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很爱你》云舒兰

18、杨明明再次失恋

　　暑假的某一天，杨明明的内裤被突如其来的鲜红染了大半。饱读各类女性杂志从而经验丰富的杨明明，淡定地提着裤子跑回房间拿了一条干净的内裤回到卫生间，又从洗脸台下的隔间里翻出妈妈的卫生巾垫上，然后自己把鉴证了她成熟的那条内裤洗了，晾到阳台上。

　　柳静下班回家在卫生间看到了带血的卫生纸，又看到阳台上的小内裤，连忙跑到杨明明的房间，却见她一脸淡然地趴在桌上做作业。

　　“你……那个了？”柳静蹙眉问她，竟然有点结巴，好像难为情的那个人是她。

　　“嗯啊。”

　　“用了？”

　　“嗯啊。”

　　“你……不害怕？”柳静想起当年自己惊天动地的惨叫声，对比此刻镇定自若的杨明明，不是她逊毙了，就是她女儿是个怪胎。

　　“不就是月经吗，有什么好怕的。”杨明明平静地眨巴着大眼睛。

　　她还知道月经这两个字？柳静有些惊恐地瞪着她，又疑惑又沮丧。疑惑的是这个小丫头片子从哪得来这些青春期女孩必备知识的，沮丧的是她这个当妈的好像没起到什么循循善诱的作用。

　　隔天趁杨明明洗澡的时候，柳静对她的房间进行了一次大搜查，在枕头下发现了一本《家庭医生》和一本于晴的《挽泪》。

　　杨明明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穿着薄薄的卡通睡衣，胸前微微的凸起和两粒小点清晰可见。

　　晚上睡觉的时候，柳静一脸担忧地对老公说：“都是你把书到处乱扔，你女儿，早熟了。”

　　杨勐海嘿嘿一笑：“她可不会看我的财经杂志。”

　　柳静捶了他一下，嗔道：“你怎么一点也不担心？”

　　“有什么要担心的，女孩儿嘛，长大是迟早的事。”

　　“她会早恋的！”柳静紧张地皱眉。

　　“那你打算怎么办？”杨勐海搂住老婆的肩膀，让她放松。

　　“怎么办……怎么办……”柳静喃喃着声音低下去，逐渐沉默了。杨勐海以为她睡着了，正要关灯，她又猛地整个身子弹了一下，下定决心似地说：“先给她买文胸，再把她喂胖！”

　　杨勐海哑然失笑，这算什么办法？

　　杨明明发现自家的伙食忽然拔高了一个档次，平时精打细算（虽然总算错帐）的妈妈忽然变得极其慷慨，每天鱼肉不缺，还有永不断货的新鲜水果，就连坚决不给她买的零食也破例放到她的桌上。她当然不知道这是柳静的“阴谋”，本着不浪费的原则，她投入美食的怀抱中乐此不疲。

　　初二开学，杨明明惊奇地发现林嘉童的身高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竟然比她还要高出半个头来，以往孩童般的纤瘦也忽然变得壮实了，脸上的婴儿肥不见了，轮廓分明，显得五官很立体。他的声音也变粗了，带着好听的磁性，笑起来不再是原先的可爱乖巧，而是像方楚星那样帅气了。

　　但是他跟她说的第一句话就让她不太高兴，他说，杨明明你是不是胖了？

　　她不想承认她在意林嘉童的话，但是一转头她就问周欢子：“我是不是变胖了？”

　　周欢子认真端详了她一番，坚定地说：“没有！”

　　新班主任照例重新安排座位，林嘉童成了杨明明的同桌。这是她整个小学生涯都在幻想的事情，但是现在真的实现了，她却并不感觉有多高兴。因为开学没多久，林嘉童收到的情书已经快把他的桌洞塞满了，时不时还有神秘小礼物。上完体育课，还会奇迹般地出现各类饮料。而她的桌洞里除了书还是书。

　　林嘉童云淡风轻地对视着她略带仇恨的眼睛，老气横秋地劝她：“杨明明，有些事情是羡慕不来的。”

　　杨明明嘁一声，八卦地眨眼：“可是你一个都不要呢，是不是已经有喜欢的人啦？”

　　林嘉童一撇嘴：“无聊。”

　　“哎呦，不要不好意思嘛。跟姐姐说，姐姐帮你拉线。”杨明明胸有成竹地拍拍自己的肩膀。

　　林嘉童愣了一下，说：“你什么时候是我姐了？”

　　“我本来就比你大啊，小屁孩儿。”杨明明咯咯地笑，她忽然发现，把自己定位成林嘉童的姐姐，心里特别轻松。

　　班里发展了第一批共青团员，杨明明和林嘉童都在列。全年级团员大会上洪诗诗也在。她长高了，出落得亭亭玉立，笑起来特别迷人，看上去比以前还要文静端庄。

　　虽然不在同一个班级，洪诗诗和林嘉童很少联系，但是见了面还是和以前一样熟络，有说有笑的，一点不生分。

　　杨明明坐在他们身边静静地看着，心里想，林嘉童果然还是一直喜欢着洪诗诗的。

　　谈笑间，洪诗诗伸手轻轻拍了杨明明一下，很友好地说：“杨明明，怎么不说话，还记仇呢？”

　　杨明明连忙说：“没有啊，你变得太好看了，我有点认不出来了。”

　　洪诗诗微微一笑，扯了扯身边的同班男生说：“他可觉得你漂亮呢，初一就开始跟我打听你了。”

　　那男生长了一双圆圆亮亮的眼睛，皮肤有点黑，听到这话，脸微微红了，对杨明明说：“你好，我叫张弋阳，是五班的班长。”

　　杨明明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你好，我是杨明明。”

　　那天之后，杨明明的桌洞里开始陆续有了情书。张弋阳很花心思，每一封情书都折成不同的形状，纸鹤、爱心、兔子、太阳花……杨明明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经常对林嘉童收到的情书露出鄙视的神态，说他的情书没有她的精致。

　　林嘉童懒得和她攀比，只是说：“杨明明，你的数理化这么烂，还想早恋啊？”

　　杨明明在他胳膊上掐了一下，怒道：“小屁孩儿，不要在我人生最灿烂的时候提醒我这些好不好？”

　　林嘉童疼得皱眉咧嘴，皱眉道：“你的力气越来越大了，杨明明，你好像越来越胖了。”

　　杨明明忽略他对她的打击，全情投入在和张弋阳的约会中，每天都沉浸在满满的幸福里。她觉得林嘉童带给她的影响越来越弱了，有成熟温柔的张弋阳在身边，林嘉童好像越来越被固定在杨明明生命里，某个曾经引起她好感的弟弟这个身份上。

　　林嘉童越来越明显地感受到杨明明对他的态度变化，从最初的穷追不舍，到过去一年的赌气和冷淡，再到现在把他当做熟识的弟弟而自然而然地亲昵——杨明明，那个纠缠了他整个童年岁月的恶魔，好像不再喜欢他了。

　　他对自己说，这很好啊。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有种难以说明的不舒服，尤其是每次和杨明明对视，再也看不到她眼睛里曾经那样璀璨动人的光芒的时候。现在的她，只有在看到张弋阳的时候才会有这样明亮的眼神。

　　更糟糕的是，他发现自己不由自主为她感到担忧，她的数理化越来越差，考试名次越来越靠后，而且……她真的越来越胖了。迟早有一天，全年级排名第三的美少年张弋阳会因为杨明明和他的悬殊，跟她分手的。

　　周欢子也察觉到杨明明和张弋阳的亲密关系，向杨明明询问。杨明明特别真诚地跟他说，她和张弋阳只是很好很好的好朋友。周欢子就相信了。

　　某天，杨明明发现自己座位的空间忽然变小了，扭头对身后的同学说：“把桌子往后挪挪呗，谢谢啦！”

　　同学一脸郁闷地望着她：“你难道不知道我已经挪了好几次了吗？再挪我就不能动啦！”

　　杨明明看一眼他座位的空间，又看了看自己的，发现人家的确给她让出了好多。她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一把抓住林嘉童的衣领，压低声音问道：“我真的很胖了吗？”

　　林嘉童回答：“你难道没发现今年你新衣服换得特别快吗？”

　　杨明明回想了一下，还真是，她一直以为是妈妈比以前还要疼爱她，不停地给她买新衣服，哪能想到柳静心里的小九九，每次看到她的衣服有嫌小的迹象，就立刻收起来，拿出新的来给她换。

　　当天晚上，杨明明就不肯多吃饭了，仍凭柳静怎么哄都没用。无奈之下，杨勐海唱了一回黑脸，把她吓着了，再不敢不吃饭。

　　几天后的月考，杨明明考得特别差，因为考试前一天张弋阳和她说分手了。她想了一个上午，用所有的零花钱买了张弋阳最喜欢的周杰伦的正版碟，想要挽回他的心。

　　放学之后，杨明明拿着碟片在五班车棚拐角处等张弋阳。等了好一会儿，张弋阳和一群同学大声说笑着走过来，没看见她。她却听清了他正在说的话。

　　“杨明明那么胖，我怎么可能会喜欢她？要不是洪诗诗无意间告诉我她一直喜欢林嘉童，我怎么可能追她？我就是要证明，我比那个什么数理化年级第一的林嘉童强多了！你们看，杨明明喜欢他7年，被我一个月就追到手了。”

　　周围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即使有人指责他不道德，也是嬉笑着的。

　　“其实杨明明初一的时候还蛮好看的，也不知道暑假是不是吃了发酵粉，现在鼓得跟气球一样。”张弋阳又说，引得周围再次一片笑声。

　　杨明明只觉得头上的正片天都要砸下来了，耳朵边都是轰隆隆的巨响，心里像被无数根针狠狠地一遍又一遍猛刺。

　　她举起手里的碟片想往张弋阳身上砸，却被人从后面抓住了手腕。

　　林嘉童带着她回到自己班车棚，取了车，说：“你今天不要骑车了，我送你回家。”

　　杨明明咬着牙站了一会儿，忽然扑到他面前对着他的胸口一顿乱捶：“又是你又是你，为什么我每次难过都是为了你？”

　　林嘉童任她捶打，疼得皱起浓眉，但是一声也不哼。等她哭够了打够了，才说：“快上车，我送你回家。”

　　杨明明跳上车后座，想想还是不解气，又在他背上一下一下地打，嘴里不住地低喃：“讨厌鬼，小屁孩儿，讨厌鬼，小屁孩儿，讨厌鬼……”

　　过了很久，她忽然察觉到林嘉童的车速比蜗牛还慢，都十分钟过去了，竟然还没到十字路口。她纳闷地四下望了望，然后拍了他一下，说：“你的车胎瘪了。”

　　林嘉童哼笑了一声，无奈道：“还不是因为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