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觅寻黑夜阳光》觅寻之人

32、往事的痛

　　“6点……15……6点15……”麦普嘟囔了两遍，脑袋嗡地一声，“天亮了？怎么办？”

　　麦普手忙脚乱地翻出家里的电话号码，按下通话键，手机里却没有声音，怎么了，他看到手机的信号指示居然一格都没有，天啊，这里是地下室啊，信号不好打不出去。他脑袋里马上闪出麦桐焦躁的脸，急得他直锤自己的头，怎么能睡着呢？
　　他真的很着急，虽然这里很黑，没有危险，但是他没法联络到麦桐让她知道他的情况，一想到麦桐平时没事就胡思乱想，这回他一整天回不去她还不得疯了？他开始边往出走边看手机的信号，越接近门口信号就应该越强，借着手机的光他原路返回，一会儿就走回到废墟般的长走廊了，他在一个瞬间看到手机信号指示的地方有了一格，他一阵惊喜，可随后举着手机反复寻找却再也找不到了。
　　他郁闷地一再试着打电话，还是没反应。没办法他接着往出口处走，越来越接近楼梯处，不知道是心理原因还是真的有光射进，麦普渐渐呼吸不畅，心里慌的难受，可能是害怕吧，麦普自己安慰自己。但衡量再三他放弃了继续往前走的念头，不就是等到晚上吗，因为非要打个电话就丢了命那简直是白痴行为。于是麦普远离出口，不适感似乎不再加重了，他松了口气靠着墙堆坐了下来。

　　麦桐在客厅里站得笔直，简直是个穿着睡衣的兵马俑，面前的钟要被她看穿了。
　　“……麦普？他还没到家吗？我三点多就让他回去了……”她打给阿添的这个电话简直让她崩溃了。
　　“他没在昼与夜，他到哪里去了，现在天都亮了，电话一直打不通。”

　　所有的一切让麦桐陷入了恐慌。她就站在那，用尽全力站在那，用脑袋想这是怎么回事，可她的脑袋已经不太好用了，她想了好久也想不出他除了昼与夜和阿添家还有哪里能让他藏身。她就这么站着想，毫无头绪，而且脑袋像灌了铅似的，想一会儿又转回来，一直在兜圈子。
　　阿添马上从家里赶来了，麦桐就那么僵直地给他开了门，脸苍白的像挂了层白霜。阿添有些诧异，因为按他的想法，麦普也就是有了什么小的意外才没法回来，等天黑自然就回来了，可麦桐那紧张的样子就好像麦普已经遭遇不测了似的。他赶紧劝麦桐，让她别胡思乱想。
　　麦桐知道他理解不了，谁也理解不了她，这种突然的失踪她已经经受过两次了，偏偏这两次都是最坏的结果。麦普自从她那次莫名其妙的“寻死”之后就再也没“彻日不归”过，几年了？她终于渐渐找到了一点点安全感，可现在又完了。
　　如果是早些时候她真的不会这么害怕，因为以前的麦普还没有喜欢谁，她是知道了感情的打击有多令人灰心，火车站的一幕已经让她心灰意冷了，而现在他那么喜欢的小文消失了，他一定很难过。加上她还跟他吵架，也许他早就受不了她了，他也许早就不想再这么卑微地活着了……
　　“你也放心，我知道我扰了你的清静了！”麦桐突然想起了昨天吵架时麦普铁青着脸说的话，她太阳穴处的神经开始突突地跳着疼。
　　她不敢再往下想了。

　　麦普在黑暗里想起了好多事，他此时越来越坚信父亲一定是遭遇了意外，他从来不愿意相信父亲会忍心丢下他们，他记忆中的父亲虽然很沉静内敛，但绝对不是个冷漠的人。即使记忆中父母俩争吵之后，父亲的眼神很黯淡，但看母亲时也没有恨意，他大了之后回味起来总是这么认定。至于母亲，他早已不忍去恨，她已经那么痛苦了，父亲的失踪已经让彻底崩溃了，也许死去是她唯一的解脱吧！
　　虽然当时他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他也抱怨父母用这种残酷的方式把这个四分五裂的家交到还年少的他手中，他要忍着悲痛，还要给受了刺激的妹妹撑起这个家，当时他真的是从心里伤心。尤其之后的麦桐变得更加的冷漠，甚至几个月不说一句话，他试图安慰却毫无进展，现在想想他当时真是想放弃，想放弃自己哥哥的责任，他太累了，所以他偶尔会在昼与夜住，这样才能喘喘气。
　　结果这个想放弃的念头马上就给了他最大的报复，还好他在那一刻有些预感，他听到一点怪声就进到麦桐的房间，多亏他早些进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麦桐就披头散发地站在窗户前面，窗帘已经被她拉开了。
　　如果他再晚一点，她就把木板窗打开了，那样就全完了，他世上唯一的妹妹、最后的一个亲人，他不敢想象。
　　想到这儿，麦普还是一阵难受，他把头向后仰轻轻地磕着墙，还好这次自杀事件后麦桐好了一些，开口说话了，现在的麦桐比起那时候还是正常多了，还和小文成了好朋友，甚至还喜欢严寻了，原来麦普一直觉得麦桐受了刺激后变得特别冷漠，看来只是伪装吧！

　　阿添看着麦桐实在是种折磨，她虽然用意志力让自己镇静，但她的意志力实在有限，皱着的眉眼、苍白的脸色、轻微颤抖的手臂，都泄漏了她的恐惧。阿添看不下去了，扶着她的肩膀对她说：“麦桐，我敢跟你保证，麦普绝对没事儿，天一黑保证能回来！”麦桐盯着他的眼睛，好半天才信了似的点了点头。
　　阿添给麦桐打开了电视，给她倒了杯血汁，嘱咐了她好一会儿，然后才离开。
　　麦桐眼皮深陷进眼眶，这是几天没好好睡觉的结果。从小文离开，她难受得一晚没睡，随后又看到了严寻和那个女孩，让她更是心痛，她之后就一眼未合，接着和麦普吵了一架，本来打算以后好好修补他们兄妹裂痕的，竟然又发生这样的事情。
　　她看着电视机里围坐一桌吃饭的人们，心想难道自己真的是天刹孤星。父亲也许是不堪忍受母亲的吵闹邪拗，可母亲的出走她总觉得有自己的责任。
　　那时的母亲精神恍惚，有时会狂躁，可好几次都是因为看到麦桐才发作的，麦桐不知道自己触动了母亲哪些不愿回首的记忆，总之母亲的眼神是她忘不掉的，她说不出来，只是难受。可偶尔清醒的母亲对自己还是很好的，问她她只说是她多心，还让她记住妈妈很疼她的。
　　可是在母亲走的前一天分明又是自己让母亲犯了病，毫无征兆的，母亲又发起狂来，而且这次除了和往常一样的乱叫打滚之外，居然还推了她。她头磕在桌子上时很疼，还流了血。母亲清醒后明显绝望了，她给她包扎头时流了很多眼泪，那晚上她是抱着她睡的，好久没有的温暖的怀抱，麦桐从父亲走后再没睡过这么香甜。
　　可是美梦从来都是短暂的，醒来时一切都完了，她和麦普又一次被抛弃了，都怪她，母亲一定是怕伤了她才留下遗书走的。麦桐哭了，电视里的一家人又开始了另一顿饭。
　　“麦普，你答应过的，你会言而无信吗？”

　　麦普在黑夜里张着眼，眼前却渐渐晃出白点，“又是哪个灵魂来托梦了？”麦普自言自语。可半天才明白原来是饿的头昏眼花了，昨天临出去时只喝了一杯，现在悔之晚矣。
　　“老天爷，看在我一生没害过一个人的份上，你能不能安排一头猪天使来拯救我，要不别的动物也行，我刚好尝尝鲜！”
　　麦普明显在自娱自乐，可是身边却传来淅淅簌簌的声音，接着吱的一声，麦普意识到是老鼠，连忙伸腿跺脚想把它吓跑。突然麦普想到自己刚刚戏谑的祷告，不仅有点头皮发麻，看来这个地方阴气比较重，麦普双手合十，低声念叨：“对不起，我开玩笑的，不用小动物来，猪也不用来的，我还熬得住，谢谢谢谢！”
　　肚子饿让他越发虚弱，反而让他少了许多的胡思乱想，渐渐睡起觉来。等他再醒来时，摸出手机想看看时间，结果发现竟关了机，难道是没电了？他按开机键，还好手机亮了，他大概看到了是16点多，机器又嘀的一声关机了。这回是彻底没了光源，也没了时间，不过还好，终于要黑天了。

　　麦桐听天由命地蜷在麦普的床上，神经持续地紧绷反而会失了弹性，她倦了，她强迫自己认真地看着电视，“如果天黑他敢不回来，就把电视搬到自己屋里。”她随后又笑自己这句话的可笑，如果他不回来了，整个家就都是她的了，根本用不着搬了，可那还是家吗？

　　麦普试着数了一会儿数，后来还是放弃了。背靠着墙壁让他的脊柱酸痛，他干脆躺在潮湿冰冷的地面，饥饿感让他觉得轻飘飘的，血管里好像干涸得冒了泡了。
　　“如果我饿死了岂不是很惨？看来刚才应该先抓住那只老鼠留着备用才对。”现在来头猪也没用了，此时的麦普不是猪的对手。

作者有话说

　　标题暂定，不太满意，以后想到再改！
感谢风大友情提供标题，用上了，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