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觅寻黑夜阳光》觅寻之人

28、第六日-猝不及防的离别（下）

　　楼外的天已经闷到了极点，可麦普等人完成了一件大事都觉得既刺激又安心。
　　小文出来时候已经不哭了，笑容云淡风清。“仙风道骨”，麦普看着小文的笑容突然想到了这个成语，然后感慨自己也被麦桐传染了乱用成语的毛病。
　　三个人走在路上，晃悠悠地，现在八点多，街上人正是多的时候，小文又开始了人多时候的不适感，可心里却是清清明明地好像里面点了盏灯，可能是心愿都了了的缘故。小文走在两人中间，一会儿看看麦桐，一会儿看看麦普，他们对她真好，她又开始看天，天被云遮住了，没有星星，没有月亮，可是不知为什么却牢牢地抓住她的视线。她看啊，看啊，竟然停住了。
　　麦普麦桐还慢悠悠地往前走，麦普发现小文不在旁边，就回头，看见小文仰着头看天，风吹着她的裙子头发，她就那么静静地站着看天，周围的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都加快了步伐。麦普看呆了，他的右眼开始跳，麦桐也停下，她走回来问麦普怎么了，麦普晃了晃头，只是指着小文说你看。
　　此时小文上方的天空突然喀嚓一道闪电，他们三人亲眼看到了这道闪电，它仿佛把天辟开了一般。接着是声音清澈的雷声，麦普觉得以往他听到的雷声都是闷闷的轰隆隆的，可刚才的雷声却像在他们头顶炸开一般震耳欲聋。街上一阵喧闹，骤然街上的人像电影里的快放镜头一般飞快地四处移动，整条街只有他们三个是静的。
　　雨点瞬间坠落，没有一点点加大的过程，第一滴就是豆大的雨滴，砸得行人发出或惊慌或欢快的叫喊声。麦普和麦桐惊奇地发现雨淋在小文身上就好像穿过了她一般，她没有被淋湿，她像在雨帘之中雾蒙蒙地看不清面目。她终于不再看天，张了张嘴，话语被淹没在雨声与人声之中。
　　麦桐大声喊：“小文你说什么？”却忘了往前走。
　　麦普愣了好一会儿才慢慢一步步接近小文，走到她面前依然像隔着雨帘看人，“你说什么，小文？”麦普禁不住伸出胳膊想去揽住她的肩，可是他好像揽住了又好像没有揽住，他开始惊慌。
　　“麦普，你别担心。”小文还是兀自笑着，“我觉得我好像快要走了，我没什么遗憾了，可我好像没法走到昼与夜了，我还没跟阿添告别呢！”麦普回头看刚走过来的麦桐已经完全淋湿了，麦桐颤着声音说：“小文，你要走了吗？真的吗？”
　　小文点点头说：“麦桐别难过，我要重生了，为我高兴吧！”
　　麦普抹掉脸上的雨，说：“小文你等我，我马上找阿添来。”
　　麦桐却一把拉住要跑出去的麦普，说：“你留在这儿，我回去找。”说着看了一眼小文就向昼与夜跑去。
　　麦普在雨里站着，他再次试着抓住小文的手，这次他抓住了，跟以往的小文的手一样，软软的冰凉凉的，“小文……”麦普刚一张口就哑了嗓子。
　　“麦普，我想起来了，我好像稀里糊涂变成鬼时就在这条路上出现的。”小文好像在唠家常，“当时我特别茫然，我先回家门口待了好一会儿，后来天快亮了，我就像要死了一般，我就又跑回这条路，然后我就到那边的那个废弃的楼里躲起来，就在那边。”小文边说边指着不远处的黑漆漆的大楼。小文收回手，笑了一下，“要说遗憾也不是完全没有，我们……我们从来没有单独约会过，所以……我说想见阿添。”
　　小文说完好像又红了脸，麦普心里马上变得柔软起来，柔软得说话都不会大声，可心酸还是一点点地向外冒，他强迫自己收起忧伤、弯起嘴角笑了，“阿添知道该多伤心啊，不过我不会告诉他的，现在就是我们第一次正式约会：雨中散步。”
　　“可是，我似乎走不动了，没法散步了。”小文有点失落地说。
　　“没关系，我们一起看雨景，多浪漫啊，你看这雨中的街道、雨中的人——那个，好像没有人了，呵呵。”麦普强打精神说道。
　　“什么看雨景啊？你才是雨中一景吧！多亏没有人了，不然看你大雨天不打伞在雨里傻站着还以为你是神经病呢！”小文柔声细语地打趣着。
　　“为了你，变成神经病又有什么关系！”麦普深情款款地说，可紧接着他就开始打起冷颤来，“对不起，这话真够让人发冷的。我只是，想说两句甜言蜜语，可是太没经验了，完全不够水准。”
　　小文隔着雨又嗔又喜地说：“可是我怎么那么爱听你这些不够水准的甜言蜜语呢？”
　　两秒深情对视之后，两人同时打起冷颤，“哈哈，看来你琼瑶的小说没少看！”麦普似乎真的开心起来了。“小文，如果今天，你的预感错误，我们就再抓紧时间单独约会，把麦桐阿添都甩开，你想安排什么内容呢？”
　　“这个嘛，咱们再去一次ktv，上次去之后我一直很怀念呢，不过好像人多热闹，上回麦桐阿添唱夫妻双双把家还多搞笑啊。”小文说完咯咯笑起来。这时天上又一道闪电辟下来，小文被吓得浑身一颤，她又看了看天，笑着说：“看来这次我的预感不会错了。”
　　麦普不仅又悲从中来，他还想说，可心里塞的满满的却似乎无从说起。两人只能互相看着，都尽力地笑着。
　　“小文——我来了！”阿添举着雨伞边跑边喊，后面麦桐也打着伞气喘吁吁地跑来了。阿添跑过来不由分说地从麦普手上拽下小文的手自己抓住，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起来：“小文啊，你真的要投胎去了吗？我真怕赶不上见你最后一面啊，没想到你为了最后见我一面在这死撑，是吗？我真感动，真没想到我在你心目中这么重要啊！没关系别难过，我们有缘一定还会再相见！你要是马上投胎的话，我现在二十二，等你十六的时候，我多大了？二十二加上十六，三十八了，啊呀老了点，那你十四的时候，我三十六，诶，这回还好点，现在孩子都早熟，我三十的时候你多大呢？三十减去二十二……”
　　阿添就这么抓着小文的手算起算术来，麦桐气得狠狠地扯下他的手，气鼓鼓地训他：“真不知道你脑袋里都是浆糊还是怎么的，这什么时候了，你这么多废话，小文就是最后跟你告个别，你别没完没了的！”小文这回是真的乐了，乐得呵呵的，“阿添，你太逗了，我投胎之前一定争取跟阎王爷求求情，一定让我下辈子再认识你们，到时候就算你是四十来岁的大叔也一定很搞笑的，至于麦桐和麦普还那么年轻，我们就还是同龄人，麦桐到时候我们争取还做好姐妹！”小文恳切地望着麦桐说。
　　“嗯！”麦桐使劲地点头，“别忘了，你说的，还要是亲戚呢！”
　　“哎呀，你别提这个了。”小文又不好意思了，她又看了一下天，叹了口气，接着努力笑着说：“时候好像真的要到了，我要走了，你们可千万别苦着脸，这两天我哭得太多了，今天我一定要开开心心地走。”她看了一眼麦普，麦普被雨淋得瑟瑟发抖，雨不住地从他脸上流下来不知道有没有泪呢，她心里又疼了，她伸出手想给他抹掉脸上的雨水，却扑了空。麦普马上知道这次真的要分别了，小文的任何要求他都不忍拒绝，所以他一把抢过阿添的雨伞遮住自己向小文笑嘻嘻地说：“没关系，我有伞，别担心我！”阿添突然被抢走了伞，气的只嚷嚷，没办法硬是钻到麦桐的伞里，任她怎么推也不出来。
　　小文再次振作精神说：“好了，我不一定什么时候就走了，如果能的话我一定会托梦的。”
　　“放心，这几天我们会注意查收的。”这已经是麦普竭尽全力开出的笑话了。
　　“可惜，咱们相处的时间太短了，现在越回想越开心。”小文真心诚意地说。
　　“没关系，我们不是一般人，什么玄妙的事情发生在我们身上都不奇怪，将来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麦桐一板一眼地说着，这样才能避免显得煽情。
　　“那是，托梦的事也主要托给我，毕竟我的灵性太强了。”阿添倒不是刻意搞笑，他完全是认真地说这番话的，“对了，我家邻居有个女的肚子都挺大了，看那样也快生了，真的，这说不定真是个好机会，你争取一下看能不能投在那一家!”他认真的表情把大家都逗乐了。
　　麦普眼看着雨帘之中笑着的小文越来越淡，淡到好像随手一抹就会不见了。此时又是一道闪电，这次几乎照亮了整片夜空，麦普麦桐阿添都禁不住看天，可再看小文时，小文真的成了一抹影子了，只看到亮亮的眼睛还看着麦普，“麦普——”她的声音也如风般一下子飘走。麦普慌忙伸手想拉她，却只是徒劳，除了雨水什么都抓不住。“小文！”大家只能喊着名字看着她最终消失在雨中。
　　“小——文——！”麦普甩掉雨伞，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大喊着，可是没有回答。她真的离开了，此时的他无法用投胎重生或是缘分之类的安慰自己，他只知道他喜欢的小文消失了，就像那天她突然出现一样，她消失了，他无力控制什么，只能看着。他无力地跪倒在地上，用手撑着地，眼泪大滴大滴地混在雨水里，“你最后想对我说什么呢？小文。”
　　麦桐一下子哭出来，推开伞里的阿添，跑过去用伞遮住麦普，却说不出安慰的话。
　　阿添从不知道这悲伤一直被压着，他只奇怪怎么好好的温馨告别现在竟瞬间惨烈，不过他也开始难过了，小文是他第一个有深交的鬼，何况她那么重视他呢。不过此刻他在难过之余有了个自以为聪明的发现：原来麦普是非常喜欢小文呢！

作者有话说

　　受到鼓励，我真的很开心！
我一定会继续下去的，哪怕只有一个人看！
改标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