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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四章 ...

  •   何沉出生商家,不大不小的一个家族,长子。下面还有两个弟弟,不过都是同父异母——何沉的母亲在生下何沉后不久就去世了,何父很快续弦,再诞下两子,里面较大的那个只比何沉小了三岁不到。何父本就偏爱两个小儿子一些,再加上何沉性子古怪乖戾,平时寡言寡语,一说话却又是暗藏锋芒,掺着冰碴子似得直叫人不舒服,久而久之,何父几乎不再怎么重视这个长子,也没有栽培他的意思。
      也亏得这点,何沉才能够在大学之后顺利搬出本家一个人外住。
      胡铭齐刚刚认识何沉那会儿,对方还像是一个从冰里面滚出来的小刺猬,见谁都刺,要么就是一言不语,在学院里的人缘简直差的可以。后来胡铭齐才发现这些冰刺都只不过是薄薄一层的障眼法,打破以后,内里的景色才是暗藏柔情。
      也因此才逐渐被何沉吸引,换个说法,应该是互相吸引。才不顾社会对待这种感情的特殊性和自己出身高官的官二代身份,宁愿排除万难也要与他在一起。
      但毕竟身份带红特殊,胡铭齐暂时还只能和何沉暗中保持恋爱关系。家里那边,偶尔妈妈或者父亲会喊自己回去吃几餐饭,也不能露出马脚。
      晨起的时候胡铭齐被手机铃声吵醒。
      “喂……?”那边的声音传过来时,胡铭齐才彻底清醒。“妈妈,怎么了吗?”
      何沉感受到身边的人坐起了身,半眯着眼抬头去看。
      “是的,明天没课……嗯,那好,我会回去的。”
      一通电话不过几分钟,胡铭齐挂了电话以后又再度躺下身抱住何沉,“你怎么醒了,再睡会儿吧。我妈妈让我明天中午回家吃饭,我再在你这里赖一天就走。”
      “说得跟个赖皮一样。”何沉又闭上了眼,迷糊间小声回到。恍然里听见头顶一阵轻笑,“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何沉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遮阳的窗纱都拦不住刺目的光线,胡铭齐已经没在床上,何沉闻到了香味,下床穿好衣服往客厅去。
      “你做了饭?”
      厨房里的人闻声从里面探出头来,“不是,我,我订了外卖。”
      面带窘色。他本来是想自己做饭的来着,试想,昨儿和媳妇一夜好眠,如果早上起来媳妇儿就能吃到来自自己亲手做的爱心早饭……或者午饭,那怎么的也能让媳妇儿别扭着小脸小声夸自己一句“老公你真棒”?或者其他的稍次一点的话吧。但是似乎实在是把做饭想的太过容易,胡铭齐一上午在厨房苦苦挣扎了四个小时,整整用光了何沉家里的所有材料,失败品差点倒堵了媳妇儿家的厕所……依然没能成功。看着已经慢悠悠指向十二的钟表,胡铭齐只能就此打住,只煮了一锅他确信不会煮坏的米饭,另叫了一大桌的外卖。
      何沉好像无声的笑了一下,坐到餐桌旁,扫视了一圈饭菜,毫不犹疑的指着饭碗里实在是还带着淋漓水光的米饭说,“这是你自己煮的。”
      “……”胡铭齐无言以对。
      “一看这幅丑丑的样子就知道肯定是出自你手……”一边说着一边拿筷子舀起一点稀米饭送进口中。“味道也不怎么样。”
      皱着眉头又吃了几口光饭。“胡铭齐,这种饭,如果你以后不天天煮给我吃的话,肯定还不知道得难吃到哪里去。”
      胡铭齐笑出了声,坐在何沉边上,也给自己舀了一碗饭。“小的我以后一定天天给您煮,爷你可别嫌弃。”
      媳妇儿这小性子哟。

      何沉点点头,就着面前几样菜,吃掉了一整碗稀米饭。
      “你不能只吃这几样菜啊。”边上的胡铭齐看着何沉只吃了离他最近几个素菜,皱着眉给他夹了一大筷子的鱼,还想再夹的时候,被何沉制止了。
      “吃不下了,别再夹了。”
      看见小媳妇儿眉头已经拧成了一团,胡铭齐没再继续夹菜了。
      “谁让你吃那么多白饭的。”
      “是稀米饭。”何沉纠正道。
      边上的胡铭齐噎了一下,乖乖认错,“我的锅,我背。”

      悠闲的时光总是稀少而又溜得飞快,胡家的人第二天上午会去学校接人,因此胡铭齐晚上需要先回到学校宿舍,吃过晚饭又一起打了一会儿游戏,就准备走了。
      “你不送送我?”
      “不用。”胡铭齐拎着包在何沉面前晃悠了一圈,对方坐在软椅上,头都没有抬,淡淡的回了两个字。
      胡铭齐状似失望的叹了口气,蹲下身,“你个小没良心的。”
      何沉闻声抬头,仰起脸冲着胡铭齐就在他脸颊上吧唧一口。“爱你,好的,去吧。”
      胡铭齐趁机将何沉的脸扳过来,对方还没反应过来的一瞬间,以口堵住了他哽在喉间的惊诧,深深往里去,势要夺走何沉口腔中最后一丝空气一般。技术生疏,强硬的动作让何沉下意识的有些害怕,甚至无法做出回应,只能被动的接受掠夺和扫荡一般的令人窒息之感。
      尽管如此,面对如此具有进攻力的胡铭齐,何沉依然努力的闭上眼,配合他的口舌动作,放软自己的抵着对方双肩的手上力度。
      甜蜜与无法言说的情感都在吻中交融。
      不知道吻了多久,何沉脑中都有点昏沉,胡铭齐才放开他。松开动人的双唇,牵扯出一丝暧昧的银线。
      “呵……”胡铭齐轻笑一声,又在何沉唇角轻啄两下。“这样我才能知道你爱我。”
      好不容易得以重新自由呼吸的何沉喘着粗气,瞪一眼胡铭齐都像是眼角含媚。
      “好了,我走了,回来的时候在学校见。”
      渐渐平息下来的何沉又瞪了一眼胡铭齐,却伸出手替他整理好衣领和纽扣。过了许久,就在胡铭齐都以为他不会再说什么,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听见身后依然淡淡的却像是百转千回一般好不容易才吐出来的声音。
      “回来了早点联系我。”
      心中一层一层的铺开泛起了甜,胡铭齐给了何沉一个“万事顺利”的手势。
      望着胡铭齐的背影消失在了玄关处,何沉不自觉捂了捂心口。不知道为什么,那里好像甜的发慌。

      第一个发现事情不妙的是关言。
      流言蜚语永远是在学校里传得最快的东西,甚至力量大到,可以让已经毕业不在学校的关言都能从公司里的在校实习生口中得知一二。
      “诶,你听说了吗,学校金融系的那个谁,好像是叫何沉吧?是个同性恋。”
      “卧草,那儿的消息,准确吗?”
      “有人匿名信向学校领导举报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总之现在消息传的到处都是。”
      拿着水杯正要进开水房的关言脚步一滞,接着大步流星推开了开水房的门。里面两个窃窃私语的实习生吓了一跳,转过身连忙问好。
      “关前辈好。”“关前辈好。”
      关言一一笑着点头应下,离开开水房的时候,轻飘飘留下一句话。
      “还是实习生,就应该好好在公司里学习进步。工作都做不好的人,对着别人说三道四,心思还是用不对地方。”
      然后也不管里面的两个实习生一脸诚惶诚恐,回到自己工作位置,给在家里的陈小西编辑了一条信息,发送。
      “小西,何沉在学校里被人举报了。应该就是他跟你哥的事,你看看他在不在家,让他这两天先别去学校了,躲一阵子再说。”
      咬着百奇看电视的陈小西一个激灵从沙发上坐直,大惊失色,连嘴里还剩着的半根饼干也不管了,呸呸两声丢到垃圾桶,整理好假发和着装就打开门。
      正好看见何沉在对面从房间里走出来,面色发白,关节处都用力到突出。
      “小西,”陈小西难得能听到何沉如此无助的声音,迎上去扶住他,何沉眉头都拧成一个川字,眼里全是惊慌和担忧。
      “胡铭齐不见了。”

      陈小西听何沉说这个,自己一瞬间也急了起来,早就忘了自己是来干嘛的。
      “他怎么这个时候不见了,不是说你们俩好着呢吗,他现在撂担子,你怎么办啊!”
      何沉黯淡着双眸略微看了他一下,疑惑道,“什么怎么办?”
      陈小西急的就差没在原地转起圈,好在还剩一些理智,他一把将何沉拉进自己家里,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空间,陈小西才像是终于敢放开自己,红着眼眶扒住何沉的双肩,说话都带着些哽咽。
      “何沉,怎么办啊,你在学校里被举报了。”
      陈小西表现的太可怜,何沉本人倒像是有些没反应过来一样,皱了皱眉,好半天心里才终于微微一动。
      被举报了,还是在学校里被举报了。可能是之前在学校里不小心被人发现了,也可能是最近这些日子太胆大了,公众视线里都过于明目张胆。总之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而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何沉心里没底,也不甚清楚,他现在只能记得一个星期前胡铭齐走之前的样子,恋恋不舍的那个吻,和他承诺的“尽快回来”。
      整整一个星期没能再联络到胡铭齐,何沉不用脑子想都能知道是出事了,只不过没能猜到胡铭齐的失踪仅仅是一个开端而已。
      “小西,”何沉白着脸低声安慰着陈小西,还是开口问到,“你家里人……或者胡铭齐,最近有联系你吗?”
      陈小西已经梗着开始小声哭泣,把头埋在何沉脖颈处摇了摇。“自从我离开家里以后,就没有人再联系我了。表哥都是上次你来的时候我才终于又好不容易见到的……”
      一阵沉默。陈小西擦了擦眼泪抬起头来,小心翼翼的出声到,“要不然,我回去尝试一下,问一问表哥的下落?”
      何沉摇摇头。
      “还是算了,你好不容易才跟关老师在一起,现在回去,也只是徒给你们增添坎坷……”
      手机铃声兀的响起,打断了何沉的话,陈小西比何沉矮一点,看着他从衣服口袋里拿出手机,上面显示着加粗的“父亲”二字。
      “孽子!”
      何沉还没来得及说话,电话那边震耳欲聋一声怒骂。脸色一瞬间就沉了下来,何沉抿抿嘴,“您有事吗?有事就直说好了。”
      “你还有脸说,自己在学校里那点破事都闹到家里来了!商界那些人说什么你知道吗,他们说我们何家、我们何氏的企业名声赫赫,却连自己家里的长子都管教不好,任着在外面做些没脸面的事情!你如果还是我的儿子,现在就给我回来,看来我是太久没管教你了,竟然从来都不知道你还有这种丢人的癖好!”
      “我是怎么样的,父亲你不是最清楚了。”
      何沉冷冷回道。
      “回去了又怎样呢,被你关起来,困在一座宅子里?”
      “我不管怎样,我何家不能传出这种笑话!”
      意思就是为的是何家,而不是这个何家长子了。
      到时候直接关起来,一辈子不闻不问,或者强行扭送治疗,变成疯子傻子都没关系,死了最好。只要余下的日子里不要再抛头露面,等到世人都忘却何家还有个叫做何沉的长子,忘却当年传出的丑闻,那就再好不过了是吗?
      何沉竟然还笑了一下。“晚了。”
      “笑话闹都已经闹完了,我是喜欢上了这么一个男人,也没有可能再让我去喜欢别人了。父亲您如果想让这个笑话消失,不如拐了他去做变性手术,这个法子还可靠多了。”
      “你!……你,逆子、逆子!”
      “既然这么不顺遂你的心意,那不如别要了算了。”
      何沉听着电话那头传出的怒吼,心里忽然觉出一些疲惫。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期待着对面什么样的反应,也不知道现在这种分明是意料之中的对话为什么会让人觉得疲倦,淡淡地回了对方最后一句,接着不等回话就挂断了电话。
      与其互相折磨,倒不如断了这份父子情谊罢了。
      二十一年的尊敬就当做还了当年那个精子之情,说到底,现在这样,也就是催化过后的加剧结果。于心不伤,情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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