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两州对立？假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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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睿回到光明圣殿的时候已是深夜，各家各户灯火阑珊。
寝宫内的烛火已经熄灭，宇文睿轻轻推开门，蹑手蹑脚地走进去，反手将门合上。
“你回来了……”
黑暗中，南荣玥的声音突然响起，将宇文睿惊了一下。
“原来你还没睡下。”模糊中，一阵窸窣声，宇文睿依稀看到南荣玥坐直身体。
“点灯吧。”南荣玥道。
宇文睿依言将烛火点燃，待双眼重新适应光亮后，她才发现南荣玥正直勾勾盯着自己。
“坐吧。”南荣玥指了指桌旁的椅子。
宇文睿点头，坐下。
“裴家的人一定要死？”南荣玥问。
宇文睿的人做事风格太过狠戾无情，她其实并不喜欢，可南荣玥也颇为无奈，纵容她的同时内心也相当纠结。
宇文睿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当时她带人闯入裴家，以绝对的武力优势大败对方，甚至是裴清和裴念，他们到死都不知道是谁杀了他们，死不瞑目。
而后，她命人将三百一十五具尸体搬出来铺满街道，又一把火将裴府点燃，爆烈雄浑的火焰将整个裴府包围，连同裴家几十年积累的财富、声望、荣辱也等一并燃烧殆尽。
那场烈火燃烧了一整个晚上，第二天早上，饱受欺压的老百姓气势汹汹赶到裴府外的大街，对着裴家人面目全非的尸首一阵拳打脚踢，砸石头、鞭尸，手段无所不用其极，这足以见老百姓对裴家的恨。
官府的人迟迟赶到，在疏散百姓后才将尸体清点、搬走。
死前作威作福，死后不得安生，裴家人生前可恨，结局注定可悲。
大体情况，南荣玥也略知一二，不得不说，宇文睿做得太过了。
她叹口气道：“他们已经犯了谋逆之死罪，完全可以将他们交给律法裁决。”
“太麻烦了，等一整套判决下达，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左右都是诛九族的大罪，倒不如先行处理了。”
南荣玥摇摇头轻斥：“无视律法，自由散漫。”
虽然裴家罪恶滔天、戕害百姓，就是杖毙一千次也不足以平民怨，南荣玥对这个家族也深恶痛绝，她也一直奉行“做事要有法度”的行事准则，并不喜欢宇文睿胡作非为。
可一想到宇文睿自娘胎里就遭受裴皇后的毒害，在皇宫中更是饱受欺凌，南荣玥的偏袒之心就蠢蠢欲动。可以说，宇文睿会变成今天这样，裴家人“功不可没”。
思及此，南荣玥完全生不出气愤来，更不忍心责怪宇文睿分毫。
南荣玥叮嘱道：“你以后要遵纪守法。”虽然每次事件后她都会这么说。
宇文睿郑重道：“我会的。”她面上严肃，心里却相当敷衍，因为她知道南荣玥不会真的责怪她。
南荣玥白她一眼，继续下一个话题。
“皇帝的兵马已经压在军事分界线上了，下一步你要怎么办？”
宇文睿诡秘道：“装怂！”
南荣玥疑惑地瞪大眼睛。
“细作已经将‘我们下一步要攻打西州’的假消息传递给皇帝，所以皇帝才会提前派兵压境，打着‘剿灭叛军、尊王攘夷’的旗号，以防东州的人马抢先一步攻入西州。”
南荣玥点点头，道：“继续。”
宇文睿倒杯水递给南荣玥，就着床头坐下。
她无辜又纯良道：“可事实上，东州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东州百姓只是被迫反抗裴家，打倒裴家的从来就是‘民意与正义’，这并不是东州的错。而且战争刚打完，一切百废待兴，东州的本意是先安定下来，休养生息，而不是继续打仗。”
南荣玥喝口水，在心里默默道：将叛变与起义合理化的，恐怕也只有宇文睿做得出来了，这个没脸没皮的。
宇文睿义正言辞道：“可皇帝‘深爱’裴皇后，又是裴家的姻亲，理所当然也会偏袒宇文珣与裴家，非但不帮衬可怜的老百姓，还在裴家被‘民意与正义’灭族时率先挑起战争，派兵挑衅，这明显是枉顾民意、枉顾老百姓的死活！”
“东州委屈，老百姓更加委屈，不得已只能举起正义的大旗继续反抗皇帝的暴/政，可东州从来不想打仗，只想要要安定与和平。”
南荣玥心领神会，就着她的话补充道：“这个时候，一直保持中立的光明圣殿与西州站了出来，建议双方保持冷静，不要大动干戈，通过谈判与对话和平解决问题。”
宇文睿眼底闪过精明睿智的光芒，“皇帝逼不得已，只能接受这个建议，如果他不接受，便是与人民为敌。这个时候，弱势的东州趁机提出‘合理’的意见，就看皇帝答不答应。”
南荣玥看着宇文睿老奸巨猾的表情，噗嗤一声就笑出声来，暗叹这个三公主的手段高明。
……
其实，皇帝当初扶持南荣玥为圣女，为了避免圣女独断专行，他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光明圣殿的高层除去圣女外，还有两名祭司，十二名圣殿骑士，其中，有一名祭司和六名圣殿骑士是皇帝的人，在圣女的行事与皇帝相左时，这半数的人就会阻止圣女肆意妄为。
起初，南荣玥初来光明圣殿根基不稳，她什么也做不了，等到她站稳脚跟后，为了更好地帮助宇文睿，她开始削弱皇帝在光明圣殿的势力。
找个名头将皇帝的人外派出去执行任务、远离光明圣殿，这对南荣玥来说并不困难，而且那段日子，宇文乾正忙着和裴家斗法，根本没有闲心去管光明圣殿的内部斗争。
南荣玥将皇帝的权衡之术学个十成十，自此之后，光明圣殿尽在南荣玥的掌控中，待皇帝反应过来为时已晚。
以至于后来当南荣玥开了先例继任圣女一职的时候，总有婢女在背后悄悄讨论。
——这位圣女大人看似温和软弱，实际上坚韧又强势。
她将权力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在宇文睿后来的行动中帮她解决不少后患，着实功不可没。
三日后，皇宫，御书房。
当皇帝收到某些消息后，他才后知后觉明白了什么，自己竟然中了东州的计！
此事得从京畿的难民回到东州后声讨皇帝说起。
饱受磨难的难民们在京畿备受冷落，皇帝压根不肯救助他们，甚至连城门都不让他们进入。不过几天就饿死不少人，痛失亲人的难民们恨极了皇帝的冷漠，一时间怨声载道。
此时，不知谁散布消息说这一切皆因裴家，而皇帝又是裴家的姻亲，偏颇裴家、拒绝接收难民再正常不过。
可实际上呢，裴家跟皇帝的关系有多么恶劣没几个人知道，老百姓得不到内部消息，又被怨恨冲昏了头脑，便将谣言信以为真。
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皇家秘辛、裴家造反之事，皇帝不方便透露，更是有苦说不出。
直到裴家被灭门，东州打完仗后，新上任的州主爱护民众、体恤百姓，连忙下令，打算派兵去京畿和西州将难民们接回来。
谁知东西州的分界线被京畿军队围得水泄不通，东州的兵马被困住，根本出不去，也就无从将难民接回家。
消息传出，整个东州都怒了，民众举着横幅浩浩荡荡来到街头，连连抗议皇帝的无良。
不过几日，消息满天飞，不单是东州，就是京畿和西州也都传出皇帝的斑斑劣迹，老百姓的质疑声此起彼伏，一时间，皇帝的威望急剧下降，口诛笔伐声不断。
当皇帝的桌案被一封封的谏言堆满时，他才恍然大悟，原来进攻西州是假，让皇帝派兵压境才是真，自己竟被东州一方算计了！
可事情已经超出他的控制范围，整片大陆千万双眼睛正紧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皇帝心急如焚。
这下好了，仗打不成，土地分割不到，自己的地位反而岌岌可危！
迫于舆论压力，皇帝将江琉木和南荣玥请到御书房。
皇帝面色和善道：“江州主、圣女，对于此事你们有何建议？”
实际上，他在暗地里咬牙切齿，暗恨这两人倒是懂得观望，摆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悠闲姿态，皇帝想着自己诸事缠身，必定要将这二人拖下水，绝不能让他们摘干净。
南荣玥气定神闲道：“本座建议陛下立即撤兵，安抚好京畿难民的情绪，再派人将他们安然无恙送回东州，最后再道个歉以平民愤。”
“不可能！”皇帝当即拍案拒绝。
他是当今天子，哪里能纡尊降贵去做这些有辱尊严的事情，要他给那帮贱民道歉？做梦！
南荣玥挑挑眉，不再说话。
宇文乾只能将全部希望寄托到江琉木身上，他眼巴巴看着他。
江琉木摸摸下巴道：“陛下真不愿放下身段道个歉？”
皇帝想都不想点点头。
江琉木又问他：“那陛下愿不愿意妥协呢？”
宇文乾思考片刻道：“只要不用朕道歉，做出让步不是难事。”
在他看来，给老百姓道歉就等于承认自己有错，可皇帝一生辉煌，也自命不凡，哪能容许自己在位期间有任何污点呢？
他是要成为千古一帝、被后人歌颂与敬仰的人，要他道歉认错就跟要他的命一般，所以他绝不答应。
江琉木道：“那么便与东州谈判吧，陛下不妨退一步，先听听他们的诉求！”
皇帝的手指紧了紧，好一会才松开。
“好吧，就这么办。”他妥协道。
作者有话说
第115章 两州对立？假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