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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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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兰回隋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龙马雪白的马鬣上,湿透了鲜红的血。
营外的大牛第一个见到木兰,急得哇哇大叫:“花帅?!!你怎么了?!!”
木兰扶着他的手臂下了马,顿时一阵头晕眼花,几乎失了意识。
大牛急叫:“花帅?!谁伤的你?俺带兄弟们去灭了他!”
木兰低低喝道:“还说废话?扶我回营。”
大牛忙应了一声,一把背起木兰,抗进了帅营里。还没进营,就扯了大嗓门:“小柱子!快叫大夫!快啊!!”
小柱子忙打帘出来,一见木兰满身血渍,也吓傻了,声音都带了哭腔:“花帅,您……您怎么了?”
木兰哪还有力气?被半扶到床上,忙扯了被褥盖在身上,浑身还是忍不住的发抖,眼前都发黑了,却也只能强撑着吩咐:“柜子里有金创药,你拿来。”
小柱子忙取了药递给他,眼泪都掉下来了。
木兰道:“你们出去,无我吩咐,谁也不许进来!”
小柱子急道:“花帅,还是请大夫……”
木兰虚弱的喝道:“我的话你听不懂吗?!出去!!”
小柱子呆了呆,他鲜少看到木兰这般疾言厉色,虽然挂怀木兰伤势,却也不敢再逗留,抽抽噎噎的和大牛出了帅帐。
木兰见他们出门了,才咬牙脱下早已被血濡湿的衣裳,血已经干涸了,伤口粘在衣料上,衣服连脱也脱不下来,木兰发狠,使劲一拽,嗤的一声,衣裳被撕了下来,还连着一块血肉。
木兰只疼的眼前发黑,忍不住呻吟出声。
这时候,门帘被挑开了,岑义冲进来:“花帅,怎么了……”
木兰一惊,此时的她,上身完全坦裸着。
岑义呆了,嘴巴张大的可以吞下一个鸡蛋。
木兰抽出床头的剑,当机立断,横在岑义脖子上。
岑义还没反映过来,只张大了嘴巴,傻傻的看着木兰。
时间似乎停止了,仿佛过了一个世纪。木兰缓缓放下了剑,许久,才幽幽叹口气:“刚才,我该杀了你。”
岑义呆呆的看着木兰:“花帅……你是……你是女人?!!!”
木兰扭过身,穿上衣裳,沉声问:“你想说出去吗?”
岑义迷惘的摇头:“我不知道……”
木兰道:“我求你替我保守这个秘密。现在,营里不能乱了阵脚。”
岑义傻傻的啊了一声。
木兰有些疲惫的靠在床头:“大帅不在营里,许斐又捅了这么大娄子,若是我再倒了,这个戍边大营就真的完了。岑义,你是个聪明人,晓得轻重。如果你真的想告发我,等到大帅回来,主持大局的时候,花弧再任你处置。”
岑义还一副云里雾里的表情,满脸都是呆傻神色。
木兰突然觉得有些好气,又有些好笑,只吩咐道:“出去,我要更衣上药了。”
岑义这才反应过来,啊的尖叫一声,见鬼似的转身就往外跑,才跑到门口,就一个踉跄,被狠狠绊倒个大马爬。
木兰本是一肚子愁云惨雾,这会儿,被他逗的忍俊不禁。木兰心想,岑义定是还没娶妻的,不然不会面嫩到这等地步。不过话说回来,平日里看起来城府甚深少年老成的岑义,竟是这般怕女孩子,倒是有趣的很。
木兰换好了药,只觉得眼皮发沉发黑,小柱子端了药汤进来。木兰喝了,才喝一口,就觉得恶心欲吐,却还是咬了牙一口灌尽,强打起精神吃了些东西,才蒙头睡下了。
木兰晓得自己肩上的担子有多沉,正如她所说,她不能倒下,陛下猜忌大帅,塔吉儿又满心怨怼,内忧外患,若是她不能撑起大局,戍边大营,只怕再无活路。
第二天,木兰起床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木兰一惊,她每日都是五更起床,巡视大营内外,今日竟赖床了。
小柱子挑帘进来,笑道:“花帅醒了?吃早饭了。”
木兰道:“怎么不叫我起来?”
小柱子笑道:“是岑将军,他说花帅受伤了,不许吵您。他帮您巡营去了,现在还在外头忙着呢。”
木兰应了一声,心里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不知不觉,竟坐在那里发了呆。
小柱子端了热水来伺候木兰洗漱了,片刻,又端了一个红漆的食盒进来,上头雕了黑色凤纹,精致非常。
木兰一向简朴,再者,她也怕自己露出马脚,所以从不用一些女性化的精致东西,看到这个,不由得一怔:“什么东西?”
小柱子笑道:“是岑将军,他说您受了重伤,要好好补补身子,所以大清早就派人去买的糕果点心。”
木兰想起昨夜,不由得脸上一红,道:“多谢他了。你叫他进来,我有话跟他说。”
小柱子撇撇嘴,“他早跑了,不知怎么的,您没醒吧,他凑在门口来来回回问十几回,我还以为他有事找您,就说您醒了帮他通传,他倒好,一听这话,吓得扔下食盒就跑了,还说让我拦着您,他不见您。”说着,小柱子凑到木兰耳边:“花帅,他是不是干什么亏心事了?怕成这样?”
木兰忍俊不禁,煞有介事的点头:“他是干亏心事儿了,而且,心还亏的很呐。”
小柱子嘟嘴:“就知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干什么坏事了?我帮您骂他去!”
木兰被他这么一问,想起昨夜尴尬,不由脸色一红,嗔道:“多嘴,还不干活儿去?看我伤了,你也偷懒是不是?”
小柱子吐吐舌头,笑嘻嘻的跑了出去。
木兰呆呆坐在床边,抚着那个食盒,不由得笑了,这个岑义,倒是个有意思的男孩儿。
一连三四天,岑义都殷勤的很,无微不至的给木兰送着送那,一会儿是衣裳,一会儿是糕点,一会儿又是名贵药材,可他却不肯自己出面,只让小柱子转送,仿佛是在躲着木兰,偶尔见到了,岑义都红着脸不知说什么才好,顾左右而言他,然后脚底抹油,逃之夭夭。
木兰只是一笑了之,虽然他们年岁相仿,木兰却只当岑义是个弟子或下属,一个有勇气,有雄心,却会任性,会闯祸的轻狂少年。岑义对她如此殷勤,木兰觉得是他面生面嫩,没接触过同龄的女孩子,害羞罢了,过一阵子自然会好的,木兰也没有多往心里去。而且,木兰也没有太多的时间想这种事,因为这个时候,塔吉儿挥师压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