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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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煌从未如此烦躁过。
他瞪了眼墙上的挂钟。10：30。
手里燃尽的烟屁股被狠狠地截在烟灰里，他又伸手探向躺在桌上的烟盒。
另一只手将他的手指拦住。郭煌心情正不爽，抬眼就给了管家一记白眼。管家却无视他的怒气，微笑着将手里的东西摆在少爷面前。
一块巧克力蛋糕。静静地躺在米色的小瓷碟里。
“林伯。你知道的，我讨厌甜食。”
那块无辜的巧克力蛋糕立刻变成郭煌眼下的炮灰。
“我当然知道。但我想，这会儿你需要一块蛋糕。”管家修长的手指轻轻地转动蛋糕底下的碟子，仿佛它是一件极美的艺术品。郭煌这会儿才注意到管家的神态，他像是欣赏着手里的蛋糕，又仿佛透过它将视线落在某一点上。
“5年前的7月，有一个孩子每晚每晚地坐在这里等一个人。”
“我看着就不忍。为了安慰一个孩子，我会给他一块蛋糕。他看着我手里的蛋糕，双眼发亮。但后来我发现，让他双眼发亮的并不是我的蛋糕，而是我坐在他旁边看着他吃那一块蛋糕。”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少爷。”
管家坐在郭煌的对面，一双眼睛透过镜片直直地看进他的眸子。那双眼睛里盛满了怜惜、同情、慈爱……深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郭煌的脸瞬间红到耳根。他讪讪地笑了下，右手执起碟子上的叉子。
巧克力甜甜的味道在空气中快乐地弥漫。管家闭上眼，深深地吸入一口。很久很久，才听见自家少爷说：“待会把小萦的大衣拿下来罢，我去接他。”
或许有些东西从未改变。
郭煌站在“层林”酒吧门前，想到的就是这样一句话。
他甚至神经质地向旁边黑漆漆的巷子里张望，真担心从里头再跑出个叶萦和于覆。
曾有一个朋友跟我说酒吧就像一个无底的黑洞。郭煌现在就信了。当身后的门沉沉地关上，他觉得黑暗马上掩上了他的眼睛，酒气溢满他的鼻子，汹涌而至的歌声占据他的耳朵。
郭煌认得这声音。
但他真想夺门而出，逃回他奢侈华丽光明的世界。
而这个不属于他的世界，却是叶萦发光的地方。
郭煌一下子忘了呼吸。他发现自己从未如此靠近叶萦的世界。
叶萦是一个最耀眼的发光体，在黑暗中丑涩地发光。他就坐在酒吧正对大门的舞台上，面前是一架钢琴，他的声音，悠扬地充满了酒吧的每一个角落。
其他寻欢作乐的男人都注意到这个新来的男人，也发现他的视线从进门起就紧咬着台上的叶萦。几个男人交头接耳，低低地笑。
一个男人潇洒地拔开上衣的前两粒扣子。一屁股坐在郭煌旁边，轻挑地笑：“你个样岩我口味窝，第一次黎啊？”（广州话- -b）
“走开，我对男人没兴趣。”
轻挑男只听见郭煌吐出的就一句普通话，一下子反应不过来，待他明白后怒气也被提起来了，操着一口广东普通话说：“啐！你骗谁吖？谁没看见你一双眼睛从进来就一直盯着叶萦啊？”
“只有你们gay佬才把男人看男人看出歪念。”郭煌也不爽，但他哪里没注意到，整个酒吧就他跟叶萦吸引的眼球最多，不同的是，看着叶萦的眼里装着欲望、仰慕、爱恋等乱七八糟的东西，而盯着他的却是野兽般的敌视。郭煌面对一大堆人的监视，也不敢太嚣张。
他让步，也不搭理欲继续发飙的轻挑男，转而坐在吧台旁边。刚坐下，却被人意外地问了句：“你是叶萦的哥哥么？”
郭煌吓了一跳，自己跟叶萦是同父异母兄弟，且论长得半点也不像，没有人能从第一眼看出他们的血缘关系吧。他盯着面前的调酒师，那调酒师却是笑而不答。
“好吧。我光顾一杯啤酒。”
“谢谢光顾。”
“你和小萦是什么关系？”
“哦。我们的关系，不只是朋友哦。”调酒师狡猾地笑。郭煌也是个理智的人，不相信他的话。调酒师只好坦白了：“好吧好吧。我们是朋友。你真的很精明，正如小萦所说。”
“小萦常在这里唱歌么？”
“天哪！你不知道？你是怎么当人家哥哥的？他是‘层林’的台柱啊！”调酒师的动作好夸张，装成吃惊得要跳来。
“唔。我一直待在美国处理业务。近些天才回来。”
“你真的有够狠心。”调酒师叹了口气，却把目光转向舞台。“小萦是如此纯洁美丽，怎么你们忍心把他伤得这样深呢。”
郭煌跟着他的目光看向舞台。那里，叶萦一个人坐在黑暗中唱歌。他闭着眼睛，面容好模糊。
郭煌也禁不住闭上眼，他静静地听到：
“闭上眼睛就看不见，伸长手却触摸不到
凝结的空气
炙热的眼神
被距离阻隔的思念
……
一层层的重叠，无尽的重叠
谁的眼睛谁看不见，谁的声音谁听不见
敲破我的锁，你的门
找到我
……”
所有问题揉成一团，郭煌自己也没有个答案。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