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检I]周而复始》知情权

21、过去（上）

　　“你不是之前想要了解那个杨始哲案件的辩护律师尹智熙吗？”手机里传来张哲吾的声音有些失真，“她的资料在我这里放了好几天，就是一直没时间给你。”

　　周律想起杨始哲案件审判时，尹智熙的那一句句仿佛在之前就认识他一样的话。但是他确信，他的记忆中根本没有这个人的出现，那么对方能认识他只有一个原因——他缺失的那段记忆里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了，和她有关。

　　“那么我现在过去拿？”周律将额头贴在落地窗的玻璃上，冰凉的触感让他疼痛的感觉稍稍缓解。

　　张哲吾敏感的感觉到对方的声线过于冷静了，想了想立即抬眼去看挂在墙上的钟：“又疼了是吗？！”

　　从周律的角度能看到闵泰延家的后院，只是漆黑一片。周律动了动，换了个姿势靠在那里：“恩，不是很疼，再说也快过去了。”

　　张哲吾一直不明白一件事，就是为什么周律越难受声线越冷静，表情也愈加冰凉，仿佛是不想让别人发现一样。“你为什么这么抗拒别人关心你？”张哲吾从对方将那么重要的事情告诉他之后就明白，他们两个是互相信任的，甚至周律信任他的程度到了他无法想象的地步。

　　周律沉默几秒，盯着左手内侧向上蔓延的红色纹路笑了一下：“没有抗拒，是真的不怎么疼。”一直盯着手腕内侧纹路，却像是看透了里面的构造一样看到了类似血小板的东西，但那东西却不是血小板。周律瞳孔微缩，再定神去看就像是看那管血液样本一样再也看不到什么了。

　　“周律？”只听到对面一句话后就再也没有声响的张哲吾有些着急，在电话里提高了音调。

　　这一声也惊醒了周律，周律侧过脸恰巧看到闵泰延的车驶过来，这次对方也看到了他。车灯闪了两下，周律冲着下方摆了摆手。“啊，没什么，那哲吾哥我明天去你那里好了，”看到闵泰延下车指了指自家的大门愣了一下，“泰延在外面敲门，估计是有什么事找我，你早点休息。”

　　张哲吾在那边应了一声，挂掉了电话。

　　“在和谁通电话？”闵泰延看到过来开门的周律手上还拿着手机愣了一下，随即问道。

　　周律将屏幕顺手锁了，“哲吾哥，在说之前杨始哲案件的事情，你不是想重审吗，我问问他事情进展如何。”

　　闵泰延看了眼在家虽然没有穿西装外套，却也西裤皮带衬衣的穿在身上的周律：“怎么在家也穿正装。”他就算天天穿正装去上班，在家也会换上宽松的衣服，哪里像面前这个人，只有脚上的拖鞋说明他是在家。

　　“没有别的衣服。”周律随口答道，“因为没有必要。”

　　周律的回答让闵泰延愣了一下，随即失笑。怎么会有人没有休闲装，闵泰延以为对方是在开玩笑。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周律说的都是真的，因为他与人交往的范围只限于工作，他生活的半径几乎和工作半径重合。

　　闵泰延是第一次来周律家，他是个喜欢简洁的人，所以家里的装修走的都是简洁风格，没想到周律的家里不光是简洁，还给人一种冷清的意味。所有的装潢都是冷色调，仿佛主人看到暖色调就生厌一样，连灯光也不是通常大众喜欢的暖黄色。

　　“喝点什么？”周律这句话刚问出口就反应过来，有些恶劣的笑了一下，“番茄汁要不要，反正看起来颜色是一样的。”

　　闵泰延：“……”

　　他有时候觉得周律这个人情绪可以说的上是喜怒不定，上一秒还愉悦的和他讲话，下一秒就用更加冰冷的脸对着他，或者……突然恶劣的调侃他，就像现在。

　　“你一个人住？”闵泰延上下打量了一番。

　　周律有些奇怪的回头看了他一眼，顺手带上冰箱，将苹果汁扎开叼在口中没有形象可言：“不然呢？你不也是一个人住。”

　　闵泰延愣了一下，想起他对于周律的过去一无所知，下意识的就问了一句：“你以前……是什么样的？”

　　“诶？”周律微微扬眉，眉梢的疤痕也柔软了许多。

　　闵泰延看过去，抬手指了指自己的眼角，笑了一下：“这个伤疤是怎么弄的？”

　　“不过是当初做任务时没有躲开罢了，”周律伸手摸了摸眉梢，由深至浅的触觉让周律莫名的笑了起来，或许是觉得对方的动作很可爱。“很难看？”

　　闵泰延摇摇头，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笑，只是也跟着笑起来：“没。”周律和他的距离在他反应过来时就已经很近了，能看到疤痕的模样，从上面的深浅表现能看出当时如果再偏离一点点，周律的脑袋就没了。“还好你……”意识到自己想说什么的闵泰延突然住嘴。

　　周律也不在意，淡笑着接过话头：“还好我没被爆头。你怎么才回来？”

　　“去了趟BLOOD。”闵泰延借着走到落地窗前看夜景拉开了两人的距离。他没看到周律在他身后有些无措的垂下眼。

　　只是这种情绪仅仅是一闪而过，周律微微扬眉三两口将苹果汁喝干净：“去吃饭？”

　　昨晚闵泰延只是和周律一直在闲聊，原本闵泰延以为他来的这个时间点能够撞上周律身上奇怪的纹路发作，结果等到周律送客时他才明白他来晚了。闵泰延将闹钟按掉，有些复杂的看着被窗帘隔绝在外却不死心的透出点点光线的窗外。

　　就像周律他们。明明他已经很努力的不想和人类再有任何牵扯，顺范哥、罗哥、律，都像这光线一样慢慢渗透进他的生活。

　　今天是倒休日，闵泰延看了看床头的表，指针指向七点钟，有些不知道干些什么，愣愣的看着天花板，突然想起来他看到的关于杨始哲案件的审判长失踪的报道，微微眯起眼整个人看起来显得十分凌厉。

　　两天一个，这些年，不知道死了多少人了……

　　周律按下张哲吾家的门铃，没等多长时间，就看到对方穿着围裙打开了门。

　　周律：“……噗。”

　　被面瘫嘲笑了的张哲吾：“……”

　　周律看着对方身上的小熊围裙忍不住笑了一下：“哲吾哥这是……？”

　　张哲吾学着周律的面无表情，让周律进来之后还是忍不住给周律后脑勺一下：“还不是为了给你做早餐，你以为我经常下厨？”上次周律来做的一些菜让他一件衬衣熏了油污而报废，他索性直接去买了围裙……只是……身上的熊不是他挑的。

　　“……”周律盯着沙发上的人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长叹了一口，“原来哲吾哥孩子都这么大了。”

　　张哲吾之前说的带他见一个人就是沙发上的女生，正在纠结怎么和周律说明女孩子的身份的时候，被周律的话带出了个黑脸：“不是。”

　　周律做出了惊恐的表情，让张哲吾也吓了一跳，“原来你好这口！变态吗？！”

　　张哲吾：“……”

　　没等张哲吾再说什么，那个女孩子居然扑了上来直奔周律的脖颈，周律下意识的伸手卡住了对方的脖子，看到女生露出的尖牙愣了一下，转头扫了一眼张哲吾，发现对方也怔在原地。

　　“哲吾哥，原来是你养的……小吸血鬼。”周律发觉对方的力气越来越大，也不得不加重了手上的力气，“你今天没有喂食吗？就这样放在这里，还真是危险。”说到后面，周律眯起眼和女孩子互瞪。

　　张哲吾伸手安抚性的摸了摸女孩子的头，“妍智啊，那是叔叔的至亲……”

　　随着张哲吾的话女孩子居然慢慢收起了尖牙，周律挑眉：“看来她只听你的话是吗？我怎么觉得……哲吾哥你这像是在介绍你家庭成员给我一样。”

　　虽说妍智将尖牙收回去力道也减小了，周律松开手的时候还是下意识的防范，张哲吾有些无奈的拍了拍周律的肩，“放心吧，妍智不会再袭击你的。”

　　“她不会说话？”周律微微放松了紧绷的神经，想起那个叫妍智的女孩子一直没有开口，忍不住问了一句。随即对两人的关系更加疑惑：“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张哲吾摇了摇头，“可能是因为你是陌生人，不太敢。”张哲吾边脱下围裙边苦笑，“当初我也是因为意外变成了这个样子，你也知道，这种……生物都嗜血，妍智……是被我咬了然后变成了吸血鬼，因为是我的责任所以我就一直照顾她了。”

　　“没有亲人吗？”周律眼神已经飘向了桌上的中式早餐，口中下意识的接过话。

　　“不知道，但……成了这个样子，她的亲人估计也不会要她了。”张哲吾有些好笑的看着周律的样子，“吃饭去吧，我和妍智都吃不了所以便宜你了。”

　　周律斜了斜眼，这种痞样张哲吾也是第一次见，微微弯腰和妍智平视：“妍智啊，你好，我是周律。”

　　不知道妍智是因为张哲吾早晨给她喂过早饭，还是因为周律是张哲吾的至亲，妍智迟疑了一下，还是点点头开口：“叔叔……您好。”

　　将八宝粥喝了个精光，周律心满意足的放下筷子：“哲吾哥的手艺真是没话说。”

　　张哲吾笑着看了他一眼，想起刚开始接触到的周律，面上一直都没有表情，说话能多短就多短，完全没有礼貌可言。而现在的周律自从和他变亲了，虽说别的表情很少，但也能经常从他面容的细微变化发现他的情绪，“因为以前很喜欢。”

　　将碗筷扔进自动洗碗机里，张哲吾洗了洗手，将茶几下面放的文件拿出来递给周律：“好了现在我们说正事吧。”

　　周律看着那个棕色的档案袋，从心底居然传来了一丝惶恐。他想起每当回想那段空白的记忆就剧烈疼痛的额头，伸出去接档案袋的手竟然有些颤抖，周律定定的看着档案袋。

　　这是他记忆中消失的过去，或许只是一个碎片，但……那也是他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