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深海之行 ...
-
一大清早，宇文珏与杨木槿用幻术易了容混进人群中，慢悠悠走在京畿的街上。
大街两旁摆摊的商贩吆喝着，妇人们提着菜篮子摩肩接踵，蹲下选购的有，和菜贩子砍价的也有。
两人好不容易穿过熙熙攘攘的菜市场，便并肩而行继续走着。
“好生的热闹啊！”杨木槿感慨道，刚说完，他的语气便低落下去。
宇文珏的脑海中闪过几幕不太美妙的回忆，宇文乾漠视的脸、皇后与兰贵妃恶毒的嘴脸、还有他亲生母亲的死……
像是陷入梦魇中一般，宇文珏不自觉握紧拳头，脸上的表情变得狰狞可怕。
触及京畿这片久违的土地，两人都不可抑制地陷入回忆中，过往的路人纷纷侧目，用奇异的眼神打量着两人。
直到宇文睿的面容闪过，那些汹涌的回忆如潮水般退去，宇文珏忽而一哂，淡淡道：“也是许久没回来了。”
十多年前两人因不同的原因被迫离京，如今再度回归，已是物是人非。
“想什么呢？”宇文珏见杨木槿无精打采的，用手肘碰碰他的手臂。
杨木槿回过神来，道：“前面街口左拐，便是杨家的旧府邸。”
宇文珏了然，原来杨木槿和他一样是触景生情了，想了想便道：“要不，过去看一看？”
杨木槿拒绝道：“不必了，那块地早就易主了，府邸也被皇帝赐给其他官员了。”
他的家人都葬身于京城，如今只剩下兄长杨木清和他两人，却也是天各一方。
说起来还要感谢宇文睿让宇文珏陪在他身边，又帮助他找到他的兄长，让他明白在这个绝望的世界自己并不是孤立无援，也并不是一个人在苦苦坚持。
宇文珏看向杨木槿，郑重道：“我保证，下次我们踏入这片土地，必是举剑问鼎之时。”为了睿姐姐，为了杨木槿，也为了自己的那份不甘心。
杨木槿坚定地点点头。
——糖葫芦咯，卖糖葫芦咯
寻声望去，就见前方街口拐角有位老伯正吆喝着。两人齐齐朝前走去，买了两串糖葫芦和两串糖人。
轻轻一咬，细细品尝，直至口中被甜味填满，周遭的一切好像变得鲜明跃动起来，两人相视一笑，仿佛在此刻回到童年。
……
直到东州的代表悄无声息离开京畿三天后宇文乾才收到消息。
连声招呼都不打就走了，皇帝暴怒，气得将寝宫中的摆件砸个粉碎，底下伺候的太监、宫女跪了一地，一个个战战兢兢，不敢有丝毫异动。
皇帝发作完，胸口一阵剧烈起伏，他眼前一黑，就这么直挺挺栽倒下去不省人事。
此事一出，整个太医院的太医倾巢出动，兰贵妃、宇文锋等一众皇亲国戚闻讯赶到，整个皇宫一片压抑。
“陛下他……”兰贵妃愁容满面地询问太医。
“陛下这是急怒攻心导致的昏厥，过一会便会醒过来，待微臣开一副安神的药给陛下，”末了，太医语重心长道：“切记不可再让陛下动怒。”
“本宫知道了，太医快去吧。”兰贵妃叹口气，疲惫地闭上眼。
在投给寝宫外一众人一个安心的眼神后，他们才安心离去。兰贵妃命人端来毛巾和水，细心地守在床头替皇帝拭去额上的汗珠。
当天晚上皇帝就醒过来了，他端起药碗一口气喝完，便不顾兰贵妃的劝阻披上外衣来到御书房，将南荣玥、江琉木与宇文锋急召过来。
“你们可愿意领兵替朕收复东州？”皇帝脸色蜡黄，虚弱无力道。
“请容许本座拒绝。”南荣玥态度明确道。
皇帝目光如鹰，反问：“东州叛军夺朕疆土，难道不该兴兵讨伐？”
江琉木道：“东州百废待兴，百姓刚刚稳定下来，陛下此时兴兵，生灵涂炭不说，必将引起众怒。”
皇帝的怒火又窜上来，厉声道：“你们是铁了心与朕作对？”
南荣玥不痛不痒道：“陛下息怒，我们只是不愿意与民众作对。”
她的话刚落下，江琉木附和着点点头，两人一唱一和，皇帝无话可说，心头火烧得更旺盛了。
皇帝将目光转向宇文锋：“锋儿可愿领兵，为朕收复失地？”
“儿臣……”在场三人齐齐看向他，宇文锋左右为难。
前几日江涵芳曾与他说过，她厌恶战争，渴望安定，而同时，她更不希望宇文锋举旗征战，手染鲜血。战争瞬息万变，一个不小心便会人头落地，江涵芳希望宇文锋能一直平平安安的，若是宇文锋上了战场，她根本放不下心，她不想整日忧思，更不想失去他。
可父皇也曾对他说过，他是父皇最满意的儿子，最得力的助手，父皇也曾多次暗示他，他会成为太子，成为下一任皇帝的不二人选。
而他一步一个脚印走到今天为的是什么？他的母妃扳倒了皇后，而他扳倒宇文珣，如果一切顺利，如果他乖乖按照父皇的旨意执行，他便离那个位置又近了一步。走到今日，他筹谋已久，他根本不愿放弃唾手可得的权势与地位！
江涵芳曾问他江山与恋人他会选择什么，他想，他已经有了选择。
“儿臣愿意。”宇文锋的声音铿锵有力，可刚说完，只觉得失去了什么，他努力压下心底的失落与怅然。
江琉木与南荣玥的眸中浮现出几缕失望的神色，他们深深看一眼宇文锋，便朝皇帝告辞离去。
“锋儿，你很好！”皇帝阴沉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朕的兵符借你，不惜任何代价，给朕拿下东州！”
“儿臣谨遵父皇旨意！”听见宇文乾的赞许，宇文锋恢复了些许坚定。
皇帝亲自上前，鼓励地拍拍他的肩膀道：“朕等着你的凯旋！”
……
与此同时，光明圣殿，圣女寝宫。
桌上摆着个棋盘，宇文睿坐在桌前，左手执黑子，右手执白子，正在对弈。
棋盘上的黑子呈现凌厉的攻势，抓住白子暴露出的薄弱地带发起猛烈进攻，然后长驱直入占领阵地。
白子刚要发起反击，门吱呀一声开了，南荣玥走了进来。
宇文睿抬手将棋盘打乱，站起身问道：“刚从宫里回来？”
南荣玥随意扫一眼凌乱的棋盘，道：“如你所愿，皇帝要兴兵对付东州了，领兵的是宇文锋。”
“那江涵芳和宇文锋不是要闹翻了？”谁知宇文睿只是挑挑眉，撇开正事，谈起了八卦。
南荣玥瞪她一眼：“拆散别人良缘的始作俑者，害得涵芳姐姐如此痛苦，你还好意思说！”
宇文睿摊摊手，“那是宇文锋自己做出的选择，与我何干。”
南荣玥想想也是，是宇文锋自己经受不住考验，将权势看得比情爱重要，这怪不得谁。
只不过，江涵芳想要从悲伤中走出来，怕是要花费不少时间。
“说吧，下一步准备要做什么？”南荣玥压下心头的不适问道。
宇文睿神神秘秘道：“圣女大人可愿与我一起乘坐游轮出海旅行？”
南荣玥白她一眼，“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思旅游？”下一秒，她睁大眼睛恍然大悟道：“你是要去幽暗之溟找……”
宇文睿点点头，南荣玥心领神会，不再往下说。
两天后，两人整装待发，趁着夜色乘坐飞龙兽车前往元素大陆最南端的沿岸地区。
太阳从海平面缓缓升起，远处水天相接的地方红霞涌动，海水的湛蓝与天空的蔚蓝完美契合，然后融为一体。
海风拂面，又湿又腥，海水轻轻拍打着沙滩，两人扎起袖口和裤脚，手捏着鞋子赤着脚缓慢行走，偶尔停下脚步捡起地上的海螺与贝壳，偶尔逗弄逗弄岸边的小螃蟹。
欣赏完日出，又体会了海边的无限风光，两人这才依依不舍向岸边的船家租了一艘快船，跳上船驶离岸边。
南荣玥以魔法发动小船，小船加速前行着将海水劈开，溅起高高的白浪，岸上的船家挥手目送小船渐渐远去，直至它消失在视野中。
两人前往深海的同时，东州方面也正展开一连串部署。
“东州边境的老百姓都转移安置好了吗？”宇文珏坐在主位上抿了一口茶水，快速问道。
“都安置到东州中心了，军队也都堵在边境形成严密的包围圈，将东州与西州、东州与京畿的分界线围得水泄不通。”
宇文珏打了个呵欠道：“很好，现在就等睿姐姐的消息了。”
“阿珏。”杨木槿唤他。
“嗯？”宇文珏打起精神，抬起头。
同仇敌忾的两人自亡灵之地出来后关系好转不少，杨木槿得知自己昏迷的那些时日宇文珏对他照顾有加，又不惜向东方敏求药，他感动不已，沉寂已久的冰凉的心浮现出一丝暖意。
现如今，两人又因为并肩作战的关系引为挚友，更是无话不谈。
杨木槿道：“你太累了，你已经两天两夜没休息了。”
“没事，我还能坚持。”宇文珏说完，又是不争气地打了个呵欠。
“都熬出黑眼圈了还说不累！”杨木槿不满地看他。
宇文珏道：“瞎说，哪有黑眼圈？”
“这里……”
冰凉的指尖触碰到宇文珏的眼眶，宇文珏的心底腾起些许异常，他不自然地别过头，耳根通红。
杨木槿像是意识到什么，触电般地缩回手。
四目相对，两人同时别开眼。
杨木槿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的。他掩饰地咳了一声，若无其事道：“准备工作已经告一段落，去休息会吧！”
宇文珏愣愣地点头，逃也似的匆忙离去，出门时还不小心被凸起的门槛撂了一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作者有话说
第117章 深海之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