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的一颗星》岁暮青阳

16、第十六章

　　周一上午，善良被霍樊一通电话叫到会议室，原来是为了会见老苏与秦风。
　　可是她没想到原来霍樊口中的秦风就是当时联谊的师哥——顾秦风！
　　“师妹，好久不见！”顾秦风朝着呆怔的她打招呼，干净的发丝落在额前，不张扬，不浮夸，沉沉稳稳的样子。
　　可善良却紧张的咽了一口口水，因为顾秦风可以说是她大学四年唯一波动的记忆。
　　那是大一的下半学期，联谊过后，师哥不知从哪寻了她的联系方式，想要约她见面，善良婉拒之后便发现好像到哪里都可以见到师哥的影子，图书馆自习的时候，食堂打饭的时候，甚至是提着行李在校门口等车的时候，他们从未交谈过，只是偶尔的视线相接他目光幽深，而自己则别扭的略过。
　　很快大二上半年，他们又选修了同一门课，其间师哥是有一些简单的邀约，但善良从来没有多想，只是尴尬的拒绝之后自然的疏远距离，后来室友阿梅终于忍不住问她，“学哥追了你这么长时间你为什么不同意？”
　　她诧异极了，因为师哥从没表达过任何立场，而她也从没觉得师哥在追求自己！
　　直到一天晚上，天空悠悠扬扬飘着雪，路上已经积了薄薄一层皑皑，极少有人走动，她带着白色毛线帽，身穿白色羽绒服拎着澡筐笨拙的往寝室走，路过小操场的时候，有一人赫然立在暖黄色的路灯下，双手插在羽绒服口袋，低着头将下颚深深埋进领口，雪花洋洋洒洒的落在他顺遂的发上，而他则像个雕像一样一动不动，却满是静谧而美好的样子。
　　许是听见了她的脚步声，他缓缓抬头，看着她的目光旖旎，善良只感觉暖黄色灯光由上而下使他的神情多了几分神秘，不过确是极好看的，让她不自觉晃了神。
　　“你来了！”许是站了很久，他的声音发着颤。
　　而善良只感觉诧异，这话说的好像是他等她许久，终于等到的样子。
　　可是，她只觉得尴尬，不知如何接下去，但又不能直接走过去，于是急忙撑起一丝笑，“师哥好！”
　　而后师哥终于挪动脚步，世界静谧的能听到他脚踩在雪地上的声音，善良随着声音看去，只觉得脚步越来越近，再次抬头的时候自己已经落入他深沉的怀抱。
　　她错愕的呼出一口哈气。
　　师哥抱着她，隔着羽绒服都能感觉到他整个人重重的压迫感，于是她的身体开始发僵，任由他将额头埋在自己肩膀。
　　“你不该来的！”
　　她闻到丝丝酒气，伴着冰冷的空气入鼻。
　　“师哥，你……”
　　“如果你不来，我原本都打算放弃了。”
　　与师哥的记忆就停留在那个晚上，后来不知是学校分了南北院的缘故，还是其他原因师哥就再也没有出现，直到后来善良才知道，早在联谊之前，师哥就已经借由校园活动约了她们寝室好几次，但她大学期间全在努力改稿子没用的活动基本能推就推，仅有的一点时间也全用来追霍樊的新剧，根本就是一个十足的“寝室宅”，所以至今为止，她都没能明白师哥的心思，只是觉得那段经历在回忆的渲染中越发青涩。
　　“嗨！师哥！”她故作轻松的回道。
　　“两位认识？”老苏惊奇道，看了眼秦风又看了眼善良，最后盯向霍樊。
　　“看我干嘛！”霍樊也完全没想到。
　　秦风回答：“大学的师兄妹，我是影视表演系，她是影视文学系，只是后来学校分了南院北院，我们也好久没见了。”
　　接下来霍樊拿出极强的专业感，没多寒暄直接进入主题，然后双方用半小时进行了初步的沟通与协调，最后霍樊放下二郎腿，唰的起身，“老苏，你大忙人一个，我就不多留你了，文件拟好之后我发给你，直接签约就行了！”
　　“行！”老苏倒也爽快，“正好我也有事，不过之后就不是我带他来了，人放到你这，我也放心。”
　　“没问题！开机发布会再见！”
　　老苏大声笑道：“好！”
　　这时秦风也起身，朝善良伸出手，“师妹，有缘再见，有时间一起喝杯咖啡。”
　　“好！”她也伸手与他相握。
　　这一幕被一旁的霍樊紧紧看在眼里，说实话！不管从生理还是心理上讲他都极不舒服。
　　“按理来说，关于这个项目，你的工作差不多已经结束，而且你接下来也没有别的工作，所以我想问问你，是不是愿意参加接下来的选角工作。”老苏走后，霍樊问道。
　　“当然！”善良毫不犹豫，对自己来说《永相见》是第一个正式拍摄的剧本，如果能选出心中满意的角色自然更好，她开心的掖了一下发丝，“不过，既然男主定了新人，你有没有考虑过全新人阵容？”
　　“你有什么想法？”
　　她确实有想法，就是咖啡店那个女孩，只是后来她把联系方式弄丢了，又一直在忙剧本，这一拖就是两个月。
　　“我前段时间在咖啡店遇到一位姑娘，看起来形象气质都非常适合，我希望霍总可以见一见。”
　　霍樊蹙眉，“咖啡店？怎么遇到的？”
　　“就是我去影视基地那天，本想去咖啡馆坐一坐，没想到正巧赶上拍摄，那女孩是其中一位群演，后来我简单打听才知道，她其实是戏剧学院大三的学生，当时就想推荐给你，但联系方式被我弄丢了，又因为一直很忙我就忘了提。”
　　是这样！霍樊还以为又有乱七八糟的事情找上她，“那不如这样，既然你跟我都有启用新人的想法，不如干脆去电影学院办一次试镜，看看会不会有收获。”
　　“那自然好！”
　　“但我先说好，圈内确实有很多女演员对这个本子有意向，而且条件不错，所以这个想法我们可以一试，但并不是最终方案，可以接受吗？”
　　她郑重点了两次头，“可以接受！”

　　回到办公室后，善良发现对面的桌子上空空如也，才发觉薛然今天没有来上班，或许她还在为上周比稿的事情生气，她想着，不远处张荔火急火燎滑着转椅过来，一把扑到她面前。墨绿色发卡，银丝框近视镜，淡紫色U形枕，然后是宽松的白衬衫，垂地的波西米亚长裙，即使脸上带着妆，也是一副活脱脱没睡醒的模样，如果没猜错的话，她应该已经被剧本折磨疯了！
　　“你……”
　　张荔双手郑重握住她的双肩，眼神无比坚定的看着她，“帮帮我！”
　　“呃……”善良不自然的歪过头，“我有什么可以……”
　　她抢答，“回答我几个问题！”
　　“好！”
　　得到同意后，张荔立刻从屁股底下拿出一个小黑本，上面还夹着一根笔，匆忙打开一副随说随记的架势，没多啰嗦，直接开问。
　　“如果跟未来婆婆见面你会紧张吗？”
　　“呃……应该会吧！”
　　“那你会怎么表现自己？”
　　她蹙了蹙没有，“为什么要表现自己？”
　　“你傻呀！那如果她不喜欢你怎么办？”
　　“如果她不喜欢我，那不是无论我做什么她都不会喜欢我。”
　　张荔难得怔了怔，“你说的倒也是，不过善良，自信这东西可不是一天两天就会有的。”
　　“等等！”善良突然伸手叫停，“你不会正准备跟未来婆婆见面吧！”
　　“嗯！”张荔哀怨的点点头，“就在下周五。”
　　“哇！”善良惊喜万分，“不过我没有类似经验，也不知道能不能帮到你。”
　　“已经很好了。”张荔感动的抱住善良，“本来我很紧张的！”
　　“嗯……有帮助就好！”她安抚的拍了拍张荔的背，不过……她犹豫再三还是决定问出口，“张荔，薛编今天怎么没来上班？”
　　“她？”张荔一下子抽回身来，看了一眼她的办公桌，“早上晨会的时候老李说了，她休假了，不确定归期。”
　　“休假？”
　　“是啊！薛编性冷又刻苦，这两年也没好好休息过，但我估计是被你虐的太惨，伤元气了！”
　　善良惨兮兮笑了两声，“谢谢你，张荔。”不过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你怎么这么可爱！”张荔忍不住揉了揉她的脸颊，然后风风火火滑回办公桌。
　　善良却一点也不觉得开心，如果不能好好维系一段关系，那么至少要善始善终。她伸手拿起桌面上的手机，翻到短信编辑页面，却迟迟打不上一个字，她该说什么呢？好像说什么都不太合适。
　　于是良久以后，她默默打上一行字，“……等你回来！”
　　短信刚刚发出，另一条短信随之进来，是陌生号码。
　　“师妹，中午有时间一起吃个饭吧！”
　　是顾秦风！她又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刚刚十点半，便回道：“好，约在哪？”
　　几秒之后短信又进来，“你公司楼下！”
　　那他岂不是要再往回跑一趟，于是回道：“师哥不用特意麻烦，约在你方便的地方就好。”
　　这次间隔时间稍微有点久，善良还以为他没看到短信，刚想关上手机，短信提示音却再次响起，短短几个字，“我在你公司楼下。”
　　她整个人怔住，握住手机的手指半天没有敲下一个字，三年了，难道师哥还如她们所言，等在那个飘着小雪的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