐藏的情绪满布其后。
「为什么？明明是我的梦境…为何要遗忘？这里有着什么不能让我知道的事情吗？」
「并非不能知道，而是最好别让妳知道──嘛，我可没见过这么想把自己往火坑推的人啊？妳只需要安静的沉睡就够了。」
除了住在苹果岛那位洞悉一切的神代魔术师以外，没人明白那个男人究竟在这个梦境之中做了什么事。
就算做了什么努力，也无人会褒奖。
简直就像是无名的代行者似的，在世界的一角活跃着，却无人知晓其功绩。
「就算你这么说…欸！？」少女魔术师见着对方伸出双手朝她双肩一推，后方响起了开门声──什么时候多了一扇门？她就这样被推出了门扉之外。
雨音澪下意识的闭上了双目，那感觉又像再一次坠落在梦乡之中，浑身的飘然让她的意识降至最低，几乎没有知觉。
原本以为自己会这样苏醒，但是并非如此吗…？
随即，那熟悉的笑声再次传入耳中。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是我的胜利！」
──打败他了，终于打败他了…
「我的、我的、我的──！」
──啊啊，此等胜利，多么的空虚…
那样狂气又粗暴的笑声让她的意识再度浮起，悠悠转醒过来。
『对没有胜利、作为复仇者的我，妳，给予了我作为引导者的任务和胜利。』
那是沈淀在监狱塔时的记忆。但是，又有点不太一样…
所以这声音是…
「…爱德蒙？」
「妳醒了吗？Master。」
当少女魔术师再次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白衣Archer的身姿。
「咦…？阿周那…？」这让雨音澪感到相当错愕，刚才那个不是爱德蒙的声音吗…？还是说…………那其实是阿周那的？
说起来，他们的声音确实是挺像的…还是说她其实是有辨音障碍的？
「看样子似乎没什么事啊，这倒是让我安心了。」那双墨玉的黑眸沉下原本的担忧，静默地浮上了安定。
「这里是…」在理解目前的状态后，少女魔术师也冷静下来。「嗯，若我理解的没错的话，我们并不是在加勒底？」
放眼望去，他们处于一座无人的城堡之中。
不，与其说城堡，还不如说是迷宫。陈年的老旧墙壁，充斥着一股霉味。雕刻着繁复花纹的柱子整齐排列在走廊上，犹见当年的金碧辉煌。
「……真是令我吃惊。看妳的眼神，似乎并没有对这个意外的状况感到不知所措。」阿周那实际与雨音澪共同作战的时间并不长，他对于这名御主确实感到相当好奇。
「这个…虽然有些怀疑，但是我想这也许只是梦境。」少女魔术师老神在在的点了点头，大概是因为早先被岩窟王扔出来的缘故，她认为若是没有醒过来，那么肯定就还在梦境之中。
「…这样啊。也就是说，妳认为出现在此地的我，只是妳的梦吗？」天授的英雄眨了眨眼。
若是这样说的话，那么有没有可能眼前的御主也是他的梦呢？
「是不是梦境…倒是有几个方法能够判别。例如…」对于经常作梦的体质，少女魔术师似乎已经自己发展出一套对应的机制。
只见雨音澪站在原地，朝天花板的方向望着，高举一臂，小声地说了一句：「I can fly!」接着三秒钟过去，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
在一旁观看的阿周那满脸困惑，这是御主新学会的魔术吗？
「咳嗯，看来不是梦呢…不过这样的话，难道会是之前玛修所说的，连接从者的梦境…？」少女魔术师感到羞耻万分的清了清嗓子，看来她以为是梦便大胆的想要控制梦境的方法失败了，这种方法只有在纯粹是自己的梦里才能为所欲为。
「可能是我的，亦或是和我有关的从者的…」当阿周那见着周遭环境之际，其实心里就有底了。
「不过…若真的是连结了你的梦境，也是有办法试探出来的。」黑发少女那溜溜的杏眼转了转，滑过一抹睿智。
「哦？」
「我们各问对方一道问题吧，阿周那──若为你的梦境，那么答案绝对不会超过你所知道的记忆与知识，这便是当事者所能给予梦境的最大权限。」
人脑在作梦的时候，就像是计算机重组磁盘，所有的档案皆排列等待整理，就像梦境漂浮着各种不合理的事件，都是当事者心象中的记忆与知识所组成。不存在的档案也不可能出现，这就是能够试探的原理。
然而，超出记忆以外、却仍然出现了呢？
──你确定那是你的梦吗？抑或者说，那真的是梦？
「原来如此。是想证明眼前的妳，并非我梦里的幻象，是吗？」
「没错，同理可证，我也必须证明你不是幻象。」
那么，问题来了。
必须出一道对方不知道答案的问题。
那样的问题是──
「就由我先问吧…阿周那，我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若是梦境的幻象，脑中的反射机制会为了圆这个梦继续下去，会让幻象随意说出一串数字，或者干脆说中日期，来让作梦者感到迷惑，进而让梦境看似合理的发展下去。
另外，之所以出数字题，就是为了精准测试是否真实。数字跟逻辑有关，而梦境所呈现的通常是毫无章法的事物，若是出现失误很容易就能看出矛盾。
「Master，妳从未说过妳的生日是何时…不如趁这机会告诉我，如何？」天授的英雄终于从那绷紧的肃穆神色稍微放松，轻扬唇角。
「那样的话，醒来再告诉你吧。」黑发少女松了一口气，看来眼前的阿周那，并非幻象。
「接下来换我了──Master，妳喜欢我吗？」天授的英雄仍然弯着唇角，那唇边的笑意简直要溢出来了。
「…欸？」似乎是被他这一问给蒙了神经，黑发少女露出一脸呆滞，完全没料到对方会出此一问。
「…果然跟我想象中的反应不一样啊。不过，对我而言，妳是不是幻象倒不是那么重要。」阿周那一边笑着一边摇头，似乎不以为意。
少女魔术师顿时觉得自己刚才是被调戏了。
「如果是我的梦境，那么请允许我表示歉意。」下一刻阿周那又恢复成平时那个多礼的管家样貌，方才那顽皮的神色早已无影无踪。
「我感觉已经习惯了。」澪显得有些无奈，但是又不得不适应确实是如此的现实。
「……不愧是Master啊。但是太过习惯也是不行的。万一有一天会被其他种类的恶梦困住也说不定……在梦里死掉的话，精神（心）也会随之死去。」
「这个…我认为，是跟往常一样的梦境呢。」
「和往常一样？妳已经很习惯这种情况发生了吗？」天授的英雄感到相当震惊。「既不是传送，也不是瞬间移动。的确是一个让人很感兴趣的现象……至少对我而言，还是第一次经历。」
──从者与御主的梦境相连什么的…听起来真是暧昧的分界。
──这是魔力契约所带来的影响吗？
阿周那不禁思索起，或许不是那么单纯的关系。
「嗯…既然出现这种情况，那肯定是这个梦境想告诉我们一些事情。」根据以往的经验，雨音澪尝试找出导致这片梦境出现的原因。
「原来如此…总而言之，一直待在这个昏暗的地方也不是个办法。」现下的褐肤青年，理解到必须掌握周围的环境。「Master，请不要随意走动。一旦我们走散的话，想要再找到对方可以说是困难之极。」
黑发少女表示同意的轻柔颔首。
「……虽然很轻微，但是我能感觉到空气流动的方向。我们去那边看看吧？」前方的走廊看上去并没有尽头，但是阿周那身为战士的感知敏锐的察觉到了，那条路肯定是引导他们前去的方向。
步行了几百公尺，这条走廊并非一直线，而是弯曲多拐的长廊，走了很久都是同一个样貌，令人不禁怀疑是否迷路了。但是跟在阿周那后头的雨音澪，察觉到对方对于方向感相当有自信的样子。
「阿周那…你很熟悉这里吗…？」忍不住地，少女魔术师还是开口问了。
「…实不相瞒。其实这里跟我以前生活的地方非常相似──是叫做『天帝城』的地方。」天授的英雄那对浑黑的瞳眸中，漾满怀念。「但是，有着很大的不同…这个像是迷宫的天帝城，似乎没有通往上层的路。只有下层──一层又一层的向下延续。」下一刻那双眼睛升起的是常时的警戒。
「也就是说，没有出口吗？」
「可以这么说。很奇怪…对吧？」
──真不愧是梦境，毫无逻辑的构造。
「总而言之，我们向下走走看吧。」
总算看到了走廊的尽头，往下的楼梯间并没有任何灯光，深黑的入口像是潜伏什么的，倏地冒出了一双双鲜红的眼睛。
黑发少女惊吓到往后退了一步，而白衣的Archer则是驱步上前将她揽自身后。
「看来这里的居民，并不欢迎我们呢。」
天授的英雄此刻瞇起了深黑的瞳眸，冷锐的锋芒隐隐闪烁，但是嘴角却擒着狩猎的亢奋。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来自黑暗的狞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