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丕植]君岂若平生》朱华未希

19、十九

　　回相府的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
　　曹植坐在马后，头昏脑胀，便用额头抵着刘桢的背，半睡半醒地闭起了眼。
　　到了相府，刘桢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曹植从墙头送了进去。
　　与人别过，曹植深深呼出一口气，揉了揉眼睛，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今天晚上的事情，时不时出现在他的脑海。
　　既有被绿衣调戏的尴尬，又有饮酒作诗的欢愉，还有些说不清楚的窃喜。
　　种种情愫混合起来，让曹植晕晕沉沉，却也飘飘然了。
　　拐到中院的门口，曹植发现门已经上了锁，登时傻了眼。正在他思索该怎么进去的时候，却感到身后似乎有什么东西。
　　他忐忑地回过头，只见曹丕站在自己背后。
　　“阿兄！”曹植小声惊呼。
　　曹丕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安静点。我跟阿母说了，今晚你在我那里学写策论。”曹丕冷冷道，“不想被阿母发现，就跟我来。”
　　曹植便蹑手蹑脚跟在曹丕身后，穿过花园，来到曹丕住的独院里。
　　路上，曹丕一言不发，面无表情。
　　曹植心中七上八下，在纠结着要不要谢谢曹丕，但曹丕之前那冷淡的样子，他想起来就生气,“谢谢”二字堵在嗓子眼里，说不出来。
　　过了很久，他有些内疚地问道：“阿兄是在等我么？”
　　“你说呢？”
　　“我……”曹植欲言又止。
　　曹丕打开书房的门，指了指里面：“今晚你睡这儿。”
　　只见书房的榻上已铺好了被褥，床尾还很贴心地点了驱蚊的熏香。
　　曹植见状，心中涌出一股暖意，更对自己之前的怄气行为感到愧疚。原来自己再怎么闯祸，阿兄都是向着自己的。
　　他见曹丕沉默地盯着他看，似是不悦，便小声说道：“阿兄，我……我错了。”
　　曹丕不答，低头凑近曹植的衣服，轻轻嗅了嗅，脸上浮现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你没错。”他直起身，用陌生而暧昧的眼神看着曹植，“你说得对，你确实不小了。”
　　曹丕奇怪的反应让曹植有些发懵。他也闻了闻自己身上，确有那么一股……脂粉味。
　　他立刻明白了过来，心中大窘，否认道：“我……我只是去跑马了。”
　　“哦？”曹丕冷冷一笑，戏谑地看着曹植，“夏侯家的马擦了胭脂么？”
　　曹植脸倏的红了，不敢看曹丕的眼睛。片刻之后，他知道再也瞒不过，便小声道：“后来，我们去西园了。”
　　“那里好玩么？”
　　曹丕似话里有话。曹植以为他误会了，慌忙辩解道：“我只喝酒，作诗，其他什么都没做。”
　　“同谁喝酒，又同谁作诗？”
　　“同夏侯他们，还有公干……”曹植见曹丕满脸狐疑，委屈地申辩道，“不信可以去问公干，我和他在湖边作诗来着，他可以作证。”
　　“……湖边作诗？”曹丕玩味了片刻，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有趣。有趣的很。”
　　见曹丕态度有所松动，曹植便趁机开脱：“阿兄总是说我一个人。子文阿兄不也去了么？”
　　曹丕见曹植满脸委屈，有些想笑。
　　“我明天再收拾他。”
　　“……”
　　“走，睡觉。”
　　听曹丕的语气，似乎是放过了自己。曹植松了一口气，正欲转身进书房，却被曹丕一把拉住。
　　“去我房里睡。”
　　“诶？”曹植大惊。
　　曹丕斜睨了一眼：“还要我说第二遍？”
　　“可是……那个……甄姐姐……”
　　“她不在。”
　　说完，曹丕也没理会曹植，径直走了回去。
　　曹植心中又生出之前那种奇异的感觉，说不清是高兴，还是紧张。
　　他快步跟在曹丕身后，进了院子左边的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