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的一颗星》岁暮青阳

13、第十三章

　　街边的烤炉架上滋啦滋啦冒着碳烟，善良等人围坐在街边喝啤酒吃烤串，他们现在身处本城最著名的美食街，街上行人来来往往川流不息，热闹非凡。
　　这是善良人生中第一次与同事聚餐，不禁有些拘谨，她本来点了一杯果汁，结果硬生生被张荔换成啤酒，起初她还喝不惯，后来越喝越顺口，不知不觉竟喝了一大杯。
　　整个聚餐老李是主持大局的人，没说两句就憨憨的笑，成方则比平时更显温和，许是从善良认识他起都没见他如此温和的笑过，不过经善良偷偷观察，成方的笑多半是对着张荔的，反正成方对她是从没笑过。倒是薛然依旧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偶尔会说两句话，也会随着大家笑一笑，不过总感觉有心事一样，许是放不下《永相见》的剧本吧！善良这样想着。
　　一番碰杯之后，张荔开始聊到霍樊，一说到霍樊就笑的花枝乱颤，“大家还记不记得当初自己是怎么被霍总挖到洪泽的？”
　　“我没什么特别！”薛然说，神色幽幽暗暗的。
　　“我写抗战剧写了快二十年了。”老李说道：“我应该是十二年前跟霍总合作的第一部剧。”
　　“《战火湘西》！”善良抢答！
　　“对！就是这部！”老李笑的格外爽朗，“真没想到你竟然知道这部剧，这在当时这可不算是部热剧。”
　　善良不好意思的嘿嘿笑道：“霍总所有剧我都看过。”
　　“难怪！”老李动容的笑了笑，“当时年轻，总以为自己努力够了，总对自己说可以了可以了，可是出来的结果却是那么不尽人意。”
　　“有故事啊！老李！”张荔贱笑着调侃。
　　老李嘿嘿笑着，脸上多少带着些惭愧，“《战火湘西》是我第一次挑大梁的作品，也是霍总第一次主演抗战剧，可是他每次领到剧本都会气的砸我房门，破口大骂问我到底会不会编剧。”
　　“啊？这么劲爆！”
　　“那既然剧本这么不满意，干脆撂挑子算了，干嘛还继续演？”成方不以为然道。
　　老李喝了一口啤酒，夜色渐昏，衬得他眼神越发迷离，“那他时候才二十二岁，只是一个刚出头的小演员，怎么赔得起巨额违约金。”
　　“哦——那后来呢？”张荔忍不住问。
　　“只能硬着头皮演呗！”老李无奈的摇了摇头，颇有一丝掀起回忆的乐趣，“我记得最清楚，杀青那天，他喝了点酒，直接冲到我房间然后指着我破口大骂，‘每部作品的生命都只有一次，你给我记住这一点！’”
　　张荔捧住脸颊，“这也太帅了吧！”
　　“帅吧！”老李笑后感叹，“可我当时很生气，我心想一个翅膀没长硬的小演员竟敢对着我破口大骂，直到后来《战火湘西》播出，我看了他在剧中的表现，才明白他完全有这个资格。”老李说完顿了顿，“我的剧本配不上他的演技，这深深伤害了我作为一名编剧的自尊。”
　　“那后来呢？”
　　“他们又合作了，是六年前大热的那部《黑夜》。”善良拄着下巴道。
　　“对！”老李自豪的笑道：“就是这部剧让我和霍总横扫了各大颁奖现场。”
　　“可是我还以为霍总不会再出演您编的剧了。”
　　“你猜的没错。”老李忍不住笑道：“刚开始他怎么都不愿意演，不过后来他还是被我的剧本征服了，霍总是个从来不拿作品赌气的人。”
　　善良忽然想起在酒店时她对霍樊的质疑，现在想来还真是浅薄极了。
　　“再后来我就来了洪泽。”老李送上完结语。
　　果然是一段慷慨激昂的故事，“那你呢？”善良问张荔。
　　“当然是因为技术过硬！”
　　“切——”成方喝倒彩。
　　张荔哈哈笑了两声，“其实我是因为脾气大，受够了总是舔投资方屁股，所以跟之前的公司闹翻了，不过我原先是公司旗下的编剧，后来才被霍总调到他手底下工作的。”
　　“那成编呢？”善良又问。
　　“凭什么告诉你！”
　　张荔啪的打了成方一下，“不许欺负善良！”然后她手机忽然响起来，只见她看了一眼屏幕，双眼放光，直接美滋滋的跑去一边接电话。
　　“哎……”成方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善良不明所以。
　　老李解释道：“小荔的男朋友！该结婚的年纪不结婚非要跑到国外工作，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个男人不值得，就这傻丫头傻呵呵的等着。”
　　“啊！”善良一知半解的点着头，反正感情的事她也从来没费心思去想过。
　　“善良是单身吧！”老李一边吃串一边漫不经心的问道。
　　“嗯！我是单身！”
　　“那你可要小心了，干我们这行想要找个对象可不容易，现在整个办公室，除了我这个已经成家的，可就只有张荔一个有对象的。”
　　善良还未张口，张荔已经乐颠颠的跑回来，“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男朋友的越洋电话。”
　　屁股刚坐下，张荔又将话题绕到霍樊，“不得不说，我们霍总真是没得挑，虽然写剧本的时候把我们折磨的死去活来，但你不得不承认，只要霍总所出必属精品！”
　　“这是实话！”薛然难得附和。
　　善良正要说些什么，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开始震动，她拿起一看，是霍樊！“不好意思！”她弓起身子，紧张兮兮朝众人道：“霍总电话！”
　　大家立刻安静下来，“别说跟我们在一起！”张荔嘘着声音道。
　　善良点点头，立刻起身换了一个稍微僻静的地方，清了清嗓子。
　　“喂——”
　　“干嘛声音这么小？”霍樊紧接着问：“你在什么地方这么吵？”
　　“我正在外面吃饭！”她稍微把声音放大可听起来还是那么小心翼翼。
　　“得了！”霍樊也知趣，“再说吧！”然后挂断电话。
　　呃！简短的对话！好吧！她抚了抚胸口，回到大家中间。
　　“霍总说什么了？” 张荔剥着虾。
　　“估计是工作上的事情。”
　　“怎么？霍总还在帮你改剧本吗？”她将虾肉放进嘴里。
　　“嗯！”善良坐下来，忽然觉得口干，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啤酒，真是沁凉！
　　薛然脸色瞬间僵下来，因为《永相见》的本子至始至终霍樊没有给她任何意见。
　　“不知道哪里来的狗屎运，刚毕业就有霍总这样的人给你改本子。” 成方酸溜溜道。
　　善良不明所以，懵懂的看了看面前的成方和张荔，最后面向老李，“难道霍总不是给所有人改本子吗？”
　　张荔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拜托！我们可都是成熟的编剧了，再说霍总哪来那么多时间给每个人改本子。”
　　“善良啊！这样的机会你可要好好珍惜，来之不易的！”
　　啊！她竟是此刻才明白，原来霍樊并不是给所有人都改剧本。
　　“只希望你不要输的太难看！”薛然在一旁喝着啤酒，“不然你不是连霍总的面子都一起赔进去了。”
　　她为什么要这么说话，善良喝了不少啤酒，醉意微醺开始有些上头，一转头，刚好看到薛然的冷笑。
　　“我不会输的！”她坚定的看向薛然。
　　“我不信！”成方马上泼了冷水，“就算有霍总帮助，剧本到底是你来写，我才不信一个初出茅庐的小编剧能赢薛然。”
　　“喂！”张荔呵成方，“你干嘛打击善良的信心。”
　　善良依次朝他们看去，薛然，张荔，成方，老李，难道没有一个人相信她可以胜过薛然？
　　她不是难过，只是有些难以置信，难以置信竟然没有一个人相信她可以打败薛然。
　　“我会赢的！”她再次坚定的说，好像通过这种方式就可以证明自己。
　　场面一度安静下来！
　　老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貌似安慰，“善良，有时候胜负也不是那么重要，我想霍总这么带着你，或许不是想要你赢，而是要你借着这个机会锻炼成长。”
　　“他会要我赢的！”
　　老李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随后叹了口气，更多则是说不通的无奈。
　　“好啊！”薛然大半杯啤酒在掌心荡了荡，自信又笃定，“既然你这么自信，那我等着你！”
　　气氛仿若尴尬到了极点，张荔与老李对视一眼，然后看了看善良静止的面嘻嘻笑道：“我们还没有恭喜成方新作杀青呢！毕竟他拿了血汗钱请我们吃饭，我们总要给点面子才行！”说完她高高举起酒杯，“来！我们一起恭喜成方新作杀青！”
　　老李立即附议，举起杯来凑在一起。
　　“恭喜完稿！”薛然也凑上来，神情自然许多。
　　“真是的！”成方的大别扭性格又开始发作，举起杯来不情不愿的与老李，薛然，张荔依次碰杯，“谢谢！谢谢大家啦！”
　　“善良！”张荔小声叫道：“快点！举杯！”
　　“哦！”善良立刻举起酒杯与成方碰了一下，谦谦的道：“恭喜成编新作杀青。”
　　“嗯！”成方用鼻子轻轻哼了一声。
　　这杯酒下肚善良彻底上了头，一直到聚餐结束，善良的世界已经天旋地转，明明她只喝了几杯啤酒而已，怎么其他人都好好的，只有她自己晕头转向。
　　在被张荔送上出租车后，她醉酒后的记忆就到这里结束了，善良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到家的，只觉得第二天早上阳光刺眼，她慵懒的翻了个身，迷迷糊糊一睁眼，猛然看见善棋日正双手插在胸前坐在床边斜睨她。
　　“哥！你什么时候来的？” 她努力眨了眨眼睛。
　　“喝水！”他修长的五指扣在杯口移到她面前。
　　“哦……”那水中还带着袅袅雾气，她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乖乖爬起来双手握住杯壁，咕咚咕咚喝下去，还别说，她真的渴了，“好了。”她怯怯的抿了抿水渍将杯子递还回去。
　　“宿醉！”善棋日的眼神越发神秘，沉沉得出这个结论。
　　“哎嘿！”她傻笑一声，有些撒娇的成分，心里却越发羞怯，“好像没有那么严重吧！我只是不小心喝了几口酒而已！”
　　“你喝了多少？”
　　“嗯……”她想了想，“好像一，二，三，呃……四杯啤酒。”
　　善棋日微微蹙眉，略微无奈的样子，慢慢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个子修长，“我走了！”他从床头柜上拿起手机和车钥匙，“桌子上有我煮的粥，记住，你的酒量只有三杯，以后不许超过这个量。”
　　“哦！”她怯怯的应了一声，直到善棋日越走越远，她才忽然意识到有些问题还没弄明白，于是急忙将他叫住，“哎！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问妈去！”他丢下这句话就关门离开了。
　　“嗯？”善良越发懵了，这是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