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面妆》叶蔓flora

15、千千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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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你早都想好了。”楚煜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最终叹了一口气道，“你但说无妨吧，朕听一听你的看法。”
　　赵归荑笑了笑，突然问楚煜平道:“这个季节，赣州的百姓恐怕并不好过，时常又是水灾，穷苦的人搬不出去，就得靠着衙门的施舍勉强度日。”
　　“是。”楚煜平愣了一下，不知道赵归荑怎么会突然想起来涝灾的事情，“朕已经遣派官吏前去治理，那一带的水利也准备重新修整一下，免得一场天灾又带来无数人祸。”
　　“既然如此，何不就叫章平大人索性认下这个弹劾，转而戴罪立功。”赵归荑的眼眸里仿佛露着几点星光，她大胆的假设和想法着实让楚煜平吃了一惊，楚煜平皱了皱眉头，略有深思地朝赵归荑看了过来。
　　楚煜平望着赵归荑嘴边带着的一丝狡黠的笑容，似乎突然间明白了什么，“你的意思是，朕将他发配到涝灾肆虐的地方上去，若他治理得当，也算是戴罪立功，武郡王自然也就无话可说了？”
　　“为什么不行啊？”赵归荑反问了楚煜平一句，她的脸上透露出一丝不疑的坚定，似乎早就想好了事情的结局，“你和武郡王死磕着，他不会让步，反而让陛下陷入到两难的境界。他既然敢说，必然不会是一张嘴巴的捕风捉影，武郡王好歹跟着先帝多年，没有把握的事情他不会轻举妄动。你索性发配地贬了章平，叫他自救去，救灾若是得体，立了功劳不仅百姓爱戴，再做提拔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楚煜平有些震惊，这样看起来有些异想天开的方式虽然有些刁钻，可是他不得不承认这样几乎避开了所有最大的阻力，也不至于让他亲政的前几年就跟朝中的旧臣彻底清算，这样反倒成了最中庸的方式。楚煜平开始认真探量眼前这个曾经被他以为是要攀凤凰枝的小丫鬟，他甚至不能相信这样剑走偏锋的办法是一个奴婢说的。
　　赵归荑看着半晌不说话的楚煜平，不知道他究竟还在犹豫什么，她忍不住道:“倘若章平连这个都做不到，那陛下也不必留着他，难道陛下需要一个天天给自己惹麻烦的臣子么？”
　　“我会考虑的。”赵归荑的最后一句话彻底击溃了楚煜平的心理防线，本来六神无主的情况下，让他觉得这或许是一个可以一试的办法。
　　楚煜平探量的眼光直勾勾地看向了赵归荑，他临走时突然说了一句，“我相信你说是母后要你来未央宫的，你和她的有些想法思路几乎一模一样。”他说完便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临未了，扬声道，“只不过你要记住自己的身份，别试图挑战朕，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做母后那样的人。”
　　赵归荑望着楚煜平远去的背影，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就像是他最后那句劝诫的话语一般绵绵不绝地回响。赵归荑咬了咬嘴唇，她的心里顿时升起了一些愤恨，她喃喃自语道，“身份？楚煜平你说我是什么身份，这天下，我是最有名义试图挑战你的人。”

　　宜安郡主回宫的消息很快传了出来，她自小跟在太后身边，宫里其他的公主王爷平日里见了她也让她三分。因此一听她从华清宫回来，太后就立刻叫了温玉娘早早地侯在内宫门口，迎她回未央宫。
　　宜安的车马到了内门才停了下来，两个马夫稳稳地跪伏在地上，将楚棠平稳地送下了轿撵，身后跟着的是曾经太后赐给她的宫女满梨。温玉娘一见是楚棠到了，连忙上去作揖问安，“终于把郡主给盼来了，奴婢见过宜安郡主，给满梨姑姑问好。”
　　楚棠跟温玉娘很是相熟，也是连忙虚扶了她一把，“我自然是以敦敏姐姐的事情为先的，算着快到时日了，就赶紧马不停蹄地回来了。”
　　满梨本来原是太后身边跟着伺候的姑姑，后来太后将楚棠抱来亲自抚养的时候，便将满梨赐给了楚棠，因此几个人都是相熟的。满梨见前来相接的是温玉娘，连忙打趣道:“看来还是郡主得太后的宠爱，旁人怎么会烦劳玉娘亲自过来，圣上那里也几乎是派付贵大监去跑腿的。”
　　楚棠听罢，也跟着笑了几声。倘若在平时，温玉娘自然是跟着附和打趣的，可她今日偏偏敛了眉眼，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还硬是挤出了一丝微笑，看上去这笑比哭了还难看。楚棠自然也是发现了她的异常，于是连忙打问道:“怎么？有人欺负了玉娘不成，怎么一副殃殃的模样？”
　　楚棠这么一说，温玉娘似乎才发现了自己的不妥，连忙整理了自己的表情，看上去仪态倒是端庄了不少，“郡主可错怪了，没有人欺负奴婢，只是满梨姑姑今日给说差了，今天本不当奴婢值班，奴婢可不敢担了太后离不开的名头，若这名头传出去，奴婢十个脑袋也活不下命来。郡主可不要打趣奴婢了，赶紧随着婢女去未央宫，太后娘娘可还等着郡主呢！”
　　满梨是在宫廷里浸沉了十几年的老人，如何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当即便反问温玉娘道:“不当值？未央宫何时太后娘娘身边还有了其他当值的人，我与郡主离开时，不还是玉娘你一个人么？”
　　满梨这么一问，楚棠才发现了端倪，连忙朝着温玉娘看过去，只见她的眼圈也微微有些发红，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满梨的话。楚棠当即有些恼怒，她在未央宫也算是与温玉娘有些情意，哪里肯见自己的人受了委屈，于是大声道:“可是哪个低贱的东西有了不好的心思，趁着本郡主不在就妄想爬凤凰枝？太后是老了，我还活着呢，竟敢到了我的头上撒野了！”

　　楚棠这样的大吼大怒吓了温玉娘一跳，她连忙捂住了楚棠的嘴巴，语气里也带着些哭腔，“郡主您可别骂了，这不是底下哪个小丫头的事。新来的那个妹妹是太后相中的人，从长信宫专门要过来的，您这番话要是让太后听到了，小则以为奴婢嫉妒怀恨在心才到郡主这告状，大了指不定对郡主有什么想法，您可别说了。”
　　“竟然还是长信宫的人。”楚棠惊讶不已，只是温玉娘这番话更是让她火气直冲，她锁紧了眉头，一脸的不悦，“我还不知道长信宫有这样有本事的人。”
　　满梨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凡是有些头脑的人都能看出太后跟长信宫的一班人不睦已久，能要长信宫的宫人到身边确实是奇闻一桩，太后的行事做法向来有些诡怪，满梨一时也想不明白太后究竟是不是有其他的打算。只是有一点满梨很清楚，祸从口出是亘古不变的真理，温玉娘说的也并非没有道理，于是她劝楚棠道，“郡主稍安勿躁，先不要给隔墙的耳朵送把柄，先去见一见，再做长久的计划吧。”

　　未央宫里只剩了太后跟赵归荑两个人，从楚煜平走后不久，太后就觉得肩膀困，赵归荑就一直帮她按着肩膀。赵归荑虽然来的不长，却也摸清了一些太后的嗜好，比如她不喜欢太多的人打扰她，就算是奴婢也能不多就不多，这宫里她几乎只要一个贴身侍女就够了。
　　太后很少跟赵归荑说话，赵归荑也不敢多跟太后说话，两个人在一起时常是异常的诡异。太后抬了抬眼睛，突然说道:“刚才皇帝说的你都听到了吗？”
　　赵归荑愣了一下，手上的动作也停住了，她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实话道:“嗯，听到了。”
　　“你怎么看？”
　　太后这样的问法反而让赵归荑有些无所适从，她头上似乎微微渗出了一点汗，“奴婢不知道，陛下……跟太后讨论的话题，奴婢不敢多嘴。”
　　太后听罢，便不经意地拨开了赵归荑的手，端起桌子上的茶杯轻轻泯了一口茶，她这样的做法让赵归荑有些迷茫，她不知道她是不是生气了，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就干脆呆呆地站在了原地。良久，太后的声音终于又响了起来，“实话都不愿意说，罢了，哀家不勉强你。只是哀家不明白，你为什么总是躲着哀家，似乎很怕的样子。”太后叹了一口气，言语之中竟然有些落寞，“不知道为什么，你让哀家很心安，很多年静心丸都不能让哀家这么轻松了。罢了，你好好做事情，未央宫里不会亏待你的。”
　　自从赵归荑跟了太后之后，她很少说这么多话，刚刚这番话甚至让赵归荑鼻头酸酸的，她狠狠地控制着自己情绪上尽量没有任何表露。 这也许就是太后睡着总是很不安稳的缘故，原来她做了这么多几乎是丧尽天良的事情，自己的心里也会内疚么？就这么一瞬间，赵归荑突然有种放弃的感觉，她老了，自己为什么还要跟她斗呢？
　　“是，奴婢记得了，一定尽心尽力地伺候好太后。”赵归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突然下定了决心，恐怕支撑自己斗下去拼下去的缘故，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够在她面前正大光明地告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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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阿洵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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