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很爱你》云舒兰

12、林嘉童看不起杨明明

　　一个上午过去了，杨明明没有像以往一样，每节课的课间都来找林嘉童玩耍。

　　她大概是真的生气了吧？林嘉童暗想，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玻璃雕刻的天鹅工艺品。这只天鹅还没有他的掌心大，但是看上去晶莹剔透，很漂亮。

　　中午，二十分钟的红领巾广播照例直播。从广播里听到杨明明的诗，林嘉童吃了一惊，没想到她那样粗鲁没智商的女流氓也能写出那样好听的句子。

　　“雨，是织女落下的眼泪吧？

　　落在哪里？就落在牛郎种的稻田里吧？

　　稻子在雨水的伤心里低下鼓鼓的稻穗，

　　老牛在雨水的冰冷里闭上大大的眼睛，

　　牛郎在哪里？牛郎在哪里？

　　牛郎在雨水的思念里，也哭啦。”

　　背景音乐和这首短诗一样，节奏缓慢，听上去很悲伤。林嘉童静静地听着，忽然觉得也许杨明明和他想的不一样。

　　下午的课间，站在走廊上的林嘉童远远看见杨明明出现在校门口。他插在裤袋里的手用力握了握掌心的玻璃天鹅。

　　杨明明从柳静车后座下来。和她挥手道别，然后朝教学楼走过来。

　　她脸色不太好，看上去没有了平日里旺盛的精神气儿。

　　离教学楼还有一百多米的时候，她看见了林嘉童，眼睛里马上有了生气，冲他欢喜地摆手，张嘴喊了什么。

　　林嘉童没听见她的声音，却像平常一样蹙眉，手上一松，玻璃天鹅从掌心跌落到袋子底。中午对她积累的一丁点好感瞬间消失了。

　　杨明明很快跑到他面前，眨巴着大眼睛牢牢看着他，说：“林嘉童，我来上学了。”

　　林嘉童才注意到她声音沙哑，说起话来好像很吃力，带着浓浓的鼻音。再看她嘴唇没什么红色，问道：“你生病了吗？”

　　杨明明很惊喜地一怔，一边用力连续地点头，一边开心地说：“嗯，感冒了！你听出来了啊！”说话的时候，身子因为情绪的带动往他身上凑。

　　林嘉童蹙眉往后退了一步，说：“别再传染给我了。”

　　杨明明愣了一下，还是抿嘴笑了，好像他能注意到她生病这件事情，就能让她很快乐。

　　林嘉童看着她快快乐乐回班级的背影，脸上掠过一丝轻蔑。

　　杨明明没有自尊心的吗？亏他还为了昨天的事情内疚了一个上午。

　　林嘉童把玻璃天鹅拿出来看了看，正准备扔掉，刚好被同班的姚倩倩看到。

　　“好漂亮啊！”

　　“送给你吧。”林嘉童满不在意地把玻璃天鹅放在她手里，扭头进教室去了。

　　放学的路上，杨明明照旧像只麻雀在林嘉童身边活蹦乱跳，叽叽喳喳一路说个不停。只是今天的她活泼得有些艰难，沙哑干涩的嗓子让她时不时忽然顿住，停好一会儿才能继续往下说。

　　林嘉童始终沉默不语，蹙眉走在一边，终于忍不住冲她喊了一声：“不要说话了！”

　　杨明明猛地噤声，看上去好像有些难过，但是很快，笑容又爬上她整个脸颊。

　　“你不难过吗？”林嘉童眉头皱得紧紧的，认真地盯着她问。

　　杨明明圆圆的眼睛清澈地倒映着她的快乐，她说：“和你在一起我就很高兴啊。”

　　“可是我不喜欢你。”林嘉童一本正经地说。

　　这是林嘉童第二次拒绝杨明明了。

　　杨明明歪着脑袋，一样很认真地问：“为什么？”

　　林嘉童看了她好一会儿，想不出什么理由来，索性不再理她，双手插在裤袋里，酷而冷漠地往前走。

　　杨明明立刻跟上他，一脸微笑。

　　过马路的时候，杨明明偷偷牵起林嘉童的手。

　　林嘉童瞪了她一眼，却抽不出手来。

　　“老师说，过马路的时候应该手牵手！”杨明明狡黠地睨他一眼，得意地笑了。

　　林嘉童感觉到太阳穴一阵一阵的疼，拿她毫无办法。

　　二年级下学期，黄老师宣布班委改选。

　　评选宣传委员的时候，杨明明的名字出现在黑板上，名字下写了一个半的“正”字。朱晨杰和她的票数一样，黄老师决定给他们一个星期的考察时间，再由全班同学重新投票。

　　杨明明和朱晨杰的竞争悄无声息地展开了。上课积极主动回答问题、学雷锋做好事、热心团结同学……所有能表现自己的地方，两个人都卯足了劲一较上下。

　　因为杨明明每周都有作品在红领巾广播播出，她在同学们心中的认可度一直领先。考察期还剩最后一个下午，她朝坐在第四组的朱晨杰勾了勾嘴角，好不得意。

　　星期五的最后一节课，照例是全校大扫除的时间。老师们到阶梯教室开会去了，欢腾的教室就成了同学们的游乐场。

　　杨明明拎着水桶到教学楼一侧的露天长条水池接水，往回走的时候，和一个人迎面撞了一下，半水桶的水都泼在那个人身上。

　　“你眼睛瞎了啊？”那个人正是六年级六班的陆洋，他是全校闻名的小流氓，打人特别狠。
　　他这一声吼把二楼阳台上的同学都吸引过来了。

　　杨明明连忙向他道了歉。

　　陆洋双眼一瞪，恶声恶气地说：“我衣服湿了怎么办？”

　　“我用手帕给你擦。”杨明明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来，却被他一下子打掉在地上。

　　“擦有什么用，赔我钱！”

　　杨明明被他狠狠在肩头推搡了一把，再也忍不了了，亮晶晶的眸子愤怒地瞪着他，大声说：“没钱，流氓！”

　　陆洋一咬牙，一只手就捏住了她的胳膊，狠道：“不想活了你！”

　　“我才不怕你呢。我找老师去。”杨明明挣扎了几下没挣脱，抬起脚狠狠踩了他一下，痛得他原地单脚跳了一圈。

　　二班的同学围在阳台上看着，都为她的勇敢感到佩服。

　　她转身跑了没几步，又被陆洋从后面抓住了领子。陆洋捏着拳头就要打下去，阳台上已经有人胆小地捂住了眼睛。没有人想起来要去找老师，大家都屏住呼吸看着陆洋的拳头。

　　林嘉童转身跑下楼。

　　陆洋那一拳最终没有落在杨明明身上，他被周欢子带来的十几个同学一起掀开了。

　　周欢子挡在杨明明身前，他的同学们和他站成一排，气势汹汹地瞪着陆洋。

　　林嘉童正跑完最后一节楼梯，看到这个场景，只有停下来静静观望。

　　陆洋被这阵势震慑到了，撂下一句狠话，心不甘情不愿地跑了。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杨明明看着周欢子壮实的背影，感动得鼻子都酸了。

　　一个寒假没见，周欢子长高了不少，看上去就像是高年级的哥哥一样。

　　周欢子转过身问她有没有事。

　　她一边摇头，一边跟他说了好几声谢谢。

　　周欢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用手抓抓头发，杨明明看见他还带着她送的草珠珠手链。不过接口的地方多了一段颜色不同的线，应该是原来的嫌短了，他自己又加了一段。

　　杨明明和周欢子说话的时候，林嘉童又跑回二楼阳台站着了。

　　杨明明重新接了水回到教室。忙碌间，她看到林嘉童正站在教室外面擦窗户，面无表情。

　　她叹了口气，心想：要是刚才救她的是林嘉童，那该有多好啊！

　　放学的时候，有同学围到杨明明身边谈论方才的危险场面，七嘴八舌地夸她好勇敢。

　　朱晨杰忽然来了一句：“刚才那个人是六班的周欢子吧？”

　　同学们愣了一下，杨明明点了点头。

　　朱晨杰立刻皱眉道：“六班的人都是老师最讨厌的差生耶！”

　　同学们的眼神和表情马上就变了，四下散开，回到各自的路队中去了。

　　杨明明听到有人嘟囔：“班委怎么能和六班的人是朋友呢？我们还是选朱晨杰吧。”

　　她心里一急，连忙说：“以前他是特长班的，他转到六班以后我不和他说话的。”

　　杨明明的路队经过学校附近的游戏厅的时候，周欢子正站在门口。他看见她，朝她笑了笑
　　。
　　杨明明假装没看见，冷漠地挥着红旗昂首阔步走了过去。

　　队伍里隐约传来嘀咕声：“杨明明好像真的不和他说话嗳。”

　　在大卖场追上林嘉童，杨明明一反常态地沉默，只是低头在他身侧慢慢走路。

　　林嘉童看得出来她很难过，脸上红红的，眼眶也是红的。但是他一点也不同情她，刚才他维持路队纪律的时候跑到队尾，正好看见她假装不认识周欢子的那一幕。

　　周一的班会课上，杨明明顺利当选宣传委员。不过她一点也不开心，下课后一个人蹲在阳台上，沉默不语。

　　放学路上和林嘉童走在一起的时候，她终于轻松了一些，对林嘉童开心地说道：“我当班委了！”

　　林嘉童冷笑了一下，说：“你的班委是用周欢子换来的吧？”

　　杨明明被他眼底□裸的轻蔑刺痛了，喃喃道：“班委不是很多人喜欢吗，我想让你喜欢我。”

　　林嘉童愣了愣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