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幻）斯德哥尔摩情人》桃花大仙人

12、12

　　荒废了百年的庄园里。
　　凋谢的花朵与落叶洒落一地，摆放着的石像们爬满了蜘蛛网。
　　然而，男子无心去照顾。
　　更何况，他埋在墓园之下，浑身都身不由己。
　　肩头钉入银制的十字架让他无法动弹，只得睁开眼睛看着昏暗的周围。
　　身体缺失了一个器官，从胸口之下传来的空落，让情绪变得彷徨不定。
　　没有了心脏。
　　却还活着。
　　诺修斯没忘记，路德用什么样的小刀，一点一点的剖开他的胸口，取出那颗血淋淋的心。
　　故意放慢动作，让一分一秒都活成了煎熬。
　　吸血鬼是冷血动物的话。
　　那人类还真是无情之人呢。
　　当血管与心脏分离，把痛不欲生的滋味升级。
　　他是多想说。
　　他是这么信任这个人。
　　这种被背叛狠狠伤害过后的难受，情不自禁的回想起很久之前，那个年轻的少年，也骗过自己。
　　当时他就蜷缩在衣柜里。
　　衣柜对诺修斯来说是个深度恐惧的物件。
　　他在那个衣柜世界里，透过裂缝，看到少年带着一群人把家里点燃。
　　也透过那条裂缝，他看到唯一和他聊过天的仆人死在父亲的手里，就这么当着他的面，告诉了他一个生命如此廉价的道理。而他的亲哥哥，却教育他要注意自己的身份。
　　无力感与伤痛袭击全身，诺修斯连还击之力都没有。
　　“我是真的……很讨厌被人欺骗。”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寻找一个可以存放精神的寄托。
　　最终彻底失望到一塌糊涂。
　　在地下昏昏欲睡的日子又过了很久。
　　直到下一次睁开眼睛，有人撬开了封印棺材的锁，白光刺得眼睛酸涩。
　　嗅到新鲜空气的气味。
　　诺修斯迷迷糊糊的半眯着眼，直至插在肩膀上的十字架用力的拔了出来，牵连出暗红色的血，立刻在银制十字架上蒸发。
　　“唔……”
　　实在忍不住这猛然而来的剧痛，诺修斯痛哼一声，又扭过头，不想去看这接近大半世纪没见过的白天。
　　“我们又见面了。”
　　那个英俊洒脱的男人经历了岁月的洗礼，顶多少了一层不羁的意味。嘴角弧度刚好是印象中的角度，永远都是自信飞扬的风华。
　　不减去初次见面时的俊朗，仍然能让他鲜活过来。
　　那双琥珀色的眼眸，深邃却又变幻莫测。
　　诺修斯眼角湿润。
　　他莫名其妙感到忧伤，明明他没有了心。
　　可他很难过。
　　这种难过，在见到路德那刻，像倾盆大雨止不住。
　　仿佛回到那日，路德揪着他的头发，强迫他看着他，当众用那种温柔的口吻，把他从头到尾羞辱了一遍。
　　“你不是说看着我这里会不舒服吗？”
　　路德摸着他的胸口，用情深致命的语气问着。
　　四周站满了猎人，他们嘲笑声与口哨混杂在一起，夹着下流调侃的话语。
　　诺修斯无助的摇着头，求饶的眼神没有令猎人们心软。而是增大了他们施虐的欲望，兴奋与欲望同时被挑起来，看哪一方先占上风。
　　哪怕结局已经是这样。
　　“你很害怕我吗？”
　　路德一成不变的微笑，印在诺修斯的绿眸里演变成残忍。
　　“求求你……路德，不要这样对我。”
　　路德说过，在他这里亲手摧毁美丽是犯罪。
　　可是他没有说完。
　　下一句是，美丽只有见识过地狱，才会散发出凶险的迷人。
　　无数双眼睛，带着异样的情愫，投射在诺修斯身上。
　　“宝贝儿，别用这么委屈的眼神看着我。”路德抚摸着诺修斯的眼睛，“你的眼睛很漂亮，我想你还是有些用处的。”
　　那人已经不止一次夸赞他的眼睛了。
　　所以，他的眼睛，为他留下活命的机会。
　　路德没有杀诺修斯，毕竟大家都看得出来，他们所崇拜的队长，对这个血族情有独钟。
　　当路德粗暴的夺走了滚烫跳动的心脏，鲜红的热血溅到他温和的面目上。痛到麻痹了感觉，只剩更多附送而来的空虚。
　　连同带着他对那人的所有感觉抽离身体。
　　仍在跳动的心脏装进华贵的盒子里，它即将当做胜利品，呈现给不知名的人。
　　“路德。”诺修斯咬了咬牙，“你说我们是朋友的那句话……能再说多一次给我听吗？”
　　路德的停了一下，他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
　　没来得及计算甜言蜜语的寿命。
　　失去了享用的权利。
　　他像个没有价值的物件，遭到了抛弃。
　　“多年不见老朋友，一下子认不出来了？”
　　路德温热的手指，抚摸着诺修斯的脸。
　　“不要……”
　　声音嘶哑，他太久没说话了，差点忘记了怎么发音。
　　伸手想要推开路德，诺修斯厌恶这种温度。
　　总会让他念起了过去。
　　牵扯到肩膀上的伤口，忽然传来的疼痛，诺修斯眨了眨眼睛，恍惚的回过神来。
　　已经……回到了现实了啊。
　　“清醒点宝贝儿，我可没有第二次这么好的耐心。”
　　路德用力的扯了诺修斯起来，他很轻，力度大一点就能折断这个纤细的人。
　　“咳。”
　　力不从心的站着，又弯着腰跪在地上。诺修斯面色如纸，惶恐又害怕的小心翼翼望着路德。
　　“啧，瞧瞧我们的公爵大人。”路德蹲下，修长的手指捏住诺修斯的下巴，皮肤下的血管清晰可见。“多惹人怜爱啊。”
　　诺修斯扭开头，想要挣脱捏紧他下巴的手，结果路德捏得更紧。
　　“我的宝贝儿，听话点，不然你可要受罪了。”
　　“你唤醒我……想怎么样？”
　　“很快你就知道了。”看到诺修斯不再沉默，路德心情大好，他愉悦的吹了一声口哨，“蓝蔷薇圣战后选择留下你性命是正确的。”
　　蓝蔷薇圣战……
　　诺修斯怔怔的凝视着路德。
　　“你忘了？当年，可是你亲自带我去那个地方呢。”路德俯下身在诺修斯耳边轻轻说，“我很怀念那时候的日子呢，即使已经过了130年。”
　　低缓的语气，染上了少许怜爱的色彩。
　　仿佛是对视如珍宝的爱人般深情轻柔。
　　却让诺修斯拼命的压抑着恐惧。
　　不要再万劫不复了。
　　他很想封住路德的嘴，然后央求他不要再用那种眼神和语气和他说话。
　　两名猎人架起了诺修斯，他分不清眼前的状态，只得随着别人支配着身体。
　　即使送他到天堂里头，也没办法逃离。
　　就像……不小心误入蜘蛛网上的蝴蝶。
　　放弃了垂死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