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觅寻黑夜阳光》觅寻之人

6、小文的讲述（下）

　　“后来”，小文自然地接过话头继续讲，“那天就那样过去了，后来是他先离开还是我先走全都记不清了，整个人头脑发昏。不过很快我在校园里又见到了他，他是高三的，我很容易就知道了他的名字——关越，因为他很受欢迎，也许我过去很晚熟吧，我过去就隐约听到过女生悄悄议论一个叫关什么的人，可我却从来都没问问她们谈的是哪一个。
　　“那你们在学校碰到会说话吗？”麦桐问。
　　“没有，虽然头几次遇到时我觉得他看我的眼神好像还记得我，可我很害羞只是偷偷看他而已，毕竟没什么理由去搭讪啊。再后来我觉得他好像是不记得我了，我太普通了。不过能在校园里与他擦肩而过已经成为我当时最大的快乐了，虽然有时我因为无法与他相识而焦躁不安、心神不定，但现在想起当时的挣扎也很甜蜜，你们听过甜蜜的绝望这种说法吗，大概就是我当时的心情写照吧！就这样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他高考的时候到了，我也曾想过在他离校之前和他说句话，即使不表白自己的感情，也想和他说句话。可我又自卑又羞怯，平时我从来不主动和男生说话的，就这样我失去了机会，他离校了。”
　　小文禁不住又叹了口气，接着说下去：“他毕业的那个假期，我幻想他也许会到校园来告别高中生活，所以我不止一次到校园里来希望能碰到他，可都没见到他。我只能在校园宣传栏里的光荣榜上看他的照片，考上大学的人都会登在光荣榜上。他是全校多年来唯一一个考上中央戏剧学院表演系的学生，因为在我们这样的小城里很少有人会想到去考表演系，可他去考却似乎是顺理成章的，因为他样子真的很出众，不过据说他的班主任觉得他文化课成绩不错应该去考常规的理工科大学，但他坚持要考表演系。我觉得他选的对，他一定能成为万众瞩目的明星，那时我盯着他的照片发誓我一定要去北京上大学，我总认为我和他是命定的缘分，现在只是时机未到，一定有将来。其实我的成绩很一般，当初能考上重点高中而且是公费让舅舅他们很是惊奇，可过了中考的超常发挥之后，在高中的我又恢复了原本的学习水平，不过当时我下了很大的决心一定要去北京，而且只有考上大学才有可能配得上关越。从此我开始默默地努力，让人惊喜的是我的成绩真的有了起色，高考之前的家长会老师还特意让我舅舅一定要参加，老师对我舅舅说我有希望考上省本的大学，家长会回来的那天晚上舅舅问我是不是想上大学，我说我想报北京的大学，我当时还奇怪舅舅为什么这么问，我猜可能是因为家里条件不太好，我还跟舅舅说我上大学后会打工赚钱的。”
　　小文说到这里情绪急转直下，她停顿了一会儿说：“后来我考上了，但我没有命去上了，高考成绩发布那天我淋了雨病倒了。我小时候就大病过一场，住了好一阵子院，但这次没那么幸运，我昏迷了几天就再没有醒来，然后我就成了鬼，接着见到了你们，事情就是这样。”
　　原本小文一直讲得很细致，可突然就这么笼统地说了几句就完了，麦普他们都有点意外。小文说：“真不好意思我讲起来就没完，你们听烦了吧，我想请你们帮帮我，我想再见关越一次，哪怕只是看几眼也好啊！”
　　还没等麦普和麦桐反应过来，阿添就急切地拍着胸脯说：“包在我们身上，我们一定尽力帮你！”
　　麦普望着阿添心想：“他还真是个性情中人，不过这么快就打包票也太不慎重了 ！”但麦普心里也非常想帮小文，不知为什么不觉得她陌生，尤其听到她也是父母双亡，就又多了一份同病相怜的感觉，麦普自认是个感性的人，于是他说：“我们会尽力的，但这主要得靠阿添，毕竟我和麦桐没上过学不认识那么多人，但我可以问问来上网的人。”阿添也连忙说：“对，我虽然是二高毕业的，但也可以问问过去的同学有没有念一高的，一点点打听总会找到的，咱们这个小城一共才多少人，呵呵！”小文看到他们这么热心感动得眼泪汪汪的。
　　这时已经十二点了，麦桐很仗义地留小文住下，小文有些不好意思但也很高兴地同意了。
　　麦普和阿添还要回网吧，路上阿添走了一会儿突然嘿嘿地乐了，麦普问他怎么了，他说：“突然感觉我肩上的担子重了，要帮人圆梦——不、是帮鬼圆梦！”麦普也乐了：“是啊，而且你都打包票了，可不能食言啊！”
　　“现在我一共见过四个鬼了！”阿添掰着手指头数。
　　麦普插话道：“没算我和麦桐吧！”
　　阿添看了麦普一眼说：“你和麦桐根本就不是鬼，你们不是说叫什么血族嘛！”
　　“不过俗称的确是吸血鬼啊。”
　　“我觉得你们也就是白天不出门吃的有些单调的人而已，有的人的怪僻比这个还怪呢！”
　　“有时我也这么想，不过如果只是吃单调的饭菜而不是喝血，白天出门只是头晕而不是灰飞烟灭的话，我会开心很多。”
　　“那倒也是，可就算是鬼，像小文，一点也不吓人，你说她会不会飞？你在二楼见过她两次可我在一楼却没见到，她是不是从窗户飞进来的？”阿添喋喋不休。
　　麦普一边走一边抬头看发出白蒙蒙光的月亮，禁不住问：“阿添，你看到光了吗？”
　　“嗯？”阿添看到麦普仰头看天，就也抬头看，说：“光？你是说月光吗？”
　　“不是”，麦普依旧看着月亮，“是在家里，小文讲故事的时候。”
　　“光，有！”阿添也一直欣赏着月亮。
　　“啊？”麦普把头转向阿添，“你也看到了吗？”
　　“对！看到了。”阿添抿着嘴十分有力地说，“我看到了回忆之光、友爱之光更重要的是人性之光！”
　　麦普一听乐了，随手给了阿添一拳，说：“你可真能掰，什么人性之光，大概只有你能发得出吧！”
　　阿添也乐了，说：“你说的对，只有我是百分百人类，当然是我发的，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