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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谜中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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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雨欲来风满楼,这场雨,一下又是一夜。
孤影灯罩,阶前点滴中,连山茶花的香气也更加郁郁芬芳。夜,总是如此寂寥,如此深邃,又如此神秘。
窗外,风雨飘摇。云阙立在窗前,闭着眼,痴痴地呼吸着泥土的气息,寂静的夜,仿佛连感知也无限扩散。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云阙轻声低吟,此情此景,怎能不惹人伤春悲情?
轻抚手中玉笛,灯影里,翠绿的清辉耀如星辰。
低吟方罢,笛声悠扬。
“小姐,当心着凉。”清栀从身后替云阙披上御寒的披风,初春的雨夜,还是格外寒冷。
云阙回身微微一笑,语气温和:“去睡吧,夜深了。”
“嗯,小姐您也早些歇息。”清栀扶手打了个呵欠,一日下来,已是困乏至极,便揉着眼睛欠身离开了。
云阙抬眼望着苍穹,漆黑的夜,什么也看不清楚。什么时候,才能如同这笛音一般,飘过宫墙,冲向那自由的天空。
砰……砰……砰……
突然,一阵沉重的砸门声响起,将云阙游离的思绪拉扯了回来。
来人似乎找不到门的位置,几次粗声撞在了门柱上,却不想歪打正着地扑开了房门,重重跌了进来。
冷安卿!
云阙这一惊可不得了,冷安卿何以会闯入她的寝殿,还是如此烂醉如泥的模样!
“你怎么喝这么多酒?”云阙询问着快步朝门口走去,企图唤两个下人将已然浑浑噩噩的冷安卿带回他自己的寝殿。
冷安卿全身散发着酒气,眼神迷离,吃力地打量着房中女子。突然,好似确定了什么一般,痴痴一笑,一把拉过云阙,将她禁锢在自己的怀中,微醺着命令:“不许走!”
“你做什么!冷安卿,你清醒点,放开我!”云阙未料到冷安卿竟会突然抱住她,奋力挣扎起来。
可,男人的气力就算醉酒依旧如此不容小觑,云阙越是挣扎,冷安卿禁锢的力量则越强大。
“冷安卿,听到没有,放开我!”云阙有些恼了,抬手欲推开冷安卿。却不料,冷安卿朝房门提脚一踹,一个转身,竟将她死死按在已然紧闭的房门上。
云阙内心开始惶恐。今夜的冷安卿完全失去了理智,像一头困兽般,满眼皆是情/欲。
“就这么厌恶我,嗯?”冷安卿微醺着轻吐酒气,一字一句如烈焰之火。不等云阙出声,便疯狂地覆上了她的双唇。
云阙何曾被如此强迫过,狠狠挣扎,奈何双手被死死禁锢,半点也动弹不得。
冷安卿的吻还在加深,一点一点撬开她紧闭的双齿。他的酒气由唇齿间散发而出,渐渐浓烈。
受不住如此暴虐的侵犯,云阙启齿朝他狠咬了一口。冷安卿浑身一颤,下意识将她推开,唇角立时鲜血直流。
终于失去桎梏的云阙眼见机会来了,转身便往外奔逃。
强烈的疼痛让冷安卿酒醒大半,狠虐的欲望开始膨胀,他快行两步紧扣住云阙,继而狠狠一甩,将她往床榻丢去。
试问哪个女子不是千方百计求他垂怜?她凭什么是例外?
云阙身形不稳,在大力的推搡下猛地撞上了床梁。她闷哼了一声,怒道:“冷安卿,你疯了是不是?”
“我要的是我明媒正娶的王妃,你说这是不是正当索取?况且,这索取已经晚了整整两年!”冷安卿抬手捏住云阙的下颌,冷言。
云阙感觉自己仿佛快被捏碎,挣扎着想要躲开冷安卿的钳制,却被再次按压。
冷安卿注视着云阙,眼神愈加炽烈。他倾身咬住她的耳根,痴迷一笑,道:“玩的欲拒还迎?”
御寒的披风早已落地,隔着单薄的纱衣,云阙几乎能清楚地感觉到冷安卿滚烫的气息。
云阙有一瞬间的绝望,她叹了口气,艰涩道:“你对我有情吗?”
冷安卿微微一愣,手下的动作顿了一顿,默了一瞬,答道:“帝王之家,何以言情?”
“呵,你真恶心。”云阙冷哼出声,竟轻笑了起来,很是嘲讽。
冷安卿被再次激怒,高抬起手欲往她脸上招呼。可云阙毫无惧意,迎着他的目光,脸上笑容越来越深。
砰!
伴随着沉重的声响,冷安卿一拳砸到了床板上,咬牙切齿道:“你以为我不想知道情为何物吗?可是……爱情,亲情,有哪个值得信任?你说,哪个值得信任!”
他眼神凄迷,声音嘶哑,酒气让整个房间都显得旖旎:“若是值得信任,如今又何以会被幽禁至此?”
云阙有刹那的失神,她不禁觉得,自己似乎从来也不曾了解过眼前这个人。
半晌的沉默,继而,她敛了敛神色,反问:“那你是否又值得让人信任?”
冷安卿能清楚地感受到身下之人的气息,并未打断她:“我们的婚姻不过是政治联姻的产物,父亲手上十万禁军的势力,也是你容忍我这两年来不愿侍寝的筹码吧?”
“呵……互相利用罢了,谈何信任?”冷安卿觉得可笑之极,朝廷之中,谁不是互相利用的关系?
对于他来说,“情”这一字才是最可笑之物。
“是,都是互相利用,可如今大势已去,你就如此迫不及待、肆无忌惮了吗?”说到最后,云阙无奈地苦笑起来:“冷安卿,难怪你会落得如此下场,你真可悲!”
如此一言,显然激怒了冷安卿,他翻身而起,一把掐住了云阙的脖颈,道:“你敢再说一遍!”
“你真可悲……得不到的……额……只会用……要挟和……额……逼迫的方式。”云阙被扼住脖颈,气血上冲,眼眶也开始布满血丝,却依旧不屈不饶。
“好,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心甘情愿的来找我。”松开扼住云阙的双手,冷安卿蓦然起身,朝门口走去。
他在门口处驻足了片刻,不曾回头。
云阙不知他在思索着什么。只是,转眼间,他又渐渐消失在了漆黑的雨夜中。
望着冷安卿背影消失的地方,云阙艰难起身,扶坐到床沿边。窒息造成的不适感依旧如此清晰,微风轻拂床幔,雨夜就是这么神奇,再多的不堪和苦楚,转眼就被洗涤一净。
夜,亦在朦胧的雨幕中,重归平静。
谁也没发现,一抹掠影,随着冷安卿的离开,匆匆消失在了树影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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帘幕低垂,琴声婉转。
烛影,有些昏黄。
黑幕下,一抹黑影单膝跪地:“公子。”
帘幕后,琴声依旧,昏暗的人影隔着帷幕也依然若隐若现着俊逸的轮廓,清澈如水的声音伴着琴音悠然传出:“冥风,功力长进不少啊,竟连我都不曾发觉你靠近。”
被唤作冥风的男子微微一震,眼中闪过一丝惶恐,赶忙俯首请罪:“属下该死,打扰公子雅兴。”
帘幕后的男子并未动怒,淡道:“无碍,何事禀报?”
“属下近日在西郊行宫探查发现,慎王和慎王妃似乎不合。”冥风垂着眼帘,不敢打量帘幕后的男子。
“哦?说来听听。”男子似乎突然来了兴致,琴声作罢,音调也高了一些。
“属下今夜跟踪慎王,见他只身醉酒前往慎王妃寝殿,企图……”想起今夜偷窥到的事情,冥风脸色渐渐泛红,竟是难以启齿。
“接着说。”冥风低着头,男子看不到冥风的羞赧,沉声命令。
“企图……企图行云雨之事。”冥风轻吐了口气,支支吾吾答道,见男子并未打断,又继续道:“可慎王妃抵死不从,那慎王妃竟一直是完璧之身。”
“此事当真?”男子有些惊讶,不禁反问。
“是,属下亲眼所见。慎王妃还说,慎王当初娶她是为了她父亲手中的兵权。”冥风一五一十回禀。
“呵,冷安卿,他倒也不笨。”帘幕后的男子轻笑出声,心情似乎不错。
“公子,属下是否继续监视慎王的动向?”见公子对汇报之事满意,冥风也松了一口气。
这样的事情,还是第一次汇报。
男子抚摸着琴弦,笑容可掬:“继续监视,不过,往后把重点放到慎王妃身上。若慎王再欲行此苟且之事,我要你在不暴露自己的情况下,护慎王妃周全。”
“是!”没有半点迟疑,冥风躬身回应。
“去吧。”男子满意地摆了摆手。
冥风得了指令,向男子恭敬地行了一礼。而后,再次消失在了黑幕之中。
琴声再次响起,抚琴之人望着忽明忽灭的烛影,眉眼深邃。许久,眼神一亮,喃喃出声:“游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