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觅寻黑夜阳光》觅寻之人

10、有人陪你流泪

　　阿添最近基本把麦家当自己家了，关越的事情有了着落，他自然要跟来庆祝一番。一进屋他就嚷嚷着要做个猪血蛋糕，到厨房里一通翻，突然他大声说：“哇！好奇怪啊！”
　　“怎么了？”麦普进来问。
　　“你们不是不吃饭吗，怎么餐具这么全啊？”阿添指着橱柜里堆着的落了灰的锅碗瓢盆大惊小怪地说。
　　“我以为什么大不了的事呢。”麦普淡淡地说：“不是跟你提过吗，我妈早前是正常人。”说完就转身回厅里了。
　　阿添伸了伸舌头，以往每次提到他的父母，麦普都会轻描淡写的不愿多说，阿添只知道他的父母好像都失踪了，还有他爸爸是天生的血族，而妈妈是正常人。其实阿添很好奇，但是他自认为算是个善解人意的人，这个应该是麦普的痛处，他只能知趣点少提为妙。
　　小文在旁边也听到了，她感觉之后客厅里的气氛一度降到零度以下，虽然之前麦普和麦桐也同样没说什么话，可她总觉得此时的沉默显得异常僵硬。终于阿添在厨房里喊：“你们家一点盐也没有啊？早知道我带点来好了。”
　　“你到底要做什么吃的啊？”小文赶紧边说边跑进厨房，看到阿添正往一个盆里倒血，咕嘟咕嘟的，她回头看了一眼方厅里的麦普麦桐，惨白的脸在灯光下愈发看不出表情，小文觉得自己似乎起了鸡皮疙瘩，但很快她意识到自己好像已经没有这个功能了，而且一个鬼被几个活人吓到还真是没有面子。
　　总算血羹热腾腾上桌时，麦氏兄妹的表情也逐渐回暖了，小文终于放下心来，她发觉自己还是挺在乎这几个刚认识的朋友的。小文兴致勃勃地说：“今天我的心算是彻底放下了，不就一个半月吗，安心等就是了，多亏了你们了。”
　　“主要还是麦桐的功劳，对了，那个叫严什么的你怎么认识的？”麦普边吃血羹边问。
　　“就是他去看电影，我看他的样子像是大学生，就突发奇想问了，结果误打误撞，就这么巧。”麦桐尽量简化地回答。
　　“这人还挺热心肠的，以后他要是想上网绝对免费。”阿添说。
　　“还有一个问题，等关越回来，咱们用什么理由找他呢？”麦普问。
　　大家听到后都转过头看小文，小文停住傻笑，不好意思地说：“是啊，可我还没想好呢，我发现我现在的思维都走直线，一点弯都不会拐了。还有我情绪也不理智，一会儿特别高兴，一会儿又特郁闷。看来做鬼时间长了也有副作用。”
　　“那——见到关越之后呢？有什么打算？”麦桐问。
　　“不知道啊，我以为我心愿了了就能投胎了呢？可如果到时候走不了怎么办啊？”小文突然表情变得很恐慌。
　　“你别反应这么大”，阿添连忙安慰她，“电视里不是都这么演吗，变成鬼都是因为心中某个念头太执着，像怀着血海深仇之类的，然后报仇之后就自然超脱了，没事。”
　　“对啊！”小文仿佛受到特赦般地雀跃，“都这么演的，那我不用担心了，哈哈，吓死我了。”
　　“看来做鬼长了真的有副作用。”麦普小声说。麦桐难得地对他的看法点头表示赞同。

　　小文在房间里无聊地晃来晃去，看麦桐正坐在写字台前用手把玩一个小沙漏，小文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小声问：“麦桐，我今天听麦普说你们的——母亲，是正常人，那她怎么……是去世了吗？”麦桐瞬间停住了手上的动作，但那沙子却还在沙沙地流。小文有些后悔自己这么多嘴，她连忙说：“我，就是有点好奇，你可以不用回答我，呵呵，你瞧我现在真是直线思维。”麦桐回头看了一眼小文，笑了，很快转回头去张开口声音平静：“没什么，我母亲遇到我父亲之前是个再正常不过的女人，我小时候她还给我讲过阳光是什么样的，那时候她还很开心，一点都不遗憾的样子。我真奇怪爱情的力量就这么大吗，它能让一个阳光下的人自愿陷入黑暗。可是我更不懂，它的力量就那么不持久，转眼就什么都支撑不住了，然后就崩溃了。”小文听不懂，但她知道她问了让麦桐伤心的事了，她想安慰她，却无从下手。
　　麦桐接着说：“我妈失踪了，确切说是自杀了，因为她留了遗书，在我十七岁的时候。”这句小文听懂了，她突然鼻子发酸，原来麦桐比她还要可怜，记忆里已经面目模糊的父母的身影突然显现出来，她不可抑止地开始流泪，一滴两滴越来越多。麦桐听到声音，回头看到满脸泪水的小文，有些不知所措，“你怎么哭了？”小文抽泣得简直说不出话：“我……只是突然……特别难受……。”麦桐只能站起来，帮她擦眼泪，谁知越擦手越抖，自己的眼眶也留下泪来，麦桐走神儿了，她用手摸了一下自己左脸上的眼泪，禁不住自言自语：“我多久没流泪了。”她抬眼时居然从虚掩着的门口看到了麦普的脸，麦普压抑着的痛苦的脸很快地闪开了，麦桐突然意识到自己对哥哥的冷淡有些不近人情，她继续安慰小文，像个姐姐一样地安慰，看来有兄弟姐妹还是件令人安慰的事。

　　第二天小文看到麦普时觉得特别的亲切，可能是因为知道了他们兄妹俩的身世，虽然只是一点点，但已经足够她感同身受了。但她接下来又有些气恼，她格外热情表现熟捻，可麦普只是淡淡的，这让她一腔热忱有些无从发泄。倒是阿添像是认识多年的老友一样挤眉弄眼地告诉她哪个是米雨淇，小文连忙看看这个传说中麦普的忠实倾慕者。小文以女性的眼光来看这个米雨淇很是不错，她扎着一条马尾辫，唇红齿白，笑容温润，眼睛虽不太，但即使不笑时也弯弯的。小文觉得虽然不至于惊艳但也很可爱啊，为什么麦普不当回事呢？尤其在麦普出现的一刹那，小文看到米雨淇眼睛倏地闪亮，随后是矜持地掩饰，这让她想起自己的暗恋，所以当她看到麦普的无动于衷时简直有些愤恨了。
　　“小文，要不要放首歌给你听？”麦普哪里知道小文的心理活动。
　　“算你狠！”小文咬着牙说了一句就走开了，留下麦普一脸疑惑。
　　可不一会儿正在米雨淇附近晃荡的小文听到网吧里响起马头琴的声音，随后歌词唱出来了：“一杯二锅头，熏的眼泪流……我说算你狠……”
　　“天啊？”小文看到麦普满脸无辜地尽量欣赏着陈小春的这首比较无厘头的歌，顿时哭笑不得，心想这个人还真是让人讨厌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