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音未绝》那只快乐的小家伙

70、慕小莲

　　现在的夏国虽然对同性相恋很是宽容，但是嫁娶上如此大操大办的，孔家三公子和苏简六公子可以说是头一例。
　　且不说双方的彩礼有多少担，接送队伍有多长，单看圣上亲自给两家的公职人员放假，还委托安相送了贺礼贺词就知道这二位的婚礼有多体面了。
　　苏家到孔家，少说也要三千五百里，换做一般的新娘子，就算是坐轿子也少受不了罪。巧的是，我们这场婚礼可没有新嫁娘，只有新郎。
　　出发当日，苏简羽和苏家的几个哥哥自离家一百里后便脱离了第一组礼队，开始策马前行，每过一个城镇，都会有当地的礼队再次奏乐欢庆，孔家和苏家的产业也会大幅降价以示庆祝，并且表示会在婚礼当日施粥周济贫民。
　　孔卿安也是同理，不过鉴于是到孔家举行婚礼，为表公平他多走的部分要远很多。
　　苏简羽这边走了九百里后，提前赶到的孔卿安将他从苏家的五个哥哥手里接过，两人并骑从官道前往京城，途中还特意绕路多了几个城市。
　　与此同时，苏家的几个哥哥则从捷径赶往距离京城还有九百里的地方和孔家人汇合。而苏家父母还有苏芃，从一送走苏简羽就已经出发，因着三人都会骑马，又有家里的护卫保护，到达京城的时间只早不晚。
　　等苏简羽和孔卿安并肩行完最后那有礼队的一百里，正好是他们的婚期——也是他们初见的日子。这个绵延了数千里的婚礼已经将喜庆的气氛传遍了整个国家。这份张扬，恰似苏简羽平日的性格，可是这份向所有人宣告的心意，却是两个人共通的。
　　都是男子的婚礼，没有平日嫁娶的繁复，两个同样俊朗的人携手走到礼堂里行礼却一点也不违和。
　　鲜艳的红色几乎布满了很久没有操办过婚礼的孔家，往来的宾客，不论是朝廷的、世家的、商场的、江湖的还是父老乡亲，无一不挂着由衷的喜色。也许他们永远都不会明白喜欢一个同性是什么感觉，但是对于这对气场里连喜娘都容不下的新人，他们愿意祝福。
　　没有盖头的阻挡，苏简羽和孔卿安能很清楚的看到对方的表情。吊儿郎当的人正经了，一本正经的人放松了，夫夫对拜的时候看到对方，两个人差点破功大笑。
　　围观的人数众多，这对新人眼里又只有对方，自然不会发现这个时候宾客里多出了两个应该被奉到上座的人。当看到苏简羽和孔卿安相携着起身，接受大家祝福的时候，逃宫的皇帝也领着自己的心上人离开了。一边念叨着这两个人实在是铺张浪费，一边信誓旦旦的承诺以后给安梓瑜封后的典礼一定会比这个更豪华。许天策说的尽兴，却不知道自己在爱人眼里流露了替新人欢喜的欣然。
　　还是个幼稚鬼，不过他喜欢。安
　　梓瑜面上不显心下暗笑，倒也忘了脸红许天策口中的“封后”。
　　许天策：计划通！朕果然是丰神俊朗智勇双全！
　　孔卿悦：完了，皇上都让苏简羽这个祸害传染成自恋狂了……
　　苏芃：走的那两个人挺好看的，好像在绝音山上看到过？天呐，看样子难不成也是一对？我的鼻血啊啊啊！
　　之后的喜宴，没有人在新房等候，两个人一起向亲友敬酒。虽然也有汤季斐和孔卿悦这种故意灌酒的存在（前者针对孔卿安，后者针对苏简羽），但是两个新郎官明显都不会是三两下就能灌倒的，也出不了什么乱子。
　　眼瞧着终于轮到慕莲所在的这一桌了，柳臣宇借故离开。
　　放在之前，这时候慕莲哪里会介意柳臣宇再或不再。可是今时不同往日，被点醒的姑娘虽然对婚礼很感兴趣，但是大部分心思还是在心上人身上。见他有异，立刻一把抓住：“柳臣宇，你做什么去？”
　　“没什么，出去透透气。我不太适应这种气氛。”
　　慕莲想了想，觉得柳臣宇在芙蓉谷那些年也的确没赶上什么大庆，顶多是给自己过生日。而他在外经商的这些年，听他的仆从说，除了必要的应酬他也是基本上不出去宴饮的。
　　所以不要说这种阵仗了，就连最普通的婚宴他估计也没怎么参加过。
　　回忆里那个老是黑着脸护着自己的刻板样子浮现在眼前，慕莲如同美酒上头一样红了脸颊：“哼，都这么大的人了还是让人操心。那我就陪你出去溜溜吧，免得你找不回来了。”
　　“小姐不用等三公子敬酒吗？”
　　“我就是个小辈，吃不吃这口酒无所谓的。”慕莲翻了个白眼，“还有，你怎么还叫我小姐？伺候人没够是不是？”
　　见她的确放下了少年时的情感，柳臣宇也笑了，虽然没有他亡兄那样夺目，但是也比往日养眼几分：“我知道了，小莲。”
　　“哎呀，你这么叫恶心不恶心！哼！”
　　端着酒杯被这段令人窒息的对话搞得抽了抽嘴角：“二位，多谢赏光。”
　　“能受邀参加二位的婚礼，荣幸之至。”柳臣宇知道躲闪是来不及了，便稳稳当当的留了下来，顺便还替慕莲挡了酒。
　　本该是被灌酒的人眯了眯眼，似乎在考虑把柳臣宇灌醉的可能。柳臣宇刚准备说些什么，便见孔卿安扣住了苏简羽的肩膀，笑着阻止了：“慕莲姑娘，我二姐说有件礼物要送给你，可不要忘了去拿。”
　　“啊，知道了，谢谢卿安哥哥和……嗯……简羽哥哥。”
　　终于被慕莲记住名字的苏简羽感激涕零的微笑了一下：“柳大人要是有时间的话，不如同去吧，孔家的宅子也是挺大的，迷路就不好了。”
　　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出的柳臣宇点了点头，拉着还在叫嚣自己才不会迷路的慕莲离开了宴席。
　　果不其然，就在慕莲进到屋子里之后，本该给宾客敬酒的两个新人一起出现了。
　　“说吧，想问什么？”
　　“绝音。”
　　柳臣宇叹了口气，道：“一开始，的确是我。后来给慕莲瑟的人也是我。我只是想让他们看清枕边人的真面目，借着他们内部的不幸以达到报复的目的。可是没想到，我哥他找到了我，还抢走了这个法子。”
　　苦笑一声之后，他又道：“说起来，慕莲能接受我，还要多谢你们。我当初的做法的确有错，要不是你们我只怕是要后悔一辈子。”
　　“你知道吗，就凭你现在这些话，我就可以让你再也翻不了身。”虽然柳臣宇不是策划者，但是多少是知情的同犯，不论是落在吕舒还是安梓瑜手里都好不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比之前还要傻上三分。”
　　“我知道你们不会的。你们两个人从来就不是什么正义的人，为了慕莲也不会把我怎样，不然现在肯定已经有人从暗处窜出把我按倒在地了。”
　　或许是这张嘴太灵验，柳臣宇刚说完就有一个小小的黑影扑了过来，只不过被扑的对象是孔卿安而不是他。
　　孔卿安自然不能让这个小东西如愿，一个闪身便躲了过去。
　　那个黑影显然也没有很固执的想要抱住他，一招失手之后就端端正正的站好。还没等被他双眼吸引的苏简羽问些什么，便听得后边风风火火跑来的孔卿悦喊道：“你个小兔崽子，给我站住，听见没有，唉，你怎么这么老实，哎呀，三哥三嫂你们都在啊？！”
　　“再叫三嫂小心我扭掉你耳朵！”
　　“你才不敢，苏芃会保护我的！”
　　“让媳妇保护，你也真敢说啊！”
　　“就说就说！你这是羡慕嫉妒恨！”
　　苏简羽和孔卿悦你一言我一语，完全把之前的中心人物放在一边不理不睬。好在孔卿安已经习以为常，十分淡定的问向小孩：“你之前为何要扑我。”
　　“你的气息和我更亲近，比这个家里的所有人都亲近。”小孩嘟着嘴，一本正经的说着。不过这可爱的样子摆在这里，他越是严肃反而显得他越萌越不严肃。
　　“小孩儿你可别瞎说，我三哥才不会有你这么大的儿子！”
　　“我没有瞎说，的确是他最亲近。”孩子异色的双瞳紧紧的看着孔卿安，“你说过要照顾我的，我想跟着他，只想跟着他。”
　　那双眼睛让孔卿安想起了江卿卿说过的话，他先给了苏简羽一个安心的眼神以免他误会，然后对张牙舞爪的弟弟道：“悦弟，你先去前厅吧，这件事情我来处理。”
　　孔卿悦将自己和苏芃在千花谷“捡”到这个小僮的大概经过说了说，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见状，孔卿安和苏简羽也和柳臣宇简单告别，回到自己院子。

　　“柳臣宇，你看什么呢？”
　　“没什么，我们回去吧。”柳臣宇拉住慕莲的手，明白那两个人是默认要为他保密了。细想起来，刚才那三个人的身影还真的挺像一家三口的，明明是性格那么不同的人，站在一起却是意外的和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