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觅寻黑夜阳光》觅寻之人

12、真像一个约会

　　夏天兀自炎热着，有时甚至晚上也闷热起来，今晚就是。麦桐在电影院里脑袋耷拉到一边，旁边站着脑袋耷拉到另一边的麦普。麦桐表面上一副不屑的表情，心里却觉得好笑，因为麦普也不知道是不是做了什么恶梦脑子坏掉了，今天起床后突然忧心忡忡地担心那日身手了得的小流氓会不会哪天卷土重来反攻倒篡寻衅滋事报仇雪恨。麦桐佩服他的谨慎和忧患意识，但这都隔了两天了，要报仇估计早就来了，可她跟他说了他却依旧决定隔一段时间就来电影院巡视一番，这不，这是他来的第二趟了，当然麦桐心里有小小的满足感，毕竟这说明他很关心她。其实他一直都应该是关心她的吧，只不过他们之间沟通的道路因为几次大事故而瘫痪了，恢复不力所以现在也是拥堵状态，但现在似乎开始有畅通的迹象了。
　　麦桐右眼又开始跳了，难道真的像麦普所担心的那个流氓真的会再来闹事。此时电影院的门打开了，兄妹俩同时警惕地睁大眼睛盯着，进来的人让麦普松了口气，但麦桐却心跳加快了，是严寻。
　　严寻看到他俩时的表情让麦桐捉摸不透，等他走到她面前时严寻已经又是冷冰冰的神情了，他语气礼貌且生疏地说：“你好啊，我就说一声我快开学了，你们拜托的事我有消息就会打电话的。”麦普没想到这个人认识麦桐，一时没反应过来。严寻转身瞬间眼神从麦普身上掠过，麦桐突然豁然开朗，因为她敏感地从那眼神里捕捉到了醋意，她一下子为他那天反常的冷淡找到了原因，果然他对她是有意思的。她一时有些得意忘形，同时又急于解释开这个误会，她焦急地用略高于正常的音量说：“哥，这个人就是帮忙找关越的人啊！”严寻果然回过头来，望向他们的脸。麦普感到了麦桐的反常，她很少当着他的面叫他哥，少到刚才她说哥时他一瞬间竟然没反应过来是在叫他，看到那个帅气时髦的高个回头面色令人捉摸不透，他心里越发奇怪了。
　　麦普和严寻又是握手又是寒暄，之后麦普发觉这个严寻好像没有要走的意思，而且看出自己好像应该走开才算知趣，于是就回网吧了。此时麦桐还沉浸在可能被人喜欢着的喜悦里，面容都没有往日苍白了，严寻看似随意地说：“今天演什么电影，进去看看吧，反正也没什么人买东西。”麦桐好一会儿才明白是要她也进去看的意思，心开始乱跳，低眉顺眼地跟着走进放映厅，严寻坐在靠边数第三个位子，然后就真的开始看电影，麦桐犹豫了一秒钟选择坐在最边上的位子。坐下后就开始后悔，这样刻意保持距离显得自己好像特别在意，这样岂不是让他知道她有点喜欢他，可是那坐在他旁边的位子就更不妥了。她偷偷瞄了一眼旁边心安理得看着电影的严寻，心里一阵气愤，他一定是故意的，为什么偏偏坐在第三个座位，存心给她出难题。她完全看不进去电影演的是什么内容，她的眼光从他的脸上滑到他放在扶手上的手，他的手好修长啊，果然人帅手也好看，可她随后发现他的手正用力抓着扶手，关节都暗暗地用着劲儿。“原来他也在紧张。”麦桐禁不住心里一阵荡漾。她禁不住再次看向他，他的侧面的轮廓在忽明忽暗的光线中时隐时现，挺直的鼻子，抿着的嘴，留海随意地散在额头处，麦桐竟然看呆了。可这个侧面突然多了两处光亮，麦桐一愣，原来是严寻转过脸来看她，麦桐往日的镇静全都闪躲起来了，她慌忙地向前看电影，余光感到严寻带着笑意的注视好一会才移开，她的气才出匀了，但红晕却后知后觉地爬上脸颊。这真像一个约会。麦桐想。

　　麦桐日记
　　好久没有写字了，可能是有了朋友的缘故吧。
　　这段日子相对来说比较平静，小文自从那次哭跑出去后再也没有情绪失控过，反而静下心来等待十一假期的到来。她真是个蛮有意思的人，时而迫不及待，时而又仿佛事不关己，不知她做人时就这样还是成了鬼后才变成这样的。阿添和唐丽似乎也进入了感情平稳的阶段，争吵少了许多。小米姑娘有了新的动向，她一次在一家商店里偶遇唐丽，谁知一聊一逛居然和唐丽关系近了不少，友谊的一触即发让阿添咂舌令麦普惊心。我倒觉得凭唐丽的性格和谁在短时间内发展出友谊都不值得惊奇。不过我也替麦普担心，因为有了唐丽这一桥梁，米雨淇完全有希望打入昼与夜内部，而且我发现小米好像本来就不是很内向的人，过去只是不熟才会这么觉得，有几次她甚至主动和麦普聊天，聊得比我都自然，而麦普只要别人友好地对待他他就断不会不友好地对待别人，于是我看到在几次被小米成功接近之后，他一个人隐隐地为将来可能发生的麻烦担忧，马后炮，你早干什么呢？
　　这些都是我在昼与夜观察到的情况，因为电影院过了暑假就把夜场取消了，我重新恢复到几个小时的工作量，下工后我自然到昼与夜报道，阿添说十分感谢我为昼与夜的人气添砖加瓦，可能是我心情还不错吧，或者是我把他当朋友的原因，我觉得他的耍贫嘴也没那么讨厌了。
　　他走了多少天了？有时觉得就是昨天走的，有时又好像走了好久了，可能是人暂时见不到，眼睛里空了，心里就多了好多地方胡思乱想。偶尔我会坐在那天坐过的位子上，回想那天的情景，感觉很复杂，有些开心有点雀跃，可又会有些混乱和不安，他也会时常想起我吗？这种愁肠百转似乎是喜欢上一个人的表现，我可以吗？本来我只是下定决心开始一段会有头有尾的友谊，我以为事先想好就会安全，可是当你为心开一个小缝让一个人进来时注定会吹进来些风，所以先是一个好朋友，接着是几个普通朋友，然后竟然能主动和陌生人搭讪了，到现在似乎会开始场恋爱了，这已经超出了我能控制的范围了。我现在该悬崖勒马吗，还是顺其自然？我怎么让事情发展到这样的？
　　是啊，最近变化太大了，先是我开始理解了麦普，过去觉得他总是觊觎人类青年的正常生活，是一种不知死活的妄想，而现在我似乎认同了他，觉得我们不过是有些生理缺陷罢了，顶多算是怪胎，于是开始名正言顺地拥有朋友和友谊，虽然只是一段而且不会很长。在这种想法的支配下，我对我的变化心安理得，麦普的推波助澜让我更放松警惕，或者周围气氛的热闹健康让我失了戒心？不管怎样，变化真的会让你乐此不疲，进而愈演愈烈，得寸进尺。敏感如我，竟然会迟钝到让一切开了头后才想起应不应该，现在怎么办？会有伤害吗？本来为了逃避伤害我做了那么多努力，甚至疏远最亲近的人，现在渐渐功亏一篑，真的会有幸福的结局吗，我也可以开始新的生活吗？如果麦普知道我有了违背父母告诫的想法他会不会后悔鼓励我交朋友，对了，我差点忘了，他现在恐怕也沉溺其中了，他的莫名其妙的笑容越来越多了，为了昼与夜生意良好?因为妹妹不再封闭自己？或者只是助人为乐的满足感？我不信。凭我残余的敏感，我仍然看得出来，我就是有看过猪跑就能差不多琢磨出猪肉是怎么回事的天赋！可是我得意什么呢，麦普动了感情，你就同样可以动感情了？说到底最后伤痛都得自己承担，别忘了啊，麦桐！
　　（日记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