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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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二从后头拿了酒出来，一抬头就瞧见桌边多了个人，差点扔了酒坛喊鬼。还没等开口，一颗木球直接飞进嘴里，硬生生阻住了声音。下意识咬了咬，还有股子甜香。
“莫喊，我只是来和那位小哥聊聊。想必，小二哥也会配合地吧？”来人笑问。
小二费力的吞了吞口水，愣是没敢伸手把木球拿下来，只是怔怔地点了点头。
大半夜忽然出现在店里，还专门趁着人家进了后厨的时候来，当真是只想聊一聊？
来人也不管小二怎么想，从他手里拿过酒坛，淅淅沥沥倒进酒壶里，又眼前对面各自倒了一杯，方才坐在桌边自斟自饮起来。
邵涵运气不错，后厨虽说没什么新鲜饭菜，却还有白日剩下的白米饭。大锅焖出来，想必也没人直接就着锅吃，倒不用怎么介意别人的口水。
取了些白米饭，就着火腿胡萝卜黄瓜之类的随手一炒，端着盘子就出了后厨。
结果一步迈出来，就看见有人坐在自己的桌边，笑盈盈地看着自己。
邵涵面带警惕：“你是谁？”虽然认识，但是别人不知道，还得装一下。
孰料柳少仟没想给他机会，单手撑着脸含笑道：“小公子不是知道么。盯了我两日，难不成还要我主动自我介绍一番？”
两日……
邵涵一噎，端着炒饭坐在桌边，连话也不想说了。
他爹还说他现在轻功算是排的上号的呢，怎么才出门就被人发现了呢？真是烦！
柳少仟见他噘着嘴闷头喝酒吃饭，兴致缺缺地模样就跟闹脾气的小孩子似的，顿时觉得可乐：“小公子特地让自己人帮我查案，怎么反倒自己见了我，却不乐意说话了？”
这也知道？
邵涵抬眼瞥了他一下，不爽地放下筷子：“你想做什么？”
见他搭理自己，柳少仟指了指酒杯，笑眯眯地伸手端着自己的杯子碰了一下，直到盯着邵涵不情不愿地喝了下去，才笑道：“小公子主动来帮忙，我岂有不闻不问的道理。否则，还不白寒了小公子的心？”
“我乐意，和你没关系！”邵涵十分不给面子。
柳少仟摇头：“那我们换个话题。”说着，他话锋一转，突然问道：“邵庄主和陆先生近些年可好啊？”
“嘭——”
邵涵捂着被磕到的下巴，大着舌头说话：“里真么只照！”刚才不止磕了下巴，还咬了舌头。
柳少仟哭笑不得，伸手捏开他的嘴看了一眼，无奈：“多大的劲，居然还咬破了。”说着朝小二要了杯凉水，递到他眼前给他漱口：“先漱漱嘴缓缓。”
漱了口，舌头又麻又疼的感觉退了不少，邵涵也能正常说话了：“你到底怎么知道的？”
没道理啊，自己一点马脚都没露，浮影无踪更是什么都没说出来，怎么可能就被发现了呢？
“想知道？”柳少仟笑意更深。
邵涵点点头，眼里全是迷茫。
“想知道也可以，”柳少仟盯着他，目光深邃：“那答应日后就跟着我。”
“凭什么！”邵涵嘴快过脑子的反驳了一下，然后莫名地觉得这句话有点熟悉。
柳少仟倒不怎么介意他的拒绝，反而慢悠悠道：“跟着我，有吃有喝有玩，一时半会我也不会回京城，另外沿途还可能碰上各种奇奇怪怪的案子。”
邵涵稍微松动了一下，随即抿紧嘴表示自己很坚决。
柳少仟继续道：“还有只碧血狼王，可以送你。”
“成交！”邵涵立马开口。
碧血狼王啊！那可是比汗血宝马还难遇的宝贝！不光独身就能与狼群相对不落下风，还十分通人性。最重要的是……长得好看又威风，天知道他想了多久！
想完了碧血狼王，邵涵返回之前的话题：“所以你怎么知道的？”
柳少仟一顿，扬首喝尽手中的酒：“我曾在宫中见过你一面。”
邵涵瞪眼：“不可能！”
他爹嫌麻烦，从来不正正经经进皇宫。一家子向来都是头一天摸进皇城，等除夕夜皇伯伯和皇后皇子们用完年夜饭，方才跑去康郡王府同已逝故人小聚。打从五岁过后，自己几乎就没怎么进过皇宫，更别谈被别人见到。
毕竟就连皇上最亲近的内侍都认为，安亲王隐居山林，已经十几年未曾出现了。
柳少仟含笑摇头，将方才掉在桌上的勺子擦干净递给他：“那时候……你应当只有三四岁。”
十三年前的年节，皇族宗亲入京面圣，宫中也在那日骤然多了不少身份贵重的小世子小侯爷。小孩子们善恶观念模糊，又因为各个身份贵重，从小是被捧着长大的。凑在一起没有能欺负的，自然就会选别人。
而那时候在宫中艰难求生的自己，正巧就撞进了他们手里。
他是一名影卫的儿子，生母则是太后身边一个颇为受重视的女官，曾巧合之下救过先皇一命。后来父亲深陷囵圄命丧九泉，生母毅然随同殉情，却凭着当年先皇因救命之恩许下的一份恩典，将儿子托付给了先皇。
其实那些年里，先皇也还算是对他不错的，至少吃穿从未少过。特例将他安置在影卫们的住处，不论初衷为何，也还是让许多退下的老影卫照顾教导他。只是到底是出身卑贱，自幼没少让人慢待轻贱。
影卫们早些年执行任务多多少少都受过伤，到老了日日疼痛难忍，身上病痛一个比一个多。
那一日，自己也实在是没办法，才想着偷偷去太医院偷些药材给师傅用。毕竟皇上难见，自己又是这种不尴不尬的身份，实在没法请恩看病。
谁料刚出了住处，就被一群衣着华贵的小公子围上，话都不让说就命人一阵拳打脚踢。到了最后，一群不及成人腰高的小孩子还命人将他脖子上套上绳索，像遛狗一样逼着他满院子爬。
虽说自己咬牙硬是扛住了打没去爬，可也着实被人打得神志不清了。昏过去的最后一刻，只记得有个粉雕玉琢的小团子不知打哪蹦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同样年岁不大的孩子，大张旗鼓地将自己护在了身后。
随后自己昏了过去，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醒来过后，第一眼就看到那个白净漂亮的小团子正睁着大眼睛盯着自己，张口第一句话就是……
——日后，你就跟着我了！有吃有喝有玩，还永远不用被人欺负！
后来，小团子走了，忘了带他，甚至自那之后再也没见过面。他从别人口中得知，小团子是刚刚受封的安亲王认下的儿子，新帝亲口认下的侄儿，十分受其宠爱。
兜兜转转十几年下来，凭着父亲当年和影卫的情谊，退下的那一拨老影卫或多或少教导过他一些本事。机缘巧合之下，他又在今上面前露了脸，这才从一个被养着的无用之人，逐渐变成了皇上信赖的得用之人。
别人或许不知道昭阳山庄的消息，不过自打自己和影卫接上头，一些消息多多少少就能打听到。
例如，某个不老实的小东西从来不肯乖乖上京。又例如，有人成日朝外跑，看到个奇案怪案便想探个究竟。再例如，安亲王给皇上来信，信中提到有心将某个小东西放出山庄，让他自己出来闯荡。
于是，京城中的柳公子悄无声息地来到了杨陵城。
只是任柳少仟想破脑袋也没想到，居然真的这么凑巧，让他碰上了一个奇怪案子，顺顺利利将人圈到了自己的领地。
看着吃饱喝足顺道把自己灌得晕晕乎乎的某人，柳少仟伸出手指沾着酒点了点他的鼻梁。
“小团子。”
酒液滑落鼻梁有些痒，邵涵用力揉了揉鼻子，瞬间顶上一个红鼻头。
柳少仟失笑，从袖袋摸出银子放在桌上，也不理会睡着了的小二，站起身把坐在对面的人横抱起来，一路朝着府衙而去。
好不容易找着了，怎么能再放你乱跑？
既然你不让我跟着你了，那你就好好跟着我吧。
于是，风平浪静的一晚后，浮影无踪从房间走出来，就看到顶着一脑袋乱毛坐在院子里思考人生的自家少爷。
“少少少……少爷？”
邵涵满脸不爽：“少什么少！”
浮影略微受惊。
这是怎么了啊，一大早这么大火气。
“少爷，您怎么出来了？”无踪还是很茫然。
邵涵撇嘴：“能怎么着，被捉住了呗！”态度可凶残。
无踪还想问什么，被浮影拦住了。
没看少爷这么大火气，不要命了啊。
没营养的话题一直持续到柳少仟进门。
“在聊什么？”柳少仟握着折扇笑容满面地走进来，一点都不显生分：“怎么头发也不打理好？”还没等邵涵开口，柳少仟已经自发上前，主动提邵涵整理头发。
浮影无踪再次受惊。
昨昨昨……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邵涵拍开他的手，自己三两下将头发束起来。在外不像在山庄里有二喜三喜伺候，简单收拾一下就成了。
“你想让我做什么？”抓起头发束好，邵涵面色不善地盯着柳少仟道。
昨晚真是大意了，居然就被一只碧血狼王忽悠了！
不怎么在意他的态度，柳少仟毅然和煦如风：“你们下山是为了什么，跟着我自然也就做什么。”说着，柳少仟也禁不住好笑：“左右你这次出来也是为了这些事，为何换做是和我一起，就这么不高兴？”
因为自己和给别人干活不一样的！
邵涵依旧闷闷不乐，想了想谨慎地看着他：“你当真不会让我做小厮随从？”
“我何至于？”柳少仟忍不住笑出声：“就算是想要逗弄你，我总要考虑一下后果。若是邵庄主找上门来，我岂不是找死？”想也知道这个小团子这些年被宠的有多厉害，要真被那样欺负，不说邵世阳同不同意，皇上就得先一个不饶过自己。再者说了，自己也舍不得啊。
“那就行。”邵涵晃了晃脑袋道：“那你说吧，要我做什么？”
柳少仟摇头，伸手把他拉起来朝外走，边走边道：“大清早起的，先吃饭再说。”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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