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痕剑司卓]酒馆》najebfhf

12、12

　　司马超群同卓东来坐在一张桌子上。他想起他们第一次坐在一起吃饭。那时候的卓东来很是瘦小，一条腿有些跛，看起来弱不经风。
　　那时候他们初次见面，却像是认识很多年久别重逢的老友，开怀畅饮。那时候的卓东来性格没有这么沉稳，甚至可以说有些活泼。他的眼睛像鹿一样亮，他看着司马好像看着一道光，脸上尽是快乐与憧憬。
　　而如今的卓东来就像是山崖上的老松，被风化出了坚硬的外皮和不动的坚姿，情绪内敛，喜怒不形于色。
　　就算自己在他的面前夸奖朱猛，他也只是变了脸色，握住了拳头而已。
　　司马发现自己这些年明明每时每刻都在揣测着卓东来，可他却连卓东来为什么变成这样都没有弄清楚。
　　“灭了雄狮堂，大镖局就收服了整个北道，那时候你想去做什么？”司马突然问。
　　“我哪里也不去。”卓东来说，“因为你是大镖局的总镖头，所以我只会在这里。”
　　“你没有自己想过的生活吗？”
　　“留在这里就是我想要的生活。”
　　“你总这样，好像你的人生里没有其他任何东西一样。”
　　“其他任何东西都没有意义。”
　　“我真想知道如果有一天我要杀你你会怎么样？会觉得失去了全部，从此颓废，还是愤怒地来杀死我？”像那个梦一样，司马问出了这个问题。
　　梦里的他举刀对住卓东来，卓东来回答说:“你要杀我，我不会躲。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会怪你。”
　　然而现实里的回答却是:“我们是兄弟，而不是仇敌，我连一点都不想去想这个问题的答案。我希望我永远，都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卓东来的眼睛灰蒙蒙的，没有什么光彩。
　　他好像很累了。
　　“司马，我认为你不会杀我。无论在任何时候都不会。”
　　司马沉默。
　　梦是人内心渴望的一种体现，他所做的那个梦，就是他心目中所希望听到的卓东来的回答。可是现实终究不是梦，他却自以为现实和梦是一样的。
　　有时候他以为自己是最了解自己的，可是每一次都会立刻发现卓东来比他更了解自己。
　　他的确不会去杀卓东来。
　　就算卓东来真的把自己当成傀儡也不会。
　　因为他们。
　　没有仇恨。
　　酒液沾上了卓东来的嘴唇，淡色的唇因此而变得亮了一些。卓东来的嘴唇一开一合，他好像在说什么，可司马超群听不见。
　　司马说:“也许我不会杀你，但也许，你会想杀了我。”
　　话音落下，室内一下子安静了。
　　没有人说话的声音，没有呼吸的声音。
　　因为两个都不说话，都屏住了呼吸。
　　卓东来是震惊。
　　而司马则是情难自禁。
　　双唇紧贴，一切与梦境重合在了一起。暖意在柔软相接的地方传达过来，像石子激起心湖的涟漪。
　　这是吻。
　　是不该发生在两个兄弟朋友之间的举动。
　　司马好像沉了下去。沉在湖底，被水包围，溺水一般，在迷蒙中享受着生命最后的一点梦幻。
　　仿佛踩在云上一样，轻飘飘的。
　　舌尖探过无防备的贝齿，向更深的地方探索。
　　然后，司马被猛地推开了。
　　他一下子恢复了清醒，意识到自己刚才做的事后，整个人僵立在了原地。
　　卓东来用手背捂住了嘴唇，微低下头避开了司马的视线。他的眼睛睁得很大，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司马张了张口，想解释，但一切说辞都是诡辩，想道歉，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最后还是卓东来先说了话，他说:“你累了。回去休息吧，我会当做没有发生过这件事。”
　　顿了一下。
　　他说:
　　“大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