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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真实与虚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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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醉最常见的结果,便是清醒后的头疼欲裂。
早晨七点半的客厅,常天豪连喝了三碗吴佳雨特制的苹果汁才舒服了,但此时也是瘫在沙发上,头也不转地问旁边的人:“…今天…还去神社吗”
“当然,”霍笙离喝着早餐豆浆,“玩也玩够了,该干正事了,咱们的实验室还没有准备完成——我估计是放摄像头窃听器的那部分工作,趁此机会,就去找到正确的应对超自然现象的方法吧。”
“好吧......”他很不情愿地站起来,然后……
整个客厅,似乎只有他们两个人——算上还在厨房准备早饭的吴佳雨就是三个了。
尴尬地站在那里沉默良久,常天豪决定开口:“呃…其他人究竟是都已经走了,还是……”
“——他们还没起。”霍笙离直接回答了他的问题,“你如果感觉无聊,可以找点东西吃,或者听听音乐什么的。”
“哦。”他应了一声表示知道,然后继续尴尬地站在那里。
只有少女小口嘬着饮品的声音。
这沉默让他浑身难受,他们两个人竟然独处了——不是说常天豪对此感到不适或者怎样,虽然他确实对于和异性独处不太……在行?但是霍笙离并不是那种会给他压力的类型;只是,他们确实从来没有独处过,他对自己的队长实在了解有限,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常天豪就明白,霍笙离不同于他所了解的大多数女性,她从来不会去利用自己的性别优势去达到目的,而更倾向于使用更’硬核’的那些方式......这当然不是说她缺乏魅力或者怎样(诚实来讲她挺好看),只是很少有这样一个人会让你天然地仰视,明白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达到那种程度,甚至有点像神之于人......
她是无法用标签,或者任何刻板印象去衡量的人。
而且也的的确确没有任何可能,像是绝大多数小说里的女性强者那样,和某个屌丝不合逻辑地坠入爱河——当然他自己更不可能;常天豪无法想象她会以任何的低姿态处于任何一种关系中,要知道,她绝对骄傲到了极点;
虽然从未明确表露,但是以那种绝对的自信和控制力来处理事情的人,不可能去委曲求全——即使有,也必然是一场交易。
这样的一个人,接受她委托的人会信守承诺,接受她承诺的人会深信不疑,接受她信任的人绝无可能背叛——他当初怎么会质疑她的?天...因为那错误的自以为是?还是狭隘的偏见和歧视?
“……你还好吧?”常天豪似乎心理活动的时间太久了,以致于霍笙离对这个一直干站在原地的人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没事!”常天豪快速把那一大团思绪埋到脑海深处,动作僵硬地转身,同手同脚往厨房走去,装作一副去觅食的样子。
“冰箱里有鸡蛋,你可以自己煎。”把一头乌发扎起来,系着围裙的吴佳雨正站在锅前搅拌着,听见门开的声音,头也不回地说道,却忽然想起来了什么似的,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请不要帮我们准备,或者,你可以帮我蒸。”
常天豪干笑了几声,打开冰箱,发现里面几乎堆满了各种食材,他找了好久才找到鸡蛋——刚好一打,还有新鲜的小葱和盒装牛奶。
他埋头在水池一个个把小葱的根部掐掉洗净,试图找一点共同话题:“——所以,这么多东西,都是你早上去买的?”
“嗯。”她应了一声,随后厨房也陷入的尴尬的沉默中。
一个两个都这样?难道自己就是传说中的谈话终结者?他想着,把葱堆到案板上心不在焉地剁着。
“你......这是葱花?”吴佳雨看见他面前的那堆东西,眉毛上挑。
“……换我来吧。”他正尴尬着,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几乎把常天豪吓了一跳,他转过头看见黑发凌乱的余弦,上身只穿了黑色衬衣,身上酒气还有点重,只见他端起苹果汁仰头一饮而尽,放下玻璃杯从常天豪手里接过菜刀。
常天豪后退两步给他让开位置,余弦忽然又唰地转过身;
“别动。”他快速伸手过来,够到自己胳膊肘后面几寸放鸡蛋的盆,举高——刚才差一点自己就让他们的蒸鸡蛋破灭了。
余弦几下就把他的烂摊子收拾好了,拿着碗一个接一个地单手打蛋,加牛奶,搅拌均匀,动作比自己熟练很多。
行吧,自己在这儿就是添乱,还是端碗等着吃吧,常天豪无奈之下推开厨房的门,迈出去的一瞬间,敏锐的听觉捕捉到二人的对话。
“……你该更谨慎一点的。”
“……抱歉。”
哈,他们没准儿把鸡蛋壳打到碗里了。
早餐很简单,但在吴佳雨和余弦,以及后来帮忙的谢雯的共同操作下,说丰盛也不是很过分;蒸鸡蛋上撒了葱花,几滴香油和昆布汁,还备了放蟹黄酱和虾酱的小碟;丝瓜虾仁;小米粥配被切成丝的阉萝卜条;撒孜然的烤馍片(谢雯推荐蘸盐水再放到锅里,常天豪悄悄记下。);再加上鲜榨苹果汁,这一顿早饭大家吃得相当舒心。
而吃完饭后,一行人便整装待发。
整装待发的其中一部分意思便是换好衣服——包括合适的化妆和化装,以及最重要的:准备好武器。
“提前问一句,咱们要去的不是靖国神社吧。”张仪再次被迫女装,系上碎花丝巾(新的)戴上胸垫——他完全不想知道张鲤钰为什么会有这东西,他招出全部九柄飞翔剑在空中转了几圈,问旁边低头擦着袖箭的余弦。
“……自然不是。”
装作游客,他们一路上畅通无阻,只不过收藏家告知的神社似乎……太过于受欢迎,到了门口后他们几乎是被人流挤进去的。
“日本国的神话体系不算复杂,只不过神明非常多——万神文化什么的,当然,还要算上数不清的各种妖怪——以他们的定义,那些地缚灵也是妖怪的一种,这些妖怪神明并没有什么正义和邪恶之分,当然他们的行为也并不符合所谓“因果报应”之类的华夏人常用说法,他们的各种行为,绝大多数是出于他们本身的习性——比如不分青红皂白就攻击人类的怨灵之类的,他们就是单纯的看人不爽,而素盏呜尊——我们日常认知中的建速须佐之男命……算了,总之是日本神话的三柱神之一,性格变化无常,被认为是破坏神。”李翊依向他们积极做着讲解,“这个世界根据观察,显然存在着超自然力量,所以既然神社香火如此旺盛……应该有用。”
往神社更里面走去,人渐渐少了,霍笙离朝李翊依使了个眼色,后者便抬手在空中画了起来,指尖留下的金色痕迹组合成晦涩复杂的图形——“未闻未见我之人,尽数离去。”
这还是她从1302红发女那里偷学过来又改良的驱逐术法,无关人士都会’忽然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必须去做’,从而不着痕迹地让这片区域内的所有人无所察觉地主动离开。
效果拔群。
闲人驱散了,那么他们就应该开始工作了。
“放在那个雕像旁边高台上的佛经,那就是我们要的东西。”
“好嘞!”常天豪闻言立刻一个箭步窜上了高台,手伸出去一半,忽然停住。
慢着,刚才谁说的话?!而且为什么是佛经?!神社为啥有佛教的玩意儿?
他低头看向下方,空无一人。
一阵寒意窜上脊椎。
常天豪咽了一下唾沫,大事不妙啊,他心说,刚才他想必是掉进了幻觉里……不不不!说不定现在才是幻觉!不知道什么时候中招了……如果其他人也遇到了相同的情况,他们很可能在互相攻击或者什么之中杀死彼此......
正想着,利刃破空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常天豪极为迅速地窜上了一旁的雕像反手抖出方天戟,袭击者一击不中立刻跳向一旁,黑色的斗篷掩藏了身形,最明显的只有那泛着寒光的太刀……
谁啊这?!常天豪来不及去仔细辨认,就不得不去抵挡来势汹汹的袭击,两人武器尖端重重相碰——并没有。
什...么?
明明挡住了......怎么会落空?疑惑着,但是那极为锋利的武器已经朝着自己脖子来了,常天豪只能就地一滚——然后一头撞在门槛上。
他感到短暂的头晕目眩,紧接着就凭条件反射躲开了砍向自己的砍刀……砍刀?
常天豪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跳起来,果不其然,刚才的黑色斗篷什么的都是幻觉,现在正发了疯一样要砍死自己的就是余弦,满脸怒容和杀意,明显是被幻觉迷惑了。
怎么让他醒过来?常天豪心思如电,也许对着脑门锤两下?抽几巴掌?不不不这是把他打败之后才考虑的东西,现在——需要把余弦制服,如果在他的眼中自己也裹着斗篷手拿太刀……
少年灵机一动,使用发胶手技巧梳理了一下栗色卷发的刘海,然后双手拿住方天戟。
果不其然,对方的表情出现了困惑,要知道如果他看上去拿的是太刀……那么用手拿着刀刃显然不是什么正常行为,如果他能注意到……常天豪想,紧接着就被枪声吓得一缩脖子,同时手上一震。
子弹并不是朝他来的,而是他武器的金属端,余弦刚才抬手就是一枪,得到了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在看上去什么都没有的长度上。
果然,对方也意识到了。
无论是砍刀还是方天戟,真实长度都和太刀偏差不小,只要是幻觉,就只能欺骗眼睛——不能无中生有。
好了,现在怎么……
余弦的眼睛直接闪成金色,看着他,眨了眨。
“……常天豪?”他道。
“是我,”常天豪松了口气,他知道在鹰眼视觉下基本看到的只有线条阴影轮廓,以及标示敌我的颜色,余弦能凭剪影看出是他已经是谢天谢地了,“其他人呢?你为啥从我头顶下来?”
“我一进屋就上了房梁,为了取挂在上面的……”
“佛经?”常天豪插嘴道。
“舍利子。”余弦皱了皱眉没有发作,“然后下面有人朝我扔飞刀——应该是幻觉。”
得了,看了幻觉就是那时候开始的,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声音给他们下了指令,让他们走进更深的幻境——只是在神社里面放佛教的东西......演得稍微真一点好吗?常天豪暗自腹诽,准备往门外走,谁知刚走出去一步,就听见了兵器掉落的声音,回头刚好看见余弦捂着眼睛一下子跪倒,本该拿着砍刀的手死死握成拳头抵在地上,仿佛正在忍受巨大的痛苦。
“喂!你还——”他的声音被卡回嗓子里,不知什么时候,无数朱红色鸟居出现,一个接一个,密密麻麻将他们围住了。
“……我操,什么鬼?!”隔了好几秒,常天豪才找回自己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