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嘚瑟！小爷拼爹给你看！》暮砚熙

25、第二十五节

　　柳少仟这话说的相当直白，也直接堵死了一众抱着各种心思的人。周天和撑着笑意寒暄了几句，随即状似自然的将话题转到别人身上。一顿宴席下来，不知道是碍于周天和有意无意的避让，还是其余人迫于昭阳山庄威名的刻意避让，总之，是没什么人敢来和邵涵搭话。
　　瞧着这副不尴不尬的情形，柳少仟都替周天和难受。

　　也是，且不说周天和究竟想干嘛，别人又安得是个什么心，突如其来出现这么个小祖宗。想巴结吧，邵涵全程一副‘小爷不屑和你们交流’的神态，听懂没听懂的一律全当没听见。想说点别的事吧，邵涵身份摆在这，除非想的真是一心为江湖的事，否则不是说出来等着挨收拾么？
　　江湖这一摊子事，也没比朝堂好到哪去。

　　好在二人也不在意别人的忽视，一边心大的吃吃喝喝一副蹭饭来的样子，一边有意无意打量了一遭来的人。至于别人究竟怎么着，他俩也没那个心思和兴致去管。
　　满厅来客倒是已经看了个差不多，先头跟着周天和一直等在这的人，两人也都过了眼。只是酒宴过半，从后头进来了个青衫方巾的书生，手中捏着把扇子，一举一动都带着书生气。若非眉眼长得好看，怕是没人会注意到他。

　　人一靠近这宴客厅，柳少仟和邵涵倒是就察觉到了。不过御火门近日连连待客，门中下人门徒时常来去匆匆，加上这人听着像是个会些武功的，但绝不是能够让二人多留意的模样，这才没怎么留心。
　　直到进了门，见了这么个打扮作态，二人才有些惊讶。

　　江湖人大多自幼习武，且不论武功好坏，总会不经意带着点江湖中人的习性。可这个书生却半分江湖习性都没有，行为举止完全是个温吞读书人的模样，与那明显身怀武功的步子身法搭一起，说不出的违和。要不是柳少仟和邵涵对自己的判断力有信心，也早就怀疑会不会是看错了。
　　有了这么份惑，邵涵忍不住就多留心了这人几分。捎带着，也就看见了周天和不怎么对劲的脸色。

　　打从这书生进门起，周天和就是一副十分怪异地神色，别的猜不出来，不过周天和不想让这人来的意思是表达的很是明显。
　　不知道为什么，邵涵看见这人第一眼，就莫名有了种感觉。那张温吞守礼文弱书生的模样下，是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邪气。
　　这种感觉来的相当突兀，邵涵从小到大还没见过让他产生这种奇怪感觉的人，一不留神就直愣愣盯着人看，一点遮掩的意思都没有。
　　这直截了当的一瞧，不光引起了那书生和周天和的留意，还让身侧坐着的柳少仟分外不满起来。

　　“少爷，菜要凉了，还是赶紧吃的好。”平淡无波又隐隐带着那么点风雨欲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邵涵下意识回神，得了个温和又暧昧的笑。
　　一股子寒气从尾椎窜到头皮，邵涵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埋头吃了口菜。菜一入口，后知后觉回过味来：“吃什么吃！你管得着小爷吗！”
　　看着气势汹汹，不过邵涵懂得场合不同，倒是小小声反驳了一下便罢。
　　被反驳的人没半点生气迹象，只是含笑又夹了些菜放进邵涵碗中，还体贴的倒酒抹嘴。

　　几个零碎的小动作不仅让邵涵地注意力彻底从那书生身上移开，还让不少一直留意着邵涵的人发现了点不对劲。
　　这什么情况？俩人怎么瞧也不像是简单的主仆情谊才是！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还是关乎昭阳山庄的大八卦，那是难得一见的！
　　柳少仟手把手伺候着邵涵，不经意抬眼扫了一圈，就见四周至少有十几个人看似自在，实则竖着耳朵悄摸注意着他们。

　　或许是真如他们所料，这场午宴只是个过场，意在挑人。所以每道菜都十分正常，也没出现一些让人终身难忘的食材。
　　不过御火门的厨子倒是当真不错，至少邵涵再被柳少仟岔开话题后，满心满眼就只剩下吃的了。直到吃得肚子滚圆，邵涵一抹嘴，柳少仟立马起身和周天和客气了两句，干脆利落离席。

　　那架势，周天和一度怀疑这俩是不是用假身份来蹭吃蹭喝的。
　　再说另一头，俩人吃饱喝足出了门也没闲着，当着守在门口的下人面光明正大离开，直到走远了又一翻身潜了回去，趴在宴客厅顶子上连消食带吹风的偷听。

　　来御火门凑热闹想捡漏的人太多了，周天和看着客气都招待的妥当，却也不是每一个都能让他看上眼的。故而这宴厅中虽然没有了搅局的邵涵，可也不能直截了当说正事。
　　奈何他不说正事，心直口快的人大有人在。

　　“周掌门广告天下将我们请来，当真只是为了金盆洗手这件事么？”宴客厅随时一眼就能看遍，可有人飞速说完便低下头去，周天和一时之间竟没来得及发现是谁挑的头。
　　本想着和和乐乐吃完这一顿，私下再提正事的周天和憋着一股火强颜欢笑，忍不住又有点迁怒邵涵。
　　你说好好的少爷你就去做你的少爷啊！没事跑别人家浪什么浪！关键是浪完了捅了篓子，一抹嘴跑了！他倒是从席上跑了，可气氛一松有人胆子就大了，这么直截了当周天和连回答都没法回答！

　　屋顶上，柳少仟含笑看了邵涵一眼，意味不明。邵涵看不懂他的意思，但十分自豪自己捅的篓子，满含得意地回了他个啥意义都没有的骄傲眼神。
　　所以俩人到底交流了啥，谁也不知道。

　　厅中周天和强颜欢笑打太极：“周某也在江湖上游走多年，幸得身边这些亲友下属支持，方能有今日的御火门。而今周某年岁已大，江湖又迟早是年轻人的天下，便想着退居后位，不再参与江湖风波。周某不才，却与诸位侠士神交已久。如今设宴将诸位请来，一为与诸位把酒小聚，二则来日御火门若要彻底退出江湖，还请诸位侠士念在周某面子上，给予些许帮助。周某在此，不胜感激，先干为敬！”

　　这话说的倒是冠冕堂皇，不过也就听着好听罢了。细想下来，先不说完全没逻辑，就是再傻的人也能察觉出来周天和嘛也没说出口。
　　说到底，周天和不过是个三流门派的掌门人，放在江湖上也就能溅出个小水花，大多数江湖人恐怕也都不认识他。真要算起来，邵涵突然现身此处，可比他这个大肆张扬的金盆洗手要引人注意多了。

　　江湖门派大多有自己手下的通商路子，或明或暗或白或黑，总要经营些赚钱的门路供养一派门人。退出江湖后，大多数也的确是选择洗白做正经商人。不过古往今来，金盆洗手大多为躲仇，又或为借这么个名头聚拢江湖人做些什么事。像周天和这种选这么个借口的，也算是古今第一人。
　　邵涵一边听一边想着，撇了撇嘴百无聊赖地翻了个身。
　　还神交已久，认识你是个谁哦！

　　这种明显是搪塞的，还不怎么漂亮的借口，傻子也不会信。在座的江湖人哪怕不怎么出名，却也是混迹江湖已久的，自然不会当真。
　　不过也没人真去驳周天和的面子，打着哈哈就糊弄了过去。
　　毕竟财帛动人心，来这里的，又有几个不是奔着传说中的那笔财富而来？

　　听了一会着实没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趴在屋顶的两人对视了一眼，意见一致的选择撤离。
　　重回客院，柳少仟伸手指戳了戳趴在桌上的邵涵，道：“接下来想如何？”
　　邵涵摸着下巴，细细思索了一会道：“你说……那么多的北域人死在这里，和御火门到底有没有关系？”
　　“想来是有的。”柳少仟回答。

　　御火门出现烹煮的人尸，不远处的山上又有那么多看起来就像是储备着的尸体，若说是巧合，那也是实在太巧了一点儿。若说不是巧合，那北域人和御火门必然是有什么关联的。
　　“既然有关系……”邵涵直起身子，故作深沉：“那御火门且不论来路何处，也是在中原武林混了十几年的，要想悄无声息弄死那么多北域人，必然是有内应。”
　　“有道理。”柳少仟点头。
　　“所以……”

　　柳少仟侧头看他，笑了笑：“所以你想找出这个内应？”
　　“嗨！”邵涵摆手：“难度太大了，我们什么线索都没有，怎么找？更何况还不知道这里头有没有关系，何必去费那个功夫。我是想……我们今晚要不在御火门探一遭，看看有没有北域人？”

　　见他的确不是有那种危险想法，柳少仟才收敛了带着威胁的笑意，垂眸想了想，倒也可行。
　　“眼下局势不明，就算探得了，也不可做多余的事。”想了想，柳少仟还是警告了一下这个行事无章法的小家伙。
　　“嘁！少爷我比你清楚多了！”显然，小少爷并不怎么领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