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谈]家族罪恶》辛草

3、疑心暗涌（3）

　　“你不用工作的吗？怎么每天都很闲。”舒城毫不费力地抬起棺材盖子，把它又给盖了回去。
　　在她身后，贺远小声地嘟囔着：“我可是管着地狱差使的神啊，怎么可能会亲自去做事情。”
　　“那你总要看看文件什么的吧？”
　　舒城的话音刚落，屋外传来乌鸦拍着翅膀的声音。这是负责给贺远送文件的乌鸦。
　　舒城笑了一下，径直下楼，打开家门。
　　“来吧，带着贺远那家伙的一堆文件来吧！”
　　舒城在心里面热切地祈祷着，望向屋外。
　　外面的确有一只乌鸦，但是那乌鸦拐了个弯，飞向烟囱。它把口里叼着的文件扔到烟囱里，然后拍拍翅膀，走了。
　　舒城：“这是乌鸦还是圣诞老人！”
　　贺远这时也已经下楼。她看着烧得正旺的壁炉，笑得无比开心。
　　“我可是把这只乌鸦给整整训练了一个月呢。”贺远得意地说道，“你看，文件都成灰了，我没办法去工作。”
　　舒城“呵呵”了两声。
　　接着，本应掉在火堆里，本应在此刻化成灰烬的信件完好无缺地躺在壁炉里。
　　贺远跟被雷劈了一样，而舒城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舒城挪了两步，抱着双臂站在贺远身后。
　　她俯下身，在贺远的耳边轻声道：“我前两天对你们地狱的工作做了些微小的贡献。我建议他们更换办公用品的材料，让它们能防火防水防冰雹。”
　　“这时间也不太早，就在你训练乌鸦的时候。”
　　说起整人这件事，贺远是不如舒城的。
　　贺远眼睁睁地看着舒城戴上手套，把它们给拿了出来。
　　她气鼓鼓地接过一沓文件，坐在桌前看了起来。而舒城还是很关心她的，问道：“又是那些事情？”
　　“对啊，本不该死的人死掉了，而且人数有些多。”
　　这是违反了规则的事。说起规则......舒城望着贺远，道：“你们神也有要遵守的规则吧？”
　　“当然有。”
　　“我听说神不能在人的面前大开杀戒，不然会受火罚，是真的吗？”
　　背对着她的贺远这次没有回答。
　　舒城还想问什么，贺远却突然扔下文件，跑去卫生间里了。
　　房间里，贺远按着自己正冒烟的手腕，竭力地控制着自己。她不断地让水流去冲击她的手腕，可是被火烧过的感觉还是异常鲜明。
　　此时，她不敢看镜子里的自己。
　　外面，舒城敲了敲门。
　　“你有什么事情的话......快说。”她咬着牙。
　　“也没什么。你也发现了吧，我最近的怒火越来越大了。我害怕我会在哪天拆了房子。我想了想，觉得我们应该搬家。”
　　“哈？舒城，你在想什么？这是我的房子。既然你有危害性，你自己搬出去吧。”贺远稍稍提高了声音，又赶紧压下来，害怕会因疼痛而让声音颤抖。
　　“可是我挺想和你住一块儿的，而且你也愿意，是吧？”
　　本来很是痛苦的贺远差点被这句话逗笑。愿意住在一起？也对，两个人插科打诨地呆在一起，其实也不错。
　　贺远沉默了。
　　鼓足了勇气说这句话的舒城得不到回应，有些火大。她回到房间里，一面捶着棺材板，一面懊恼地想道：“我是疯了吗，居然主动要求跟一个神灵住在一起！”
　　半夜时分，楼下，忍无可忍的贺远冲楼上喊道：“别敲棺材板了，我们明天去看房子！”
　　其实在两个月前，舒城已经看上了一座房子。
　　要卖房子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舒城第一眼看到这个女人的时候，觉得很神奇。这个人明明没有保养得多好，也没有什么堪称优雅的动作，可是每当她微微笑起来时，你便觉得这个人非常值得信任，把灵魂托付给她都行。
　　“落云。”她说出自己的名字，并且询问地看向对面的二人。
　　“舒城。”舒城回答得很快。
　　“您姓落？”贺远反问道。
　　“没错，落。”落云点点头。
　　贺远微笑一下，道：“这姓氏真好听。”
　　舒城和贺远的关注点只有一个：“房子够结实，经得住拆就行。”
　　落云要卖的是百年老宅，这让她们非常满意。百年的老宅，那肯定是经得住风吹雨打的。
　　这事情就这么顺顺利利地定下来了，也许是因为她们的态度很好，落云还特意说道：“我们家里还有搬不走的家具，不如就送给二位，如何？”
　　对于送上门的东西，那是不要白不要。
　　不过，在回去的路上，贺远没有表现得多么欣喜，而且反倒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贺远知道，有些人，有些事情要出来了。
　　她希望她的直觉够准确。
　　三天后，在老宅里，贺远端着茶杯，静静地端详着落家留下的一个书柜。
　　她伸出手，摸向了书柜上一个小小的图案。那是一朵木雕的牡丹，雍容富贵。
　　贺远的手指拂过牡丹的纹路，摸了一下又一下。
　　那次的浩劫给青罗国带来的是亡国灭种的厄运。但是即使如此，国内却有五支家族奇迹般地兴旺起来。
　　国亡后，家族兴。
　　按照神定下的命运，它们本该因为国的灭亡而衰败下去。
　　她找寻着那五支家族的后人，始终没有找到。
　　而现在，其中一支家族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牡丹。富贵。贺远喃喃地念着这两个词语。
　　这是落家的标志。
　　只是贺远没有想到，出现在她眼前的落云是目前落家里最为核心的人物。
　　她看上去和普通的家庭成员一样，出去做事，为人谦卑低调，但是却是落家里不能缺少的人物。
　　处理完房子以后，落云钻进车里，冷漠地让司机开车。
　　“您要去见那位婆婆，是吗？”
　　司机看着落云冷若冰霜的脸，知道她要办正经事了。问完这句以后他大气都不敢喘的，飞快地开起了车。
　　当车在一栋居民楼前停下后，走出来的落云又是一副眉梢眼角都带着笑的样子。
　　那位婆婆正安静地等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