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如月天涯

6、幻灭

　　文心看着叶兰，都这么多年了，他明白自己始终无法让叶兰放下自己的心结，其实他自己又何尝放的下？这么多年来，他虽然跟叶兰兄妹相称，可叶兰的心里认的只有她那个当警察的哥哥，这个就算他对她再好也始终无法替代。这件事他希望叶兰可以放手，这个地方他希望叶兰从来不曾到过。
　　“这个地方是大哥的，你也知道我们曾经有愧与他。”叶兰听到这，不免气结，“我对他有什么愧？！你们杀了我的父母，掳了我来，你们就是一伙强盗，就算你们全死光了，我也不觉的我有什么愧。”文心也震惊了，他虽然不曾想过叶兰会接受他，可自己六年来的用心竟然只换得了强盗两个字，当初他们做的事情的确是不光彩，可这么多年了，他对她的用心，她真的一点也不在乎吗？
　　“对，我们都是强盗，你的警察哥哥是正人君子。你不是想知道这个夜店究竟有什么秘密吗？我就带你弄清楚。”文心说完，上来拖着叶兰就往店里走。叶兰不知道文心为什么会发这么大的脾气，在她看来，文心，文森都有愧与她才对，他们生生毁掉了她的家庭，她的人生，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生气。
　　后面的人自动为他们让出一条道来，他们早知道文心跟叶兰之间有故事，可什么样的故事他们并不清楚，平常看到都是文心怎么的关怀配置，叶兰怎样的不领情，可原来谁是谁非果然不是光凭看到的就可以判断的。一个个的面面相觑，却也明白这种事情不是他们能说的上话的。
　　文心到了店门前，因为还是白天，所以门还是关着的，文心刚想抬手敲门，却在空中停住了，他这是在干什么？这一步走出去，他跟叶兰就真的不能回头了。想到了这里，他的手又放下了。“我们还是回去吧。”叶兰见他不敲，便自己在那里猛拍起来了。
　　伴随这一阵骂娘声，门还是开了，开门的一看门口这么大的阵仗，立刻闭了嘴，想门里走去，应该是叫人去了。叶兰也不急，她就在门口等着，今天竟然撕破了脸，不管什么样的结果，她总会得到一个。可是当她看到走出来的那个人的时候，脑袋里就好像谁放了一颗炸弹，轰的一声炸开了。她的脸色瞬间变成了灰白，身体也在轻微的颤抖着，她快站不住了。文心看出了她的不对劲，上前搂住她，低下头来询问：“你没事吧？”这一句话把她拉了回来，她推开文心，仔细的端详起对面的人来。
　　他显然也是认得她的，可是他却没有她的震惊，他看见她的那一刻应该是想逃的，或者说他刻意的避开了她的视线。现在的他依然在闪躲。“我想单独跟他说会话。”这话是对文心说的，文心轻叹了一口气，往自己的车那边走去。店里的人也都很知趣的走到了里屋，叶兰与他就一个门外一个门里这样站着。她没有进门的意思，他也没有请她进来的意思。
　　“你知道我在哪里？”“知道。”“你没有想过找我？”“你过的很好。”“把自己的妹妹放在强盗的身边，你不怕吗？”“他不是强盗。”“你忘了我们的爸爸妈妈是怎么死的？”“我只恨我自己，不能保护他们，如果我不是警察。。。。。。”“这不关你是不是警察的事。”“如果我不是警察，就不会得罪他们的师傅，爸爸妈妈也就不会死。”“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明明就是他们不对。”“这些年我算看穿了，当警察有什么好？出生入死的就不说了，还会连累家人，钱还那么一点。”叶兰睁大眼睛看着面前的这个人，他曾经是父母的荣耀，她从小就敬佩的哥哥。他曾经的一脸正气，如今在他的脸上已经荡然无存。“叶兰，你也别死脑筋了，你跟文老板的事，我陆陆续续也有听说过，文老板那么喜欢你，你不要再闹性子了，这样的男人，多少女人费劲了心思想往他身上靠啊，你要抓紧才行了。”叶兰听了这话，再看那张脸，突然觉得面目可憎起来了。
　　叶兰也没有回话，转身向自己的车走去。上了车，司机已经在那等着她了。跟司机说了一声回去，便将自己蜷缩在后座里。到了家，也不说话，便进了自己的房间收拾起自己的东西来。文心赶到的时候，叶兰已经把箱子合上了。“我就带几套换洗的衣服，别的你自己看着办吧。”“你要去哪里？”“不知道。”“叶兰，不要走。”“我留在这里本来就是为了找哥哥，如今哥哥找到了，我还有什么资格留在这里。”“叶兰。”“你早知道了，对不对？你早知道他在哪里，可你从来没有告诉我。”“因为我知道，告诉你，你就再也不会留在这里。我想你留下来，留一辈子，哪怕这一辈子我们都做兄妹。”“我没有办法跟杀死我父母的人做兄妹。”“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如果你要杀了我，才能让你快乐一点，我甘愿。”“我不会杀人。”“没有人生来就会，走上这条路我也不想，你生在警察世家，自然可以正义凛然的去当警察，可老天爷给过我选择的机会吗？我父亲也是个老大，我六岁那年，他想带着我妈，我和我妹妹退出江湖，可等待他的确实去机场路上的三发子弹，如果不是我调皮，跑到别处玩了，我也早就不在这个世上了，我亲眼他们被人打死，却躲在柱子后面不敢出来。等后来阿四找到了我，就带着我投奔了师傅。这么多年来，我只有一个目标就是要报仇，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对，直到遇到你。”“遇到我又怎样，你还不是一样报了仇。”“不一样，遇到你之前，我从没想过自己的将来，可是遇到你以后，我就想自己手上的事情能尽快的结束，然后我们找个地方重新开始。”“可能吗？”“我以为可以。”
　　“如果你想我开心，不要找我。”“你还是要走？”“是的。”说着叶兰就拎着行李走了出去。她出了门，又折了回来，“能送我一辆车么？”“好。”说出来，文心就后悔了，可他发现他已经不会拒绝叶兰的任何要求了。
　　文心得到叶兰最后的消息，就是叶兰卖车的消息，可她卖了车之后去了哪，文心就不知道了。但他始终相信他跟叶兰是命中注定纠缠不清的，所以她的房间一直都留着，他希望有一天她会回来，虽然自己有时候也觉的这个想法很好笑。
　　再后来有人跟他说在一个小镇的派出所见到了叶兰，他第一时间赶了过去，可是他却没有上前，因为他清楚的看见叶兰在笑，那笑容叶兰在自己的身边从来没有过。
　　再后来，他依然一个人过，只是每年多会去那个小镇上住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