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小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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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天夜里下了场大雪，纷纷扬扬的。清晨起来整座园子都被冰雪覆盖，到处都白茫茫的，看上去有种宁静而祥和的美。
不过这也是一年中最难熬的一段时间。只要天气一冷，水库就会结起厚厚的冰。必须得用铁锹使劲的把冰凿开才能取水洗衣服。
我的手生满了冻疮，泡在雪水里却一点感觉也无。晚上回到屋里抱着暖炉烤火，手指像发面馒头那样迅速肿大起来，破皮的地方还有黄水流出来，非常恶心。
都说手是女人第二张脸，那我算是把这张脸给彻底的毁了。
“姨娘，听说今年待选的秀女前两天入宫了。”我过去挨着她在门口坐下。冬日的残阳从破旧的墙头上照过来，阳光刚好落在那里，晒得身上暖暖的。
“白旗有个姓张的姑娘模样倒是不错，听说中选的机会最大。”姨娘一边纳鞋底一边闲闲的说。
“那她可是光耀门楣了。”我说。
我倒并不看好张小姐。若只模样好就能选上，那为何历代后妃图里却难有倾国之色。显然这不能光归结于技术问题，众所周知在这个思想保守的时代还鲜有画师崇尚抽象派。
果然，我的预感再次应验——那位相貌出众的张小姐落选了，并且还很不幸的被谴送到了辛者库。
不美或者太美的女人总容易遭遇到不幸。
在看到张宛的第一眼的时候，我就知道是她之所以会被挤兑到这来决不会是官方报道的那样，举止不端。
那不过是中伤，是赤裸裸的嫉妒。是她的美貌害了她。我见过许多自称美女的美女，也见过很多真正的美女，但不管她们中的哪一个和郑宛比起来立刻就会黯然失色。
起初几天，张宛显然还不能适应这里的环境，不和任何人说话，也拒绝和我们一起做工。姨娘把她叫到跟前数落了两回。她意见大得很，干脆关起门来搞绝食抗议。
但姨娘不怕。她在这里工作了二十年，经验丰富，再固执的人到她手里都会服贴。
“她要饿就饿，你们都不准去给她送东西。”
姨娘气定神闲的说：“但凡不安命的人，总要被送到那模子里去挤压挤压，磨平棱角，再出来就算成了畸形，也只好忍气接受，否则还能怎样？这不过是生活，忍一忍就算是过去了。”
我在旁边唏嘘不已，那我呢？我有无成为畸形？
但我和姨娘都没有想到那位心高气傲的张小姐竟会有那么绝然的想法与勇气。晚上我去送饭的时候，才发现她割腕自杀了，也是满地的血。
我立刻去找人过来帮忙。
“还好没伤着筋骨，只要注意伤口别碰水，休息一段时间就不碍事了。”那个老太医仔细给郑宛包扎好伤口后，又开出几副调理身体的方子。
送他出去的时候，我向姨娘要求留下来照顾张宛。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那样做，我并不喜欢她。
其实我也没怎么照顾，张宛失血过多，一直都处于昏睡状态，只半夜的时候醒过来说口渴。我赶紧倒了热水过去，让她就着我的手喝下去。
“谢谢你救了我。”她靠在床边虚弱的说，脸色依旧苍白。
我在她面前坐下来，仔细看着她的脸，问：“你真的不想留在这里？”
她点了点头：“这里的日子不是人过的。”
我这才小声说：“如果我说有个法子能让你出去，你肯不肯听我的？”
她抬起头来警觉的看着我，“什么法子？”
我用力握住她的手，说：“这你先别问，只要你照我的话去做就一定能够出去。”
她想了想，说：“我都是进过鬼门关的人了，还有什么可怕的。只是我不明白，既然你有办法，那自己为何不出去？”
“因为我没有你的美貌。”我只好老老实实的说。虽然阿婴长得也算清秀，但断然是比不上张宛的。
她莞尔，“不，其实你也很漂亮。心地善良的人最好看。”
我发现她笑的时候像足了一个电影明星。就是眼角有颗泪痣，笑起来却很妩媚的那个。
康熙一定会喜欢她的。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小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