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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长笛谁教月下吹 ...
青黛,从波斯国来,及太原并庐陵、南康等染淀,亦堪敷热恶肿、蛇虺螫毒,中寒者勿服。
蔺晨拿着本《开宝本草》煞有介事地念着,“青黛,有意思,这姑娘长得就小巧玲珑的,还真合了她的名字,美人啊,赏心悦目。”
梅长苏头也不抬,随手捞过一本书飞过去,正砸在蔺晨背后。
“小没良心的,”蔺晨凑过去,一把抢过他手里的书,扣住后脑勺吻下去。
唇舌交缠着体温和热度,还有情之所至的冲动,梅长苏没有拒绝,反而攀上去搂住他的脖子,微一分离便主动缠绕上去,在蔺晨颈侧不轻不重咬了一口。
蔺晨轻声笑起来,恶作剧一般在他腰间拧了一把,梅长苏没防备他这一下,身子一软跌进他怀里。抬起头来正对上蔺晨的眼睛,明亮地闪烁着他熟悉的情愫。
下午的阳光安安静静地挥洒着,茶馆临窗照水,大街上车水马龙,红尘喧嚣遥远地嘈杂着,斜阳御柳,明日桃花,都逐渐淡出视野,只留这一晌贪欢。
梅长苏斜斜靠在塌上,将沿河两岸的景色一览无余。拱桥斜波,乌蓬柳岸,雕窗朱户,白墙黑瓦,碧蓝的瓦松蓬勃地生长着,指向万里晴空。目光逡巡处一片黛瓦鳞次栉比,直延伸到远方。
片刻后,他目光一转落到支流对岸,隔着稚鸢坊的匾额,古朴的宅院静静坐落在深处。天井中人来人往去留匆匆,唯院中一棵高大的石榴树笔直地伫立着。
蔺晨低下头,指腹摩挲着笛身,附到唇边,长长的乐音徐徐而出,随即指尖轻动,颤叠震打,清悦之音贯耳绕梁,似乎室内也有云出岫直入碧霄去了。
梅长苏托着腮,静静地看着眼前人。
那年初夏,蔺晨第一次带他出了清梅居,琅琊山麓多温泉水窟,稀疏的梨树垂下细长的蕊丝。
他就坐在一块光滑的石头上,赤着脚泡在水里,蔺晨在他身边坐下来,就着梨花卷叶缓缓吹响一曲清音。
胭脂梨叶翻卷入水,人世俯仰尽在其间,然而水越烫,茶越香的时候,这茶,也只能品一盏而已。
从身后揽住他,抓着他的手拿住那支竹笛,吹孔放在他唇边,来,吹响它!
谈何容易。
梅长苏心肺受过重创,吹响都有些艰难,在蔺晨手里轻灵幽悦的竹笛在他手里却只有风灌入的声音,连一丝昭示成功的尖锐声音也没有。
连着咳嗽几次后,蔺晨微微叹了口气。几天后,他乐颠颠地推开清梅居的大门,大叫着长苏,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还是支笛子,却并没有蔺晨最初拿来的精致,一头被削出一个弧度,开着方孔。蔺晨乐道,这是市舶司传进来的哨笛,又叫口笛,你试试?
哨笛的声音有些深沉,似乎并没有竹笛的轻灵,然而拿在手里终究不再是努力也吹不响的沮丧。
喜欢吗?蔺晨问他,像是个索求一声赞美的调皮孩子。
梅长苏怔怔看着哨笛,咬着唇点点头。蔺晨看着他,轻叹一声,上前将他搂进怀里,掌心在他背上抚摸着,体温带着常年沁染的药香。
溶溶月色下,海棠深处对影成双。
银灯将室内映照得一片通明,梅长苏靠在床边看手里的一卷书,迷迷糊糊地觉得有人给他披上披风,腿上也盖了薄被。
“阿晨……”他含糊唤了一声。那人动作一滞,似乎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停了片刻才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宗主,哀长老求见。”
梅长苏一个激灵醒过来,正看到向问替他拨着火盆,这才反应过来,从烟雨画桥回来之后,他就一直在跟向问商讨茶庄的事儿,竟是不知不觉就睡过去了。
“什么时候了?”梅长苏想揉揉眼睛,顿了顿还是放下手,向问在他左手边重新正坐下来,“宗主,酉时一刻,一会儿该打更了。”
“那就让他回去吧,今天太晚了,你们也累了。”许是没睡醒,感觉有些昏昏沉沉的,梅长苏摇摇头决定不见,向问沉吟片刻,“还是见一下吧,若是没什么重要的事,想来也不会晚上来打扰宗主。”
梅长苏沉吟片刻,“能有多急?真有急事儿早破门而入了。明天吧,这么晚了折腾谁呢——你也安歇吧,不急这一时。”
向问沉默着点点头,便一俯首告辞了。
甫一出门,果然看到黄芩在门口等着,旁边还有个娇小玲珑的姑娘,看起来最多十八九岁。向问不会武功,也看不出来那姑娘是不是练家子,只看着那女孩低垂着眉眼,很有些小家碧玉的感觉。
向问微一抱拳,“黄兄请回吧。宗主今晚不再见人了。”
“为何?”那姑娘有些着急,黄芩却一把拦住她,“今天确实太晚了,还请宗主见谅。”
向问略一停顿,“也好,明日我一同前来。”
看着向问的背影,青黛有些着急,“黄大哥…宗主是不是,不待见我?”
“没有的事,”黄芩安抚道,“他身体不好,晚上本也不该打扰他,何况最近盟里事情很多,想来只是无暇顾及你了。”
“…我还没见过你们宗主呢,”青黛低下头,“不知道他是怎样的人?”
黄芩轻笑起来,做了个引路的手势,“宗主…是个有故事的人。”
青黛没有继续问下去,只是跟着他慢慢走着,仲春过了春寒,晚间依然料峭。弦月在云中呈现出一泓细长清辉。不知不觉走到早春的桃林,娟然绯绯,鲜妍明丽,偶尔有微风拂过,便是一阵落花漫天。
“在我家乡,桃树是为情人祈福辟邪若种植的,一棵桃树就是一个人的祈祷,”青黛忽然感叹道,“宗主…可曾婚配?”
黄芩点点头,“已成婚半载,这片桃林,皆是宗主手植。”
停顿半晌,他才开口道,“这是宗主为那人祈福而植的。想来你听说过黎老——宗主乃是黎老关门弟子,正月黎老病逝,宗主为黎老跪灵守灵七日,之后大病一场。那人当时远在千里之外,接到消息快马加鞭赶回来,只为了能陪着他——那是宗主最后一个亲人了。若不是有那人陪着……”
“人道海水深,不抵相思半。”青黛轻声叹道。
“这片林子,一共九十九棵桃树,”黄芩指了指,“全是他趁那人远游,一棵一棵亲手栽种的。宗主一生不信命不信天,却只为了这么一个戏言而一棵棵种下去,还怕那人知道笑话他——这么做真的值得吗?”
“为何不值?”青黛反问,“四百四十病难,唯相思无解,情之所至生死相许,难道有错吗?想来宗主与夫人伉俪情深,也必然曾生死与共。”
黄芩眉头微挑,许久不发一言。
桃林深处忽然响起了笛声,轻快婉转,悠远清澈,仿佛涓涓细流打着水花,俄而音色一沉,另有一缕笛声衔接而来,更为低沉,似早雁出云晴空长鸣。最终,两个笛声一来一往片刻,最终缠绕在一起。
“念桥边红药,年年知为谁生?”黄芩喟然长叹,一言不发转身离去。
说是第二日再来,黄芩特地晚了一刻。梅长苏正与江平向问谈着什么,见他带人过来,便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同停下话头。青黛只一怔就认出这位江左盟宗主,正是前一天在烟柳茶馆门前救了自己的那位年轻公子。
梅长苏不置可否地看着他们,似乎在等他们先开口。
青黛看了黄芩一眼,上前道了万福,“青黛多谢宗主救命之恩,今日特来道谢。”
梅长苏静静地等她说完,才浅浅一笑,“青黛姑娘,你本非我江左盟中之人,无须行此大礼。何况皆是江湖儿女,岂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这话竟丝毫没有要留下她的意思。一时间,青黛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屋里沉默许久,她才试探道,“青黛已无立足之地,菟丝愿栖乔木。”
“青黛姑娘,”梅长苏放下手里的书卷,“我救你,是因为我恰好在烟柳茶馆里喝茶,何况你算不上重伤。此时你来告诉我这是救命之恩,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是被人追杀,因我出现所以救了你一命?”
青黛愣了愣,咬了咬下唇,“也可以这么说。”
“江左盟不愿引火上身,何况,也并非善堂。”梅长苏不紧不慢地回答,明亮的双眸静静地看着她,“姑娘至今都没有跟我说清前因后果,要我接烫手山芋么?”
“莫非堂堂江左盟,也畏惧江左治下的烟雨画桥么?何况,烟雨画桥与江左盟并非仇敌。”青黛低着头,看不清表情。梅长苏却轻轻笑起来,似乎并不介意话里话外的暗讽。
果然,梅长苏放下书卷,铺开信纸,慢慢拿起墨,摁在砚台上却并不去磨,“你也不用给我使激将法,江左盟几斤几两我这个宗主心知肚明。你要留下来其实也不一定非要我点头——各位且先坐吧。向问,你继续说,妙善因那边情况如何?”
在场的人都是一怔,谁都没有反应过来梅长苏这么快转回正事。向问愣了一下才开口,“妙善因这边大多接待的都是些官员,昨晚陪客的一个姑娘接待了郡丞,郡守那边的意思,可以放了金沙江那边的人,但是还是要咬死江左盟。”
“原因呢?”梅长苏继续问道。
“说是有个人来找郡守,只要把江左盟拉下马,其他的都好办,郡守许诺给他一半生意。不过那姑娘经验不足,不敢套问太多。”向问看了其他人一眼,斟酌了半晌,还是没有开口。
梅长苏沉吟片刻,“这个先按下,让那姑娘吊住郡丞,慢慢打听——我刚才突然想到一件事,济州春旱情况如何了?”
他脑子转的太快,纵然在场的都是江左盟的中流砥柱,也一时难以习惯他的思路。屋里又是一阵尴尬,每个人都在想这件事。最终,青黛忐忑地开口,“我…刚从济州过来,并没有非常严重,但是,还是有饥荒。”
“济州地处江东最北,黄河汾江都指望不上,就一条济水还常年淤塞,”梅长苏思忖片刻才开口,“……罢了,先不提这事儿了。”
“你早该不提了!”门被人突然推开,蔺晨大声说,“皇帝不饿兵,你不饿别人肚子可都咕咕叫呢,也不看现在什么时辰了,怎么着,我烟雨画桥的馆主,请梅宗主赏光吃顿饭这么难?该不会是看不起我这行吧?”
梅长苏低着头忍不住一乐,随手把笔一放,“蔺馆主有情,在下岂敢不从?——诸位都休息吧。”
江平忍着笑唤了一声,“青黛姑娘,还不谢宗主收留?”
青黛惊喜地看了一眼黄芩,只见他微微颔首浅笑。梅长苏一挥手,“不用谢我,这是你自己争取来的。既然你留下来了,就跟由妙善因的宫羽姑娘给你安排吧。”
“梅宗主请吧,”蔺晨不耐烦地敲敲门,“等你全安排好了,我也饿死了。”
眼见得其他人都散了,梅长苏二话不说一本书飞过去,蔺晨一低头,书本擦着他的头发掠过去,掉在地上。
蔺晨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不容反抗地将他拽进自己怀里,火热的唇吻上他的睫毛。梅长苏搂住他的腰,蹭了蹭他的颈窝。
“宝贝,你不问点什么?”蔺晨低声道,仿佛是引诱着他开口,梅长苏轻叹一口气,“何须问呢,只要你在。”
两人就这么静静相拥着,上午云霏淡卷,满室清风,竹屏在风中安安静静地摇曳着。
许久,蔺晨才轻轻拍着他的背,“带你见个人,你必然愿意见。”
四月初三,月盈斋。
梅长苏本以为这月盈斋是姬家的产业,谁知绕过月盈斋还有个恒雅斋,这就是玉器古玩的场所了,梅长苏大略扫了一眼,目光落在角落一只青瓷器具上。
那是一只卧虎瓷器,虎头上仰,口鼻张扬,虎牙外露,环眼暴珠,双耳挺竖,须毛刚劲,面有斑纹,短颈缩项,隐隐透出百兽之王的威猛。
梅长苏盯着那只卧虎许久,甚至没有觉察到身后的人,直到他吸了一口气,身后那人才笑道,“这位公子识货,我这满屋瓷器,都不如这提梁虎子一个。本以为公子是清雅之人,竟喜欢这百兽之王的器具,说来也奇。”
“提梁虎子?”梅长苏奇道,“看这胎骨轻薄,釉色湖绿,想必是越窑青瓷。敢问这提梁虎子又是什么?”
“公子看,这虎身蹲伏,背按弯曲形绳纹提梁,腹部两侧刻画飞翼,故称虎子。”那人从博古架后面走过来,梅长苏这才看到是个身穿紫裳的中年人,白面长须,容颜和善。“九州风露越窑开,夺得千峰翠色来。这提梁虎子是盛放清水的器具,却也是难得一见的珍品,恒雅斋放置了十年有余,竟今日得了青睐。”
梅长苏谦和颔首,“晚辈大言不惭,莽撞了。还未请教阁下名讳。”
紫衣人抚须长笑,“什么名讳,要那等虚礼作甚?老夫秦太虚,岭南一斫琴人而已。”
虎子这东西,至今考古学还没定论是干嘛的,不过十有八九……是个夜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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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长笛谁教月下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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