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扬州兵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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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苗秀因为秋茗的话茫然的时候，被魏元忠说动的李孝逸大军已经到达了淮河北岸，前锋雷仕智直接和李敬业撞了个正着，输了。
李孝逸本来就不太想打，这下更想跑了。
魏元忠没辙，又开始劝：“将军千万要记得自己的亲王身份，太后派将军出来，原本的目的就是为了用将军的身份来回应李敬业的起兵口号，将军现在要是回避的话，那岂不是落了口实给天下，让人觉得将军硬是和李敬业沆瀣一气么？”
他话就说了一半，可李孝逸生生被他这一半的话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以武后的脾气，她要真那么想，那自己就死定了，随便找个什么罪名都能定死自己的罪。
“可……接下来要怎么打呢？”
道理想通归想通，打架的心也有了，可问题是，怎么行动很成问题，李孝逸从来都是个纸上谈兵的主儿，论起真才实干来，他还未必比魏元忠强。
魏元忠再次升起了恨铁不成钢的心情，叹了口气，进言：“我这有位朋友，曾经探过李孝逸的军营，将军要不要叫他进来聊聊？”
“叫进来叫进来！”李孝逸立即忙不迭的叫人，想想又加了一句：“把那个雷仁智一起叫进来，看看能不能发现些什么！”
魏元忠回头把林歆给喊了进来，又出去喊雷仁智。
雷仁智倒是知道李孝逸首战告负心情不好，进来也没敢说话，垂手立在一边。
林歆本来还指望着他能说些战时的情况，好给自己开个头来着，结果一看他这样，立马就知道了什么叫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没办法，林歆只能自己开口：“这次战败，责任不能全归咎于雷先锋的头上。”
雷仁智一听这话来了精神：“是是是……”
是什么？接下来他却没话了，林歆只能继续：“战时，我也在军队当中，清楚的看到了李敬业的军队中有一张火网，一碰即炸，遇者死伤无数……”
“对对对！”雷仁智一听这句终于来了话：“末将也看到了那张巨网，本来我带人冲的好好的，一路所向披靡，把李敬业的部队杀了个落花流水，可正冲的来劲时，突然就不知道哪来了个大网把我们给拦了下来，我没太当回事，就命士兵去砍，结果，刚一碰上去，那大网就炸了，死了好多人，这一死，军心就乱了……”
雷仁智说这话的时候人挺精神，说到一半觉出不对来了，李孝逸在瞪他，顿时又缩了回去：“末将说的是实情。”
“雷先锋说的的确是实情。”林歆确定：“那张网，将军应该也见过，是乐家的火树银花网。”
“火树银花网？”李孝逸愣了愣。
他是宗室亲王，小时候的确在皇家的酒席中见过这东西，但乐家灭门之后，这玩艺直接就消失了，怎么会出现在军队中，而且……
“那东西也不是用来打仗的吧？”
“的确，是有人改良了。”林歆点头：“一来，乐家的确有后人在，二来，有人偷学了乐家的技术，将这火树银花网改良了，所以现在做出来的已经不在是用于取乐的东西，而是武器了，而且还是杀伤力极大的武器。”
“那……”李孝逸的脸上突然浮起一丝释然，好歹是有个理由为他的兵败而开脱了：“可有破解之法？”
“这个……”林歆装着想了一下：“有两个方法，一是去找乐家的后人，这个从现在的情形来看，比较难，但是我认为，可以把火树银花网再现人间，并且改良为武器杀人无数的事情透露出去，这样乐家人听到，自然就会找过来。”
“这倒也是。”李孝逸虽然与乐家人接触不多，但起码知道乐家的机关从不以杀人为理由，于是转头对魏元忠说：“一会儿传令下去，把那个火树银花网的事传出去。”
“是。”魏元忠应完之后，李孝逸又问林歆：“你刚说两个方法？那另一个是什么？”
“另一个找到鱼保家，最好能抓住他，之前，他在李敬业军中。”
“鱼保家？”李孝逸的消息的确不怎么灵通，仗都打到这了，还不知道鱼保家在李敬业军中：“他不是在洛阳么？”
“早就跟过来了。”林歆垂眸，掩住了脸上的表情：“我在李敬业军中打听过，鱼保家是风雨令的人，早在李敬业起兵之前，他就暗地里借着风雨令的势，做了不少事，招兵买马，甚至打造武器，这会儿李敬业杀出了扬州，也是他在背后做的支持，更重要的是，有人说，他不知道从哪传承了乐家的技术，硬是改出了这个火树银花网，因此，我猜，有可能雷先锋这次碰到的，就是他改制出来的也说不定。”
“这个……”李孝逸倒是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段，但他现在几乎是听什么是什么，林歆话音一落，他微一犹豫就又冲着雷仁智去了：
“你既然打了败仗，又吃了那个什么火树银花网的亏，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处理了，等天黑下来，你带着几个士兵混进去看看，有没有可能摸到些什么线索，要是见着了鱼保家，把他抓回来问问再好不过。”
雷仁智吃了败仗，心里正堵着，一听这话本能的不太想去，但转念一想，事都能这样了，他要不去估计接下来也没什么好果子吃，索性心一横应了，但转眼看向林歆的时候又动了个主意：
“将军可否让这人与我同行？我……我与那鱼保家不熟，尚不知道他长什么样……”
“可以。”李孝逸一摆手，应了。
林歆也没提出什么反对的意见，本来他就想进去看看，看看，能不能查到苗秀的下落，他有种直觉，苗秀应该已经到了淮河。
在他看来，火树银花网在哪，她就一定会在哪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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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歆猜错了，苗秀没来，她还在润州没出来，而且，她也没有听到关于李孝逸与李敬业交锋，且火树银花网再现人间，成为杀器的事。
一连几天，苗秀的心情都是低落的，秋茗知道她情绪不好的原因，却没说别的，只一直在劝她回洛阳。
苗秀三番五次问他原因，他却说不出来。
不是不想说，而是单纯的不知道，再问到后来就有些急了：“圣人只让我劝你回洛阳，没说旁的，你问多了我也不知道。”
就是因为不知道，苗秀想不通，所以一直没能下决定，直到两人一路纠结着来到了润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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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战争的惨状，和亲历战争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当血淋淋的尸体和战火在眼前炸开的时候，那种心灵所受的重创，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
更别说，他和苗秀都还年轻，亦有热血。
当胸中的热血与战火相遇时，谁都会气血上涌，急切的想做些什么。
可是，他什么都做不了。
秋茗是天子的人，且已经在户薄中除了名，换句话说，他现在就是一个只存在于别人回忆中的幽灵，这样的身份更便于他替天子做事，可同时，也不能从军，不能正大光明的为国效力。
头一次，他觉得自己的身份如此尴尬。
而这样的他，在面对苗秀拿出身上仅有的钱来分给那些被战争害到有家不能回的人时，居然生出了几分惭愧，放弃了一再劝她回洛阳的事：“走吧，我们这么呆下去，也不是回事，要不然，我陪你去找林歆？或者鱼保家，你只要说出一个地方，我立即就护着你过去。”
苗秀没出声。
她已经一连几天没开口说话了，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秋茗有点急：“那要不然你跟我回洛阳，不去找圣人？我姐还在洛阳呢，之前你走的时候，把她交给了遏云馆的杨语欢娘子，她倒是把我姐照顾的很好，这会儿杨娘子离开遏云馆另建了红袖馆，她也跟着过去了，就在粥铺帮着施舍穷人，日子过的还挺安生的，我也挺想回去看看她。”
“圣人为什么要你护着我？而且为什么非要我回去？”苗秀突然问：“就因为我是乐家之后？还是因为他知道什么一直没对我说？”
“……”秋茗却不知道怎么答了，露出一脸为难：“姐，这个我真不知道，有些话圣人不说的话，我也没法问啊。”
这倒是是实情，苗秀叹了口气，不找他麻烦了：“我们去淮河。”
“去找鱼保家？”秋茗又急了：“去找他也没啥用吧，这一路我们都在打听他的去处，一直都没什么动静，再往深了走也没啥意义的，没准这人已经不在李敬业的军队里了呢。”
“不，不找鱼保家。”苗秀摇头：“去找林歆，我被鱼保家关起来的时候，鱼保家曾经提到过他和林歆同侍风雨令，但是林歆当初向我提及这人的时候，却不是这么说的，我要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有些话不能直接问圣人，但问他却是可以的。”
“你真不回洛阳？”秋茗其实更想她回去，毕竟那样，他就可以直接把她送回圣人手中，交了这趟差事。
苗秀却不想回：“按空语的说法，洛阳现在恐怕更不安生，别说是恒峥，就是圣人都未必会独善其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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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并不安生，苗秀这句话说的简直太对了。
李敬业在南线打的越欢，武后在朝常之上的声音就越难听：“打了快半个月了，居然首战还是个败的！李孝逸到底干什么吃的！黑齿常之到哪了？！”
群臣噤声，谁都不敢多说一句。
刘炜之叹了口气，站出来进言：“黑齿常之已经启程，想必不日就要与李敬业的大军相遇，他对敌经验丰富，应该不会再败才是，太后可宽心。”
“李敬业！”武后冷哼：“你不说我倒是忘了，他不是打下润州的时候把他叔父改姓武了么！那他也干脆别姓李了！当年英公那么精明一个人，怎么到他孙子辈了居然会干出这种事来！传我的旨，夺了他的皇姓，恢复本姓！让他还叫徐敬业去！”
刘炜之恭身行礼：“是！”
“关于徐敬业的事，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
武后的目光扫过群臣，最后落到了恒峥身上，恒峥估计她可能是要自己说些什么，可这会儿他还真不敢说，特别是在老令主找上他之后。
恒峥自觉以他目前的能力，尚且不能在这一干势力中自我保全，便总想着拖拖看。
武后的眼中露出了些许不满，但没当面说什么。
谁料到，正在她与群臣僵持的时候，中书裴炎突然站了出来，高声上奏：“皇帝年长，不亲政事，故竖子得为辞，若太后返政，则不讨自平矣！”（资治通鉴）
群臣心中一惊，武后的脸当场黑了。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扬州兵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