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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二 ...

  •   在马车里,花弥抓紧短暂的时间,继续恶补关于历朝的知识,原来由于男女比例严重失衡,虽是一母所生,但这彭侧夫的两个儿子也是有资格成为她的夫郎的,当然朝廷决不鼓励这么近的血缘关系的姻亲,规定如果是同母异父的兄妹或姐弟成亲,男子只能屈居侍郎;而且同妻的几个夫郎关系本就微妙,自是不愿意自己的儿子给情敌的女儿当偏房的。然而花弥年纪虽小只有七岁,却已初具美人的雏形,花期和花展自要千叮咛万嘱咐自家小姐可别阴沟里翻船,言语中对那彭氏父子身为不喜,直听得花弥皱眉头,头脑里浮现出影视剧中尖嘴猴腮的奸商父子的形象。

      还没等花弥消化完花期和花展的话,就听车夫禀道:“小姐,彭侧夫和两个小公子亲自来迎您了。”花弥不由心里一紧,与两个小厮对视一眼,下了马车。只见一位体态微微发福的中年男子笑盈盈迎了上来,后面跟了两个十来岁的少年,亦是笑容可亲,花弥脑中尖嘴猴腮的奸商形象瞬间化为泡沫,不由得也以微笑回之。

      “咱家大小姐来了呀?累坏了不?赶紧进屋,夫人可盼着你呢。”彭侧夫走近花弥身侧,不远不近,尺度到位,表情温暖,无懈可击。两个少年也笑嘻嘻与花弥行礼,不疏不近,自然流畅,仿若旧友。花弥暗自保持警惕之心,也客套了几句,几人进门入院,来到客厅。正位上端坐着一位姿容华丽的美妇,乌发上简单插了几件低调的发饰,端庄大方,于是花弥脑海中趋炎附势的暴发户女包子的形象也瞬间化为泡沫。也是,眼高于顶的侯爷钟情的女子,又怎会是那般粗俗之人?自己还是想得太简单了。

      江采儿激动地站起身来,拉着花弥的手叙话:“弥儿可曾用过晚膳?饿吗?”彭侧夫见机带着两个儿子告辞,留母女俩单独相处。江氏眼神扫过花期和花展,这两个背后对她多有抱怨的少年,此时却被当家主母寻常的一眼看得两颊发红,低头不敢言语。于是花弥不得不重新评估这两个小厮的所言所行,看来这一趟彭府之行收获颇丰啊。不知以往母女怎样相处,只好尽量少说少错:“孩儿已经用过了。”

      江氏笑笑说:“这两个孩子倒是没长歪,他俩可是打你一出生就跟在你身边伺候的,还是为娘一眼相中的呢。”又看向头更低的两个少年,笑道:“好了,你俩也别拘着了,下去厨房找点吃的吧,我们娘俩说说话。”花期和花展应声而下,花期偷偷看了眼小姐,也不敢多做停留,跟着花展出去了。

      江氏看花弥不说话,叹了口气,说道:“你是在生娘的气吧?是不是你父亲让你来的?”

      花弥不知道该流露什么感情,只好略低头,应声道:“是。”

      江氏徐徐道来,“我知你父女怨我,我心里也很愧疚,但是此次我也是铁了心。弥儿,你可记得你的外公?”

      花弥暗道:伦家记得才怪,人家这才刚来不到两天啊亲。

      江氏见花弥低头不语,以为她正恨自己抛夫弃女,也不求她回应,顾自说道:“你的外祖一家,当年盛极一时,谁人不知淮北江家?可怜家大业大遭人嫉恨,暗下黑手,江家一夜败落,你外公只留为娘一脉,无人为他奔走,更没有余力顾我,只好把为娘托付给有远亲关系的侯府。娘含泪嫁给你父,你外公不久郁郁而终,江家树倒猢狲散,老宅也一夕易主。你父待娘极好,只是他醉心书画,无心政治,不能为江家报仇雪恨,反而劝我宁静淡泊。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只恨自己身为女子,不能入朝为官,无法手刃仇家,老父音容笑貌时在眼前,叫我如何宁静淡泊?!”

      江氏这一番话极具感染力,说得花弥激情澎湃,情不自禁抬眼看她。江氏含泪拍拍她的肩膀,继续说道:“去年我去龙岩寺为你外公上香,邂逅右相,他鳏居数年,不想对为娘一见钟情,几次三番制造机会与娘见面。我见他对娘确是一番真情,又承诺会为你外公洗刷不白之冤,我便定下心意,嫁到他家。只是放心不下无辜的你们父女,才厚颜让你父退居侧位。弥儿,你不要怪娘啊。”话落泪垂,不再多言。

      原来竟是这般缘由……看着江氏决绝的样子,花弥知她心意已决,无法再劝,也不敢接话,再说下去,自己这心软的性子,估计要被她带着走,反而成了她的说客了。唉,看来不管在什么时代,这夫妻间的事,旁人最是难断啊。沉默了一会儿,顶着江氏期盼的目光,只好折中一下,委婉说明了自己的意思:“娘安好便好,不管怎样,我都是您的女儿。”

      聪慧的江氏一下便明白了花弥的意思,痛哭出声,却也不敢太着急提跟她入相府之事,怕欲速不达,只一遍遍的念着“我的好女儿……”。大美人直哭得花弥坐立不安,这时彭侧夫登场化解了尴尬,花弥见天色已晚,便动身离开彭府。跟焦急等待的花期和花展大致说了下,三人一路无语回到侯府。侯爷的随侍早眼巴巴等在门口,直接领人到了书房。

      侯爷见她神情,心里黯然,说道:“你已知晓了罢。”

      花弥见美男子憔悴失意的样子,心里替他们夫妇惋惜,轻轻点点头。

      侯爷明知花弥此行定是失败,可还是存了那么一丝丝的侥幸,嘴唇张合了几下,终是问出声来:“你娘她……”

      看美男难过,花弥心里一紧,打了个激灵:自己还真是迅速入戏啊,这才刚穿来一天半,都还没顾得上照镜看看长得如何,倒同情起他们夫妻感情来了,自己的心还真是不一般大啊。哎,既然他们夫妻是有感情的,根本矛盾在于侯爷不能替江氏报家仇,那么,鼓励侯爷替她报仇不就得了?

      侯爷见女儿失神不语,紧紧抿起嘴再不问二遍,摆摆手让她下去了。

      花弥翘起嘴角,刚要激动地把这个主意说给他听,却见他意兴阑珊地赶自己走,气势顿衰,喏喏说道:“父亲,要不咱们想法儿给外公报仇啊?”没想到此话一出,侯爷气得拍案而起,仿佛触到了他的逆鳞:“你也嫌弃为父了?罢了罢了,你也走吧,跟着那相爷改名换姓吧!”

      门口守着的随侍听到动静,忙进来打圆场,悄悄示意花弥离开,花弥走出了院门,还能听到侯爷摔砸的声响。前世自家虽小门小户,是最普通的人家,但一家三口和和美美,没想到夫妻闹离婚火气这么大,怪不得班上那个单亲家庭的学生性格那么不开朗。好心却得来一顿责骂,心再大也不会太好受,花期和花展一路紧紧跟着她劝慰。疾步走到了自己庭院里,驻足深深呼吸了夜里飘来的花香,大声喊道:“进膳!”真是的,自己刚穿越过来,就马不停蹄地为他们夫妻奔走,谁来关心自己?说好的侯府的千金待遇呢?切,爱离不离!

      花期和花展被突如其来的这一嗓子唬了一跳,相视一眼,小姐这是怎么了?她还有胃口,就应该不会太严重吧。忙吩咐厨房摆膳。花弥终于美美地吃了来到异世的第一顿正式的饭,心情平复了很多。躺在床上,窗棂透进来皎洁的月光,遥想起前世的父母,他们已过世三年了,只剩下自己孤零零地在那世界上,幸好还有身边单纯快乐的学生们陪伴自己。这次因为救下他们穿越到这女子地位颇高的异世,想是父母的保佑吧?不管自己将来如何,婚姻观会不会受到冲击,现下才七岁,还是慢慢与这个世界磨合吧。

      第二日花弥睡到自然醒,花期和花展见她情绪稳定,心里暗松了一口气。花弥让他们把教自己的顾先生请来。最近府上乱成一片,且历朝对女子要求不多,字认不认得都行,顾先生便停教了一月借机养老。花弥此时也顾不得露馅不露馅了,赶紧对历朝熟悉起来才是紧要大事。于是,在那个白胡子顾老头惊讶地注视下,花弥从基本的见人待物重新学起,又以让老头更加惊讶的绝对超出七岁女童智力的速度,短短两月内将男童启蒙的书籍一一学会……在侯爷把他自己折腾得瘦了两圈的时候,顾老头才回神过来,自己正在给自己年仅七岁的女弟子教习科考的传统科目。艾玛,再过两月,不等侯爷和离,自己肚里这点墨水就教不了他的千金了吧?于是,顾老头也跟着侯爷瘦了两圈。

      花弥不知顾老头的心理活动,见他对自己的怪异学习进程毫无疑义,自己想学什么就教什么,辛苦地瘦了许多也没抱怨,真是模范前辈啊!想自己当年教学生,有时气急了还大呼小叫的,顾先生真不愧是古代的读书人,儒雅斯文啊!不忍心给他放了几天假,让老先生养养身子。在恶补了这么多文化知识后,花弥终于忍不住将黑手伸进了侯府的书房。这个便宜爹不是爱好文学吗?书架上满满当当的,想来学问定是不差的,便教花期偷偷去拿些看。

      花期本还害怕不已,后见侯爷每天烦恼于与夫人的事,根本不知道书房多了少了几本书,便大起胆子来。打扫书房的下人也不愿意得罪府上唯一的大小姐的贴身小厮,于是花弥便像海绵一样吸取着知识的海洋,对大历朝的了解越来越深,穿越后无所适从的心也踏实多了。花容做学问还真是认真,书上总有他的批注和读后感,不习惯竖版的花弥看得都快斗眼了。

      侯府的严冬还是要来了,在侯爷的随侍将醉醺醺的他背回家后,花弥有了不好的预感。果然,第二天便宜爹红着眼睛对她说道:“你母亲心比金坚,为父我无力挽回,你也大了,自己选吧,留在侯府还是跟去相府,为父都会尊重你的选择。我儿定要顺心而为,为父绝无他想。”

      花弥没想到,一心沉浸在他自己悲伤屈辱里的花容,竟在最后的关头说出这么无私大义的话,对他的认识也有了些改观。不论对自己还是对他,当然留在侯府是最好,自己从没想过去相府给那个不知高矮胖瘦的相爷当继女。看他昔日京城第一美男的英俊面容,如今瘦到泛青,心里涌起不忍,想他一路顺风顺水,专心书画的富二代文艺青年,遭此一劫,怕是难以承受生活之重吧,轻声表态道:“女儿自当孝顺亲生父亲。”看他目光发亮看过来,犹豫了下又加了句:“父亲还请宽心才是,不管风雨,女儿愿陪父亲走过。”艾玛,向美男表白了有没有,艾玛,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有没有?

      花弥的话在花容心里落下千金之重,自己不通俗物,这个女儿自己多是靠她的随身小厮照顾,看她如今亭亭玉立在此,不知不觉竟长大了,自己这个父亲真是失职。她劝我替她外祖报仇挽回采儿的心,自己有心无力,却恼羞成怒迁怒于她,枉自己还自认为高洁,实为不通世事的幼稚庸才!

      花弥只觉一个高高的身影袭来,没来得及防备便被花容抱在怀里,实际上他比自己前世大不了多少,甚是别扭,好在花容也不是个感情外露的人,很快就放开了她,清瘦的面上露出微笑,俊美得让花弥看花了眼,呆愣着听他说:“有女若此,为父定当竭力护你一生安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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