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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染青知道这些异物只要不是厉害到一定份上的,或是天性使然,大都会避着人。

      眼前这个蜥鼬连仅只是被毒液浸染的猫尸都吃,想来也不过如此了,何况那边她又点了两人去守,所以放下戒备,单盯着“人面笑”。

      “人面笑”在这当会儿,上下几个来回之间差不多已靠着蛛丝重新带回到了竹枝上。这可不妙,只因它只要它向两头一跑,歧路何止千千万,到时候寻它就更为不易。

      染青心里焦急,不断思索对策。

      孙留既做捕头,也是有些本事的,见此状况,他从腰间取了个重物,拴上长绳,向上一抛,重物绕枝而过,然后垂下。

      看好时机,他用手拉着,与染青眼神勾通,见她点头示意,一用力,那竹枝就被扯了下来。

      “人面笑”倒也机警,竹枝一动就整个往竹叶密处钻,它身上本就漆黑一团,这时更看不到了。若不是异味萦身,在夜晚根本就拿不准它是否在这附近。

      说话间竹枝持续下掉,待距离合适时,染青点起一张符纸向竹枝挥去,瞬间照出毒蛛藏处,也因它离地面更近,骇人模样被瞧得更真,好在被符咒给震慑住,一时呆立不动。

      刹那间,竹枝落地,染青手中簪子紧随而上,在攻击范围之内触碰机关,蝉羽剑一弹而出,正中“人面笑”头部,挣扎了几下,已不再动。

      孙留以为“人面笑”已死,大为松懈:“这便好了?”

      染青摇头,她知晓它习性,不可能如此轻易就范,但蝉羽剑就这么长,要快些将它收到袋内镇压才是。

      正在此刻,蜥鼬脱开了朱怀与杜成的包围,张着口就往这边奔来。

      染青心急,紧急之间她根本不能将毒蛛收服,而蝉羽剑此即若是拔出对付蜥鼬,“人面笑”又未死绝,被它得了空子溜掉,那后果不堪设想,但如果不快些制住蜥鼬,一不留神被它给吃了,也同样前功尽弃。

      也就在这电光火石间,突见朱怀几步上前,赤手抓住了“人面笑”,同时也挡了蜥鼬的一击,手臂上堪堪两个血洞。

      染青一愣,他抬头向染青一笑,唇边的青色掩不住地泛灰。他死掐着“人面笑”,连着钉在竹枝上的蝉羽剑也拔了下来。

      他手里死死地掐着那只未死的“人面笑”头腹部,它的八条腿不住的扭动,清晰肉眼可见到的口器开合不停,若不狠命地用些力气,根本制它不住。朱怀面不改色,一手制着他,另一手将蝉羽剑拔了出来,抛给染青。

      染青明白朱怀,伸手稳稳接过,这时蜥鼬又阴魂不散地向朱怀追去,染青一跃而起,拦住它去路,三人合围之下,才蜥鼬杀死在地。

      此间事了,三人又赶紧过来替朱怀处理伤势。

      朱怀已经无力站着,倚靠在一石上。他知道“人面笑”遇土就钻,所以只敢将此毒物用双手抵在石上。

      尽管手已经受伤,朱怀固执着不肯松懈,一手不够再加一手,他也知道毒蛛毒液厉害,所以两手叠压。再之后不论“人面笑”怎么样动弹,也脱离不了朱怀铁掌桎梏。

      染青见朱怀模样,心内愧疚,只道是自己处事不全才累他这般,抢到他面前,拿出早已备好的绢袋,那绢袋并不很大,外周刺绣尽是镇压符案。

      染青将“人面笑”收进去,紧紧扎住,那毒蛛怎肯安生,一直挣动不休。

      这模样不禁叫人想起先前几人亲眼目睹的猫腹,生怕一不留神,绢袋就被它闯出。染青不慌不忙,微念了几句咒,袋身咒符即起感应,散发出淡淡金光,那“人面笑”这才安生下来。

      于是染青才能有时间给朱怀处理伤口。

      蜥鼬尖牙洞穿的两个血洞周围已经扩散发黑,血已半止住,只有用力按压的时候才会流出来,然而更多的却是黄色脓水。

      见此三人不敢轻怠,在染青指导下,孙留一直替他挤弄伤口,只求能将毒血排出,日后少受些罪。

      “将毒血排出,才能上药。”染青低道,言中多少占了愧疚。

      “不妨事。”朱怀说得淡淡,倒是安慰起三人来。

      染青虽自幼学这些,也不会以手直接接触这些异物。她心有震动,并不表现出来,只怕自己替他治疗之间加重他的伤情,“真的不疼吗?”

      朱怀笑:“不疼。”

      染青低头:“谢谢你。”

      朱怀道:“这也是为民请命,我等身有要职,先前不识姑娘大体,得罪姑娘,还请原谅。”

      染青不语,从随身带的小荷包里将玉如冰晶的药瓶整个给他,叮嘱他用法。

      看他的右手到此时还是捏着并不放开,染青很是担忧:“‘人面笑’的毒液,腐骨蚀肌,都这样了怎说无事,唉。”

      杜成急问:“这手还能不能保住了?”

      染青踌躇,在朱怀手上洒了一层药粉,低道:“百足之虫,死而未僵。若不是之前毒蛛已经耗了许多毒液,此刻,”

      她不想说不吉祥的话,朱怀也不让她再说,插言道:“不过一只手罢了,除了这厮,我等回县衙也算有个交待。而且,我这手也不一定是废了呢!姑娘且看——”

      他说着,艰难又缓慢地舒开手掌,整个过程很长。染青看得都疼,只因“人面笑”毒液有腐蚀作用,中者肌化变水,骨脆如屑,即便不即时致死,也最终眼睁睁看着自己变作滩泥。

      应该是极痛的。但朱怀手掌舒得坚决,也没有人能阻止他,而他也只是向他三人证实,他的手并未全废而已。

      掌心全部露出来的时候,只见有一小巧精制的姑娘家用的耳坠,被血污糟了些,已不十分耐看。朱怀满意微笑:“如今可以原物奉还了,也算承了姑娘之请。”

      染青面色微微一红,“本姑娘有的是这些玩意儿,这变了模样的自然看不上,扔了吧。”

      先前在巷道之中,染青确实有心替几人示警。也只有朱怀对她有礼有节,所以留了耳坠挂在他袖口上,能用与否就看他造化。

      不料他竟能救下受“人面笑”蛊惑的孙留,还能触类旁通,藏在手中,在他抓住毒蛛时,一面遏制“人面笑”分泌毒液,另一面也阻了手掌上毒势的运行。

      孙留和杜成都不知其中缘由,只当是朱怀无意中发现,拣来还给姑娘的,因她在巷道之时提了此事,还被杜成拿话驱赶。如今姑娘帮了他们,这也好在能填补一些当时遗憾了。

      朱怀其实并不知道耳坠有驱毒镇邪的作用,只是他一人退至此地,“人面笑”动得厉害,他只好将其抵在石上。

      受伤之下不多时他已力竭,无力观察那边三人情况,不知还有多长时间需要坚持,他这才将耳坠嵌在指间,以此增强自己的精神力。

      再后来,他未多感受到“人面笑”毒液发作起来的痛楚,也以为是毒蛛早将毒液耗尽之故。

      染青言明了不要这耳坠了,朱怀不敢勉强,见染青要细看他伤,于是将耳坠又收在身上。

      此刻蜥鼬已死,“人面笑”也被染青收至囊中,刘兴一事也算有了告落,朱怀经过救治也不见性命有碍,但孙留还有更为心焦的事:

      “若依姑娘先前所言,此毒蛛既与失踪妇人无关,又能这般伤人,要是还有许多,如何是好?”

      染青不以为为然:“此等逆天之物,要出现必有原因。若照你说四处可见,人间早如炼狱。不过这蜥鼬的出现,说来也是极巧。”

      孙留断案极多,对于某些说法也极是听话知音,“莫非在姑娘看来,这后面有人安排?”

      “红尘之中,冥冥自有定数。”染青并不直言,又叮嘱道,“此地被‘人面笑’寄居,多有污染,明日正午时带些米醋和清酒,多往地上铺些,一连十四日不可接触人气,也就差不离了。”

      孙留熟记在胸,又问了一些具体的方法,染青一一指点了,仔细替朱怀看了伤口,又写了一张方子,叫他每日以药浸泡,七七四十九日不可断,还不可多加用力,如是者三,无有遗漏了才起身告别。

      “‘人面笑’我带走了,还请孙捕头替我瞒下。县衙问起时,用蜥鼬足矣。”

      孙留一口应下,心想有蜥鼬再好不过,一来多了异虫毒物总是叫人惊惶,二来蜥鼬尚有刘兴证辞,也算不得空口白话。

      孙留、杜成抱拳与染青相别,染青渐渐远去,看她身形,她走得并不比城中常见碧玉闺秀快些,可也就只是眨眼之间,她已不见。

      杜成终是忍不住:“我们为何不问问她是哪里师承,我等可否能再寻她?”

      孙留摇头:“我记起家父曾与我说过的一些逸闻,道门中人来去无影,碰到无论是机缘还是命定,总是强留不住。而且府衙又不许提这些,就是知道她在何山,我等又岂能多话?”

      杜成想不出反驳之言,只得同意:“罢了,我们回吧,明日按照姑娘的交待,把这里和刘兴家附近那里好好处理一下。这下刘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也是麻烦。”

      孙留没听他话,只顾着朱怀,却发现他这时早已不会回答,原来胸中强支着的那一股精神一断松懈,人也就背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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