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密大唐风雨令》周北纬

58、匦检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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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姜涵之的死，林歆再清楚不过，他虽然想过有一天老令主一定会把这事扣到他头上，但怎么也没想到，他会把这事和肖玄心心念念的钱联系到一起。

　　目的，无非就是混淆视听罢了，估计是想借肖玄的手来扯住自己的腿，这就有意思了。

　　老令主突然回来，又突然做了这么个手脚，为的是什么？

　　难道，和苗秀手里的盒子有关？

　　肖玄还在说他的事：“老令主倒是这么说的，只不过他的话，有一点我是不信的，姜涵之都疯了那么多年，怎么会莫名奇妙的又好了，说明他这些年都是装的么？不过要真是这样的话，也说的过去，但这事我却是不介意的，因为老令主给了我这个。”

　　他递过一个小物件：“你可认得？”

　　像是把钥匙，但林歆并不确定，因为那东西空有一个钥匙的外表，看上去却没有一个地方像是能开锁的：“这是什么？”

　　“这得问你那位红颜知已。”肖玄斜眼看着他：“苗秀虽然进了宫，可并不代表她就是安全的。”

　　林歆皱眉：“去杀他的人是老令主派的？”

　　“对。”肖玄居然痛快的承认了：“你们都翻到那个盒子了，老令主还能不出手？让你们继续查下去的话，这事还有个完？现在很多事情都可以藏着掖着的，等到武后把这事翻出来，那就有意思了，在事情出现苗头的时候出手，往往是最有效的，一来可以控制事态的发展，二来，还很有可能将接下来的变化扼杀在萌芽状态，防止事情的恶化，这不是老令主教的么，忘了？”

　　林歆有些意外。

　　他一直以为肖玄只是个爱财的人，但现在看，并不仅仅是这样，看来眼前的这个男人，有必要好好的利用一下了。

　　思及至此，林歆反过来打起了肖玄的主意：“你想要找的那笔钱的确不在我手里，我也不知道在哪，不过既然你给我看了这个东西，那是不是意味着老令主对你说的内容是：那笔钱，被我藏了起来，而且，还是借用苗秀的手，特意藏进了乐家，甚至是风雨令的宝藏里？”

　　肖玄看了他一眼，没把话说死：“差不多。”

　　“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们不妨来做一个交易。”

　　“说。”

　　“老令主现在虽逗的你团团转，但好说好歹，还是要用你的，不然他身边也没有什么人可以利用了，所以，你继续跟着老令主，他说什么你只管听着，如果听到事关乐家或者林家，再或者是恒家的事，都不妨来告诉我，我呢，拿着你这个东西给苗秀看，如果她能看的出来是什么，我原话不动的告诉你，又或者，借个机会把人带出来给你看，如何？”

　　肖玄冷笑：“你以为我进不了宫么？”

　　林歆当然明白他的意思：“进宫没那么容易，更何况我不认为你的钱，或者人，会对苗秀起作用。”

　　“什么意思？”肖玄笑的张狂：“一个女人，我治理女人的方法多的是。”

　　“那个前提是你还有命在。”林歆不经意摇着手里的东西：“我可能不会对你做什么，但苗秀未必不会，她那个人，身上不是机关就是毒药，连我都会不小心中了她的计，搞的半死不活，你要不怕的话，可以去试试。”

　　肖玄这个人，有两个相当显著的特点，一是贪财，二是怕死，林歆不信他不上当。

　　肖玄的胆还没小到被他一句话吓到的程度，但细想一下，进宫去找苗秀的确很麻烦，林歆现在本来就在宫中，与他合作倒是能省去很多麻烦。

　　“也行，反正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如果你不遵守约定，那再去找你的小娘子开刀也不迟。”肖玄撂下一句话后转身走了，声音遥遥传来：“我不会给你太多的时间，你好自为之。”

　　人走远了，林歆才看向街边的某处：“出来吧。”

　　空语亮晶晶的脑袋露了出来。

　　“你跟他多久了？”

　　“有一阵子了，但是没看到老令主。”空语倒是实在：“你不会又是看到我的头才知道我在这附近的吧。”

　　林歆突然有点想笑：“你想要藏起来的话，那个光头的确是个麻烦事，老令主来干什么了？他之前去哪了？”

　　虽然这段时间他并未和空语见面，但是以空语的个性，既然跟了，就一定会去查，而且还会查个一清二楚。

　　“之前去长安了，而且探的就是杨家的事，恒家和杨家当年的事你总听说了吧，就杨语欢私奔的那对父母。”

　　“大约知道。”林歆点头，但不解：“老令主为这事去了长安？这事和太后有关系？和苗秀也有关系？”

　　“你还真是，三句话不离苗秀。”空语皱眉：“我不是说要让你离她远点么？你倒好，不仅没远离，还跟着进宫了，你别再拿什么家里的事塞我的话哈，我可听不进去，说吧，刚才你对肖玄说的话是不是认真的？你真要因为这事去找苗秀聊？把他那东西交给苗秀看？要我说，你就是故意在找理由接近她。”

　　“我说过我会注意的。”林歆叹气。

　　“我怕你哪天一个不留神被她给杀了都不知道！”空语不乐意：“你怎么知道苗秀对这件事情全不知情，我不妨坦白告诉你，老令主这回查的事，和乐家，还有你们林家都有直接的关系。”

　　林歆皱眉：“与林乐两家也有关系？为什么？”

　　“为什么我可不知道，老令主查到一个人就杀一个人，几乎不留活口，我能知道这几家有关系就已经不错了，哪还查的下去。”空语皱眉：“我现在都想不通，他到底是为了太后在服务，还是别的，越看越是蹊跷。”

　　林歆听了这话心头一震：“那宫里去杀苗秀的人……”

　　“她死不了！”空语没好的的说：“乐家人都死的差不多了，她再死的话谁来解风雨令的谜题，但是接下来没什么好日子过才是真的，而且，我敢保证，你越跟着搅和，她倒霉的事就越多。”

　　林歆不想听他没事威胁自己，脸一沉：“那盒子到底是什么？”

　　“你听说当年韩国夫人的事了么？”空语其实有点怕林歆冷脸，再说他能叨叨着叫林歆别去找苗秀，但是不可能制止他去找家人，所以知道自己有些话说和没说没什么区别，只能先把自己查到的事提出来。

　　林歆微愣：“韩国夫人哪件事？”

　　“自然是借了太后的方便，随意在宫里行走，最后与先皇生下一子的事。”

　　林歆这下真愣了，前思后想一圈：“不是说那孩子是……”

　　“宫里倒是传，那孩子是前太子李贤，但也不过就是传而已，可我听到的却不是。”空语四下看了一圈，确定没有人之后才说：“我听说的是，那个孩子，已经被送出了宫，装在食盒里送走的。”

　　原来那个盒子……可那盒子怎么会出现在东宫。

　　“人都被送出去了，盒子怎么会回到宫里？”林歆自言自语。

　　空语也想不通这点：“刚才不听你和肖玄说的话，我还不知道这事，不过你说的也对，人都送出去了，盒子留下的确有点不太正常。”

　　“除非，那盒子里还有什么证据，是被人特意送进去的。”林歆推测：“你刚说老令主去长安探访杨家和恒家，那是不是意味着……”

　　杨语欢和恒峥的年龄相去无几，和那孩子的生辰呢？

　　“这个不清楚，但是我也是这么猜的。”空语说：“不过话说回来，你刚说那盒子现在在东宫？”

　　“是……苗秀拿回……”林歆话没说完突然大惊，第二句都来不及说，扭头便跑。

　　空语人都没回过神来，他人已经不见了，着实有些无语：“说什么都不听，你早晚要在苗秀身上吃大亏，天下那么多的姑娘，找谁不好，非得泡个和自己有仇的！”

　　**

　　林歆飞也似的一路避过众人跑回了宫，气都没喘均就直奔苗秀的去处。

　　人果然不在。

　　林歆心头一紧，也不管这次入宫时和李旦的约定，径直去见天子。

　　人还未至天子寝宫，老远的就看见一群身披重甲的神策军站在门口，里三重外三重的，根本就看不到里面的情形。

　　这里到底是皇宫，不是随便什么酒馆，林歆也没办法硬往里挤，正急着，耳边突然又响起了杨逸清亮中带着婉转，永远像是在唱歌似的语调：“这事看起来还不太好呢。”

　　“发生什么了？”林歆无视了他逗人的口气，径直问。

　　“宫女惹祸了嘛。”杨逸掩口而笑，声音却是被压到了最低：“就是你的那位心上人，苗秀。”

　　林歆本就心急，一听他没个正形，眉头直接皱了起来。

　　杨逸见状总算是正经了几分：“哟，别啊，这么看我干嘛，我这也是有话直说嘛，苗秀借着太后的令牌，不顾自己的身随意行走宫中，若是手脚干净也就罢了，偏偏她手脚不干净，硬是从宫里偷了东西，还装了满满的一大盒子……”

　　杨逸重点强调了盒子那两个字。

　　林歆心头一紧，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径直就要往里走。

　　杨逸可没打算让他进去，可就在他伸手去拉，又没拉到的功夫，里面突然让出条路来。

　　武承嗣来了。

　　不止他一个人，身后还跟了一批金吾卫。

　　不过，这一让，也让林歆一眼看到了跪在里面的苗秀。

　　看样子，她未伤，周身上下都没有血色，但脸色惨白一片，很是难看。

　　她的面前，就是那夜自己帮她从合辟宫里拿出的盒子，里面堆满了各种各样的珠宝，再远一点的地方，则是天子李旦眉头轻皱，带了几分焦急的面容。

　　可不知道为什么，李旦脸上的焦虑在武承嗣到来的那一瞬间，突然消失了。

　　倒是苗秀，隔着众人与自己相望，眼底闪过了一丝恐惧，林歆的心揪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