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密大唐风雨令》周北纬

80、李唐劫难

　　苗秀对林歆放心，但秋大娘子对他却不放心，问题是不放心她也没有别的办法，眼前这一男一女，说不得劝不听，想来想去，她便和秋茗商量了个主意，跟着，打的还是姐弟相认，想多聚聚的名义。

　　苗秀没什么意见，本来她也觉得此行危险，不想让秋大娘子跟站，林歆却觉出了这姐弟可能有别的什么想法，只不过没点破，由着他们去了。

　　私心里，他也想有更多的时间与苗秀相处。

　　只是，各有心事的四个人谁都没想到，还没等他们进定州见鲁王呢，就又出了档子事。

　　大事。

　　博州琅琊王李冲率先起兵了。

　　**

　　消息传来时，两人刚进定州不久。

　　外面如何尚且不知，单从定州内的生活来看，皇室跌宕起伏的争斗似乎并未影响到百姓，定州城风平浪静，街上做小生意的来来往往的行人都不见少，大家你来我往的打着招呼，三五做堆的约着一起去吃吃喝喝，和和乐乐的场面还让一度心神紧张的苗秀放松了不少。

　　然而，就在她想找个地方和林歆坐下来吃些东西，而后问问他有没有想到什么主意时，李冲起兵的消息就这么措不及防的传了过来。

　　消息是风雨令送到的。

　　掌柜虽然知道林歆的身份今非昔比，但以风雨令的现状，他也着实摸不准这几分核心成员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本着谁都不得罪的原则，他不仅什么都说了，还给眼前的这两位提供了一个独处的空间。

　　只是没想到，马屁没拍成，一巴掌拍到马蹄子上了。

　　林歆并不想要这个独处的空间。

　　他想的是，逃。

　　林歆这一路都很淡定，可就是因为他一路行来太淡定了，所以才在初听这消息的时候失了心神，偏偏，那一时的怔忡又让苗秀看了个遍。

　　若是一直不能独处也就罢了，苗秀也没什么机会问，林歆本想着找个机会把事岔过去，或者找个什么理由带着苗秀离开，又或者干脆把她送去给秋茗，哪想到，那个没眼色的掌柜就这么把矛盾活生生的推到了眼前。

　　苗秀本就敏感，一有机会更是不肯放过：“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林歆试图没话找话的错过去，偏偏苗秀不肯。

　　有感情归有感情，可直到现在，苗秀也没能全心信任眼前的这个男人，一见他这个表情，警惕心瞬间上了线：“发生什么事了？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在瞒着我？”

　　“没有……”林歆欲言又止，想说又不敢说的模样再度让苗秀皱了眉，更冷了脸：“当真不能说？？”

　　话里，隐隐带着威胁。

　　林歆僵了好一会儿：“我只是没想到，琅琊王怎么会突然起兵的？”

　　苗秀不出声了，皱着眉头看他，眼带审视。

　　她用自己的表情清楚的告诉他，她不信。

　　林歆叹了口气，知道她的个性，却没办法说服她，只能试图感化她：“你相信我一次好么？”

　　“这句话你说的太多了。”苗秀直接拒绝：“同样的话，一次两次或者还会有效，说的多了就没意思了，更只会引得不必要的反感”

　　林歆沉默的功夫，苗秀心里已经转过了几个弯，并且猜到了大致的原因：“你是不是在鲁王那里知道了什么，而后告知了太后？”

　　在她看来，林歆的表情明明就是此地无银，他一定做了什么！

　　“……”林歆彻底无言了。

　　他并不知道自己原来在苗秀的面前已经透明到了这步田地。

　　苗秀当他默认了，简直不能相信：“你明明说不为太后的！”

　　林歆叹了口气：“我真的什么都没做。”

　　“那你刚才是什么意思！”苗秀突然苦笑：“圣人要我找你的目，目的就是拦着你不要你去见鲁王，拦下太后可能会对皇室成员做出的伤害，我答应你去见鲁王，也是听信了你的话，相信在这个节骨眼上，如果我们尽了全力去劝说鲁王不要起兵，哪怕只缓些时间给圣人，事情可能都会有转机……结果……”

　　林歆急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有对你表面说一套背后做一套。”

　　“我想什么了？”苗秀不笑了，一步上前，句句紧逼：“你说来我听听，我想的是什么，你做的，又是什么？”

　　**

　　那一夜，上官婉儿终究是没走，当然，她和恒峥也什么都没做成，她不想，他亦不愿，于是硬生生的搞到两人打了一夜。

　　勾心斗角的打法。

　　上官婉儿除衫风情万种，恒峥敬酒诚意十足，你进一尺我进一仗的，你躲我偏进，你进我偏让的演了一场活色生香的影子戏……那一夜，红袖馆不得安生。

　　所有人都知道上官婉儿和与恒峥共处一室云雨生烟，杨语欢坐在语欢小筑的阁楼上听雨饮酒一夜未眠，除了上官婉儿。

　　她倒真未必不知道，只是不刻意去挑明而已。

　　有些事，说出来就没意思了。

　　上官婉儿走了以后，恒峥第一件事就是冲着杨语欢去了，话说的亦直接：“我和她什么事都没发生。”

　　杨语欢看了他一会儿，浅笑：“我知道。”

　　“我真的……”恒峥急了。

　　两人感情出没出问题是一回事，把这些事情做实了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更别说他本来就什么事都没做，就此误会更是不好。

　　“我猜的出来上官婉儿想做什么，也想得到是谁要她来做事的。”杨语欢制止了恒峥的解释：“不然以她的心气儿，就算是想找个郎君也是看不上你的。”

　　话是实话，可听着不好听，于是恒峥便知道她心里有气，也没再说别的。

　　这或许是两人的默契，真若争了，硬逼着解释了，反倒会解释出问题来，懂了，对方不说了，气也就过去了。

　　沉默了一会儿，杨语欢说了件事，一件令恒峥震惊的事：“琅琊王李冲反了。”

　　“……”恒峥彻底愣住：“什么时候的事？”

　　“就这几天，不过消息我是才听说的。”杨语欢别过头不去看他。

　　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是一回事，能心无芥蒂的接受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杨语欢再怎么能干也只是一个纯粹的小女人，接受不了这么明着背叛，哪怕是太后设下的圈套，所以把李唐皇室的事情翻出来，也是想借此去调整一下心情。

　　“真反了……”恒峥琢磨了半天，又把心思落到了他最在意的事情上：“可有风雨令的什么动静？”

　　之前武后已经因为这件事情，如同清理那些不听话的人一样，清出了大半部分的人，那现在……

　　杨语欢轻轻点头：“有，而且，还是林歆有关系的。”

　　“……林歆？”

　　“是的。”杨语欢叹了口气：“太后称，从那些被处死的风雨令反贼中得到消息，他们之所以会反，完全是因为听了林歆的令，这会儿琅琊王起兵，更是被林歆鼓动所致，为了不让李唐皇室再度被这个反贼所控制，太后下了追杀令，不仅要杀他，还有苗秀，以及秋茗。”

　　“杀？”恒峥试图确定。

　　他这会儿已经听说了林歆听令于太后，所以他才格外想不通，太后的心意怎么会转的如此之快，再说仅杀林歆还有理可解，苗秀作什么了？秋茗又是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杨语欢也想不通：“原因不明，或者，很单纯的是因为他不值得利用了。”

　　她叹了口气：“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这不一向是太后的习惯么，我们又有不同？”

　　话说的悲凉，硬是逼着恒峥再度萌生了退意：“我们走吧。”

　　杨语欢也想走了，因为上官婉儿，可问题是：“我们，能走到那去呢？”

　　**

　　林歆很想对苗秀解释什么，但不等她解释，一支弓羽便破空而来，带着凌厉的尖啸声穿过窗户直刺林歆。

　　那箭来势极快，林歆与苗秀情急之下也判断不出到底谁才是目标，情急之下，林歆直接翻转身子用整个后背护住了苗秀，苗秀想推，却已经来不及了。

　　索幸那箭射的不够准，等苗秀定了神再抬头时，已经听到空的一声，长箭带着血迹狠狠的扎进了床腿里。

　　“弩。”林歆心头一震，拉起苗秀便走。

　　苗秀被他拉的一个趔趄，却一点没犹豫，极快的跟了上去。

　　刚冲出门，第二支弓羽带着长啸而至，林歆想也不想的把苗秀护在身后拔剑去挡，苗秀看着那弩箭的走向很是奇怪，忍不住在林歆身后探出了头，未曾想她刚探出头来，第三支箭又射了过来。

　　比起前两只，这一枚准头明显要好许多，且目的明确，直击苗秀面门，不带丝毫犹豫，林歆情急之下一把推开苗秀，几乎用尽了全身气力。

　　借这一推之力，苗秀堪堪躲过了那支弩箭，空的一声，弩箭射入门柱，强大的力道震的木屑纷飞。

　　苗秀惊魂未定，本能的问了一句：“什么人？”

　　话音未落，又一双弩箭凌空而至，一枚直击苗秀心口，另一枚扎向林歆咽喉要害，步步杀招。苗秀眼看躲无可躲，绝望的闭上了眼睛，然而想像中的痛却未至。

　　苗秀只觉身子一沉，林歆身上特有的清冷气息混着浓厚的血腥味压了过来，耳边传来的却是秋茗撕心裂肺的哭声：“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