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在南京的夜空下》半夜神下凡

9、第九天

　　“阿潘你睡着了吗？”
　　“嗯，快睡着了。”
　　“那就是没睡着，起来陪我聊天吧。”
　　“你就说嘛。”
　　“昨天我听到一首顺子的歌，里面有一句话，谁先爱上谁，谁就输了，你说，我们两个，是谁先爱上谁的？我是指爱哈，不是指看上，是我先看上你的我承认。”
　　“你怎么老是问这些无聊的问题啊？”
　　“这怎么无聊了？这是很真实的事情啊，告诉我吧，”
　　“爱啊，比你知道的还要爱你。”
　　“嗯~~我也是耶。”我幸福地微笑，有人对自己说爱我真是一件幸福的事，何况还是自己也爱的男人说出来的，这么直接，真让人如沐春风。
　　“倒是你，你没有那么爱我。”
　　“胡说八道，天地良地，我对天发誓，我要是不爱你，我就下地狱！”靠，阿潘怎么了？居然说出这种话来，我是怎么爱他的，地球人都知道。
　　“不用发誓，誓言最不值钱了，我爱你就行了，你也会爱我的。”
　　“你凭什么这么说我？难道你比我还了解我？再说了，我还觉得你不爱我我才爱你呢！你倒先说我，真是没良心！”
　　阿潘坐起来，喝了一口水，微微一笑不做正面回答。他甚至是自顾自地说：“你知道誓言的‘誓’怎么写吗？一个‘折’一个‘言’，打了折扣的话，凭谁都信不过！不用发誓什么的，真要有什么变化，我们都是成年人了，都能接受，免得发的誓成了真，多不好。”
　　阿潘今天受什么刺激了，话这么多：“过去我在工作的时候，几乎每天都失眠，面对同事，我有两个最深刻的感觉：杀人和自杀～我不知道为什么，看上去我是很正常的人吧，可是就不知道如何和别人相处，我也不太相信朋友之类的论调，你的心思别人怎么能懂？懂和不懂又能怎样？老是说快乐与人分享就能得到双倍的快乐，忧伤与人分担就可以减少忧伤，可是，别人告诉我伤心事的时候，我就跟着一起忧伤，不是变成双倍了吗？而快乐，还是自己偷偷笑更快乐一点，说出来，快乐就变质了，好像快乐变成了笑话，只能一笑了之。就比如现在，面对周围的人，我的感觉是漠然的，我更希望可以逐渐和周围的人疏远，这样死了以后，就没人会假惺惺地想起和评论，我不要，我不要别人对我说什么，好的和坏的我都不想听。”
　　“没人假惺惺地，都是真心的。”我的话微弱地淹没在他的话里。
　　阿潘的眼光迷离，不理我，继续说道，“所以我喜欢在国外的那家小店，看上去人都友善，但无谓好或不好，你只要找你想吃的东西吃完就好，干干净净，那个店主也好，话不多，也不做鼓励大家聊天的举动，你忧伤时候他不来问七问八表示什么关心，你高兴的时候他也不会硬挤进来搞得好像跟你很熟一样，真正做到了小国寡民的生活。”
　　阿潘翻了个身面对我，“而你和我是完全不同的人，你热情开朗，有心思不藏着，和周围的人和睦相处，这是我完全做不到的，我很羡慕你，但我也很替你担心，因为你会被我影响了，我这种影响力是不可估量的深不可测，你不是问我谈过恋爱吗？我谈过的，我很爱她，就是那个拿CD划手的那个女孩，她很善良。”
　　“我不善良吗？”我不爽，不是因为善良论，而是我知道了阿潘话多的原因，原因出在那个为他自杀的女人身上，她有力量改变了我的沉默的阿潘。
　　“你不善良，你简直就像狼一样的行动迅速有效凶狠，你不会自杀，要有需要，你还会杀人。她不同，她甚至比我还敏感，我本身一直没有变，我一直就是这种状态，她慢慢就忍受不了，我给不了她要的东西，因为我比她还脆弱。你不是说完美的男人是什么样的吗？你应该还加上一点，完美的男人不担能提供物质上的满足，还可以提供物质以外的满足。我不是，我即不给女人物质上的满足，也不能给女人心灵上的保护，不是我不给，而是我不知道怎么给，你不提出来我就不知道怎么办。所以我会没完没了地伤害对方，爱我越深，受的伤害越大。她很宽容，她没完没了的包容我的缺点，一直到她自己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该停止对我的爱，以保护她自己不受伤害，可是她还是做不到，直到她划开了自己的手，她说她很闷，好像一直走在一个黑暗的隧道里，没有尽头。她没死成，然后她就醒了，可能在看淡了生死之后，就可以把我放弃了吧，这样说起来，我就是死的代言人一样。还是离我远一点比较好。你也一样，不要太爱我，免得在你觉得投入的爱和得到的爱得不到正比的时候，会失望。”
　　“我不会我不会，我是善良的观音，我不会杀你，我也不会自杀，而且我会让你很爱我，很正确地爱我，男人是需要指导的，我会指导你正确地表达你的爱的。”
　　“其实你最好就是不要太投入，我们会安稳地过完这一辈子的。”
　　我不要，宁愿死在灿烂的瞬间，不要活在死水一样的永久里。
　　“反正我会改变你的！”我嘟喃着，我是谁啊，我要的我会努力得到的！我紧紧地攥着阿潘的手，拥他入怀，用我的身体语言安慰他，鼓励他，阿潘开始振奋了，我们的身体交织在一起，我的喘息声就是他的出征的号角，他如入无人之境，我如坠世外桃源，你看，这是很容易的，每个男人只要有正确的女人正确地引导，总能走上正轨的，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我有把握我就是那个改变阿潘的女人。
　　阿潘倒在我的手臂里安然入睡，胸部有节奏的一起一伏，很均匀的呼吸，温热的气息喷在我的身上，在逆光中，我甚至还可以看到他脸上的绒毛，他像是天使送来的小狗一样躲在我的身边，我有点满足，挺好的，他这个时刻身与心都是属于我的。
　　可是，一旦阿潘醒过来，我就觉得他离我远去，我问过好多次，到底他爱不爱我，阿潘回答说，爱的。可我总觉得不够，但是他还说，我的爱的侵略性太强，他说刚开始的时候我不是这样的。什么叫侵略性太强？这个词的字面意思我明白，我也明白他要的只是我表现出来的那种对人对事不太在乎的样子。可是现在情况不同了啊，我爱上他了啊，我怎么可以对我爱上的人不闻不问呢？阿潘，你对爱这个字了解了多少？什么东西在爱里面最重要？爱没错是一种精神上存在的东西，但也需要用实际的行动来表示，任何东西都要我说了你才做，那怎么会是爱呢？我看到你的衫衬不平，我就主动去烫平，不要你说了我才做；你爱吃海鲜，我自然而然地在买菜的时候就多买鱼，不用你说啊；而你呢，我爱吃麦当劳的冰其淋你知道吗？不要等我站在麦当劳前面你才买，就不能下楼买一次冲上来给我吃吗？我想去看场夜间通宵电影你能不能放弃你的上网呢？
　　如果有一个爱的天秤，把你和我的爱放在上面量一量，我这边已经沉到了底，而你那边却高高竖起，你的心呢？心有多重，秤是公平的，称得出来的啊。你对爱的理解出现了偏差，你应该做的就是改变你自己，而不是对别人要求改变你知道吗！那个割了自己手的女孩的宽容害了自己也害你了，你这样是不对的你知道吗？你怎么可以只要求别人付出而自己只负责收获呢？礼来而不往非君子也，你是那么温柔，可那是我发现的你的优点，难道主动表现你温柔的爱是那么难吗？多说几句话也不会死啊！
　　可是~阿潘你干嘛要说出来呢？阿潘还是不要多说比较好，今天晚上阿潘就是疯了才对我说了这么多，结果是什么，结果是我受到打击了，我受伤了。
　　阿潘不爱我。是的，就像阿潘说的那样，我觉得我们的爱不成正比，不公平。
　　我不是阿潘要的那种女人，至少他以为我是，但我知道我真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