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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李唐劫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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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家的机关可以精确的计算出流血的时间,自然也可以算的出来他什么时候醒,更何况苗秀不是第一次为林歆疗伤了,所以,把他的伤处理好之处,苗秀便直接走了,等他晚上睁眼时,看到的已经是秋茗和秋大娘子了。
“苗秀呢?”林歆问。
秋茗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起身走人,秋大娘子在他身后欲言又止,可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跟着秋茗走了。
秋家姐弟俩前脚刚走,苗秀后脚就进来了,口气倒还是正常的:“醒了?”
“比你估算的时间如何?”林歆抬手看向自己的手腕处。
血是止住了,可重重的白色绷带上依然透着血迹,可见机关之烈。
直到现在,他都清清楚楚的记得那暗器透骨而过的痛,一枚利器在腕间旋转着钻过,能忍下来,实在用了太大的心力,奇怪的是,现在伤口处却不疼了,至少,已经到了他能接受的范围:“你用药的功力也明显精进了许多,看来进宫这段时间里,那些在天子和太后之间流动的乐家机关的确给了你不少启发。”
苗秀没理他的客套话:“你去见鲁王了么?”
“……”林歆还真没想到她会问的这么直接:“你一点都不关心我的伤势如何?”
“我伤的,我治的,有什么好问的。”苗秀冷着脸:“答我的话,要不然你就离开。”
林歆叹了口气:“你这脾气。”
苗秀没出声。
准确的说,是没敢出声。
面对林歆的时候,她好像只有冷着脸才能控制住自己心底压抑不住的心动。
苗秀不说话,林歆也没办法,只是见没见到鲁王的事,他还真不敢明着说。
苗秀这一趟来的目的他猜出来了,说见了的话,就意味着自己没在意她的危险,还是按着自己的行进路线走了,要是说没见的话,她是不是又要问自己去见鲁王目的是什么,接下来呢?劝?
林歆犹豫了一下,选择了后者:“没见,没来的及。”
好歹是卖了个人情,林歆想苗秀会不会多多少少都有些许感动,结果苗秀想也不想的又冒出一句来:“骗人。”
“哪有。”
“我知道你已经进城了,而且,消息的来源还很可靠。”
面对着苗秀的坚持,林歆不得不叹气:“谁告诉你的?”
“空语和尚。”苗秀直接把这个名字扔了出来:“秋茗看着你的时候,他已经找上了我,不过说的不够多,我说要他过来见见你,他却不肯,硬说不想和你吵架,让我有什么事只管问你……”
她随意的笑笑:“当然,他也对我说了一部分,正好,我可以验证一下真假。”
一席话,说的林歆直皱眉头:“苗秀,我和你非得用这种口气说话么?”
“不然呢?”苗秀斜睨着他:“你觉得我应该用什么样的口气和你说话?”
林歆被她顶的一僵,空气瞬间冷了下去,两人谁都不说话了。
沉默中,两人的心情开始慢慢走向了两个极端,苗秀别扭的想离开,林歆却几次想开口打破这沉默,甚至想没话找话的说点什么,试图想找回那些在秋大娘子小院里养伤的时日,可他越是想开口,越是觉得不知如何自处,不知如何化解两人面前山一样的恩怨。
尤其,是在苗秀直言已经知道了当年的事之后……就这样,两人在各自的心思中彻底沉默了下去。
夜沉月升,近夏,定州的夜却还是有些冷,不知是不是在为白天一直阴着的缘故,夜幕落下时空气中总是隐约带着一股子凉薄的味道,有风扰过,轻轻拂起苗秀的青丝,痒痒的抹上了她的脸,粘在了她略略有些干的唇间。
苗秀本就被这沉默压的透不过气来,借着摘下自己嘴角的发丝的动作转身便走,结果人刚动就觉肩头一沉,已经被林歆用未伤的那只手牢牢扣住了。
“放手……”半天没说话,苗秀的嗓子有些哑,只是,还没等她下面的话说出口,就觉得腰间一紧,唇间一热,林歆的吻已经不容分说的涌了过来。
那一吻,几乎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炽热的舌无视了苗秀的拒绝,径直缠绵,苗秀发了狠似的推他,又咬又打,可即使唇间尝到了浓重的血腥,他都未曾离开半分,依然不停的攻城掠地,步步紧逼。
苗秀又急又怒,情急之下刚要拔刀时,突然脸上一凉,一滴冰凉的泪落了下来,恰恰落在她要去拔刀的那只手上。
苗秀僵住了,刚才还在拼命推他的手硬生生的停在了原地。
她停了,林歆却一直未停,滚烫的吻和冰冷的泪就那么接连不停的轮番攻击着苗秀的心,抵抗的手就这么停了下来。
似是感觉到了她的变化,林歆刚刚如狂风暴雨一般的吻渐渐缓了下来,他的手不再用力的箍着她,而是缓缓的捧起了她的脸,小心翼翼的改变了爱她的方式。
苗秀长叹一声,终是放弃了挣扎。
窗外,稀稀落落的雨终于落了下来,如同林歆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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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歆的吻终究还是停了,可他却不肯松开苗秀,就那么站着,忽略着自己的伤,用铁一样的臂膀紧紧的抱着苗秀,像是抱着自己一生的命运。
苗秀的话里更是夹着复杂的心情:“你早些休息吧……本来就受了伤,经不起折腾的。”
“我的伤比你想的还要重。”林歆听出了她口气的变化,说话时也跟着软了许多,更多了几分倦意:“苗秀,我们走吧。”
苗秀刚刚软下来身子又僵直了。
林歆感觉到了,伸直了手臂将两人推开了一点点的距离,直视着这个早就驻在心里的红颜:“离开这,什么都不管不问好不好?”
星光下,林歆一惯清冷的眸子因泪而红,太多掩饰不住的感情正在外溢,苗秀不知道怎么,突然觉得心很难受,像是有些痛,丝丝缕缕的,如同一个好了又烂烂了又好的伤疤,只要微一提及,就会一伤到底。
林歆的话没有得到回应,心就冷了一半,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不肯死心,又追着问了一句:“我们走吧,好不好?求你……”
苗秀几乎被这一句话说的失了声。
自己的心痛,他的话听上去却更痛,可……她能放弃吗?
苗秀再次沉默了下去。
林歆叹了口气:“算了,你要问什么,问吧。”
“……”苗秀叹了口气,不想问了:“你好好休息吧。”
说完转身又要走,林歆却又一次拉住了她:“别走,陪陪我好不好?就一夜……你什么都不需要做,你只要在这里就好,一夜就好……”
苗秀想拒绝,可看着林歆通红的眼,想到了他刚才的泪,终究还是没再挣扎。
林歆心头一喜,却没再强行去抱她,只是小小心心的把她拉到床边:“你休息吧……我……我不会动你的,这一路走的太急,你也累了。”
苗秀呆住了。
她哪见过这样委屈求全的林歆:“你别这样行么?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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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无雨。
上官婉儿为杨语欢倒了杯水酒:“娘子有没有想过离开这里?”
“离开?”杨语欢意外,笑:“这可不像是才人会说的话。”
上官婉儿也笑了:“我也觉得不像。”
“那既然说了,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杨语欢看着她,眼含关切。
女人与女人相交,虽然不比男人的肝胆相照,却也是惺惺相惜的,尤其是两个本来性格就有些相近的女人,即便是成为敌人,也会试着去品味对方的心情,就算那不是出于真心。
“也没有,就是……”
就是什么?上官婉儿却没说。
一口温酒下了肚,上官婉儿的话却没有跟着多起来,想了想问:“听说前些日子恒家三郎回了趟长安,可有什么收获?”
“有也不会对我说的。”杨语欢故做无奈:“以前呢,我总觉得女人和男人的感情,有了就会长长久久的持续下去,现在看……若是道不同,其实也是不相为谋的,和朋友没什么两样。”
“道不同,不相为谋。”上官婉儿喃喃的重复了这句话,若有所思,想了想,又说起了正事:“此前太后传韩鲁二王借风雨令起兵的事情已经传了一阵子了,现在那些一心追着风雨令的人,基本上也都被清理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你想交到你手上,还是恒家三郎手上?”
杨语欢愣了愣,硬是半天没接上话来。
上官婉儿这话,可是藏了太多的内容,其中最直接的无非是太后要把风雨令的权放到自己的身上,这对于她来说,实在太过意外了。
从古至今,哪曾有过女人掌权的机会,而且,还是明着来。
“想不到?”上官婉儿像是猜到了她的心思:“其实在那之前,我也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但现太后想做的事情就是这个……”
杨语欢僵住了。
牝鸡司晨。
这词用的虽然不太好听,却是再合适不过,所以,武后的终级目标并不仅仅是掌权那么简单是么?她想要的,真的是天下。
一想到这,杨语欢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上官婉儿要的就是她这种反应,笑了:“不错,到底是杨家的女儿。”
“哦?”杨语欢看似随意,实则用心的接了一名:“这么说,才人知道我的身世?”
“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上官婉儿笑笑:“如果,你愿意听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