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幽白]岛国恩仇》张雨梅

12、第十二章：朋友•伤痕

　　手机的拨号音“嘟——嘟——”地响，响过两次之后，被人接起来。只听一个尖细阴柔的嗓音响起来：“啊咧，你还活着啊——”
　　每个音节都拖音，听得人浑身不自在。
　　这家伙当然去过了那间空屋的现场，看到了留下的痕迹。
　　库洛洛的声音依然平静：“是啊，还没死呢。”
　　“怎么过了这么久？我简直要以为你就此逃了呢。”
　　逃跑？对于幻影旅团的团长来说……
　　“如果可以，我确实会躲开无谓的战斗。”他可不是逞匹夫之勇的人，盗贼不必讲究那么多无聊的道德戒律，不择手段就是手段，关键是决不能做亏本的买卖，不然何其为盗贼呢？无论什么情况下，旅团的生存才是第一位的，而他，作出一切决定都得把旅团的生存放在首位，为了生存，即使是逃跑也可以。当然，叫“暂避”更好听些。
　　但是，我个人，不会在乎自己的生命。
　　是吗？
　　念头一闪即逝。
　　何苦呢？早叫我的话就没这么多事了。不过，我也知道，你自己的事情不会推给别人解决，尤其是有人找你报仇这种事。所以，无聊的话我就不说了。
　　“知道你不会那么容易死的，也不会忘了我们的决斗的。”
　　“我现在在XX国，@@城。”
　　“知道了，我们会尽快赶过去的。”
　　那边的人挂机，对身边一个人说：“找到他了。”

　　库洛洛收起手机。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应该很快便会到了。这几天之内，应该找一个稳妥的藏身之处。钱是不愁的，旅团的帐户里还剩下不少，刚才他已经去取出来足够用的了。住在大饭店里的豪华单间应该是个不错的主意，可以让服务员把饭送到房间，整天都不用出门，不过登记房间的时候需要有个人身份证明；小旅馆的话，服务就不会如此周全，而且人多眼杂不太安全；还有一个办法就是租房，但是世上少有不好奇的房东，会容忍自己怪癖的要求么？
　　现在他身处一条长长的河堤上，周围空旷无人，夕阳西下，在河里映出火红的倒影，天边的晚霞把天空染成一片奇异的紫色。
　　远远的有人过来了，库洛洛漫不经心的看过去，突然发现这个人有点眼熟。他迅速打量一下四周，找到一棵树后藏了起来。
　　蓝色头发，蓝色衣裙，不是雪菜又是谁？手臂挎着一个篮子，显然是出来买东西的。
　　不过她并不是一个人。有几个男人跟着她，鬼鬼祟祟的，眼里闪着猥亵的光。
　　库洛洛的手握成了拳头，他自己并没有发觉。
　　趁着左右无人，那几个人围上了雪菜。粗俗下流的语言，还妄图动手动脚。
　　看起来毫无悬念，雪菜这样一个柔弱少女，怎能敌过几个身强力壮的小流氓？看她的样子，是听到这样的话语都感到难堪，怎能再有什么动作？
　　库洛洛的身体紧绷起来，是战斗前的戒备状态，他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那些家伙准备动手了，库洛洛一步跨出隐藏的地方。
　　然后，他看到雪菜的眉头紧紧地皱起，下一刻，她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的时候，眼睛里已经蒙上了一层白翳，不见瞳仁，与此同时，以她为中心，四周的温度迅速下降，再看那几个小流氓，周身竟已结了一层寒霜，正冷得浑身颤抖，牙齿格格打架。
　　再下一刻，那些小流氓全都像兔子似的跑了。
　　他们做得很正确，再晚一会，被冻僵了的话，恐怕连跑都跑不了了。
　　库洛洛一时征住。
　　然后他自嘲地笑了笑。真是多管闲事、自作多情呢！
　　转身，走。
　　“剥落列夫先生！”雪菜的声音里带着惊喜。
　　身体有些僵硬地停了下来，却依旧没有回头。
　　“您怎么在这里？那天，您去哪里了？您现在住在哪里？”
　　“我在哪里，与你有关吗？还是，你还要向别人泄露我的行踪？”
　　“啊？”雪菜倒退一步，库洛洛的语气冰冷，周围的温度又一次降下来，雪菜感到比刚才自己发出的寒气更冷。
　　为什么，他会这么说？
　　那天……
　　“您误会了！那天，和真先生去找我，不是我叫他来的。我根本没有告诉过别人您的事！那天，我本来想阻止和真先生进屋的。而且……”雪菜看到库洛洛的背影岿然不动，顿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说：“……我真不明白，您为什么不愿见我的朋友，和真先生是个很好的人，很热心，对人很亲切。他一定不会想害您的！如果有人想害您，他一定会保护您的。”
　　其实库洛洛那天在屋里听到他们的对话，凭他的观察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他刚才还是故意那么说。
　　“你为什么要管我的闲事？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因为……”雪菜跑到库洛洛的正面，看着他的眼睛说：“因为您是我的朋友啊！是朋友，就要互相关心、互相帮助啊。”
　　“朋友？我们是朋友吗？”我们什么时候成了朋友了？我说过跟你做朋友吗？
　　“为什么不是呢？”
　　原来，做朋友，这么容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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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库洛洛含了一丝高深莫测的笑容：“你还真是容易相信别人。你不怕我骗你？不怕我害你？”
　　“为什么呢？”
　　“为什么要这么想呢？”
　　“为什么不相信您呢？”
　　她的眼睛里没有埋怨，即使刚才自己错怪她；没有怀疑，即使自己提醒她。她总是一厢情愿的相信人都是好的。
　　为什么会有这种人？这样单纯的人怎么会在这世界上存在？为什么还能生存下去？
　　在她的眼睛里，世界上任何的挑拨离间、阴谋诡计都消散无遗，因为她从不相信。
　　真是太傻了……
　　库洛洛避开她的眼睛，问了个没有意义的问题：“这段路不怎么太平吧，你怎么也不找个人做伴一起走，像刚才那样多危险！”
　　“没关系。我虽然不厉害，但至少也有防身的本事。一般的人类还碰不了我。”
　　一般的人类……
　　库洛洛慢慢咀嚼这个词，这里包含的意思好象并不简单。
　　“你，不是人类吧。”她的能力，还有，虽然不能用念，但念在身，就能感觉出来她的非同寻常的气息。
　　然后他发现雪菜的脸色苍白了。
　　如果不是一般的人类……垂金权造正三角形宽大于长满脸横肉沙皮狗似的脸在眼前闪过[作者：丑成那样也的确十分不容易，我都不知道怎么形容好了]，他手下的人就不是一般的人类。为了金钱而把自己囚禁起来，为了让自己落泪而杀死无辜的动物朋友……那个为了救自己而当场被打成筛子的年轻看守……还有幽助先生和和真先生的苦战……飞影先生破门而入……他们救了自己……
　　为避免此类事件再次发生，救回来之后，他们就一再警告自己，不要对陌生人说出自己雪女的身份。
　　但是，有一定程度灵感力的人，会很容易就看出自己不是人类。
　　“怎么了？”
　　“啊……没什么。”雪菜抬头微笑。但不自然的笑容瞒不过库洛洛的眼睛，她不会撒谎呢。
　　“你以前，碰到过不一般的人类吧。他们对你做过什么？”
　　雪菜大吃一惊，库洛洛的眼神仿佛有穿透力一般，看到她的心里去。
　　她低下头，长发遮住了面部表情：“您好聪明，好象什么都能知道的样子。”
　　“我曾经，被人囚禁5年。5年内遭到很多刑罚，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她说话轻声细语，语气中带上了痛苦的痕迹。
　　“……他们用符隶烧我的手臂……”雪菜慢慢地把衣袖撩起来，于是库洛洛看到了一片触目惊心的烧伤痕迹，在那如出水莲藕般白嫩的肌肤上，显得那么不和谐。
　　“……即使我有再好的疗伤能力，这伤痕也永远去不掉了……”
　　去不掉的，不止是看得见的伤痕，还有，看不见的吧……
　　“……曾经有一个年轻小伙子，本来是看守我的人，不过他心肠很好，他想要救我，然而，他带我跑出去的时候，遇到他的老板回来了，于是，他们当场就乱枪打死了他……”
　　她的语调平和，好象在说别人的事。
　　“……后来，幽助先生和和真先生为了救我而闯进那里，与囚禁我的人的手下战斗；飞影先生直接闯到楼上来，杀了老板身边所有的随从，救了我……”她自顾自地说下去，似乎根本也未顾及对于库洛洛来说，她的朋友们的名字是毫无意义的。
　　“……老板没有死，飞影先生不屑动手。其实，我也不希望他杀人……”
　　“……因为，我不愿看见有人因为我而痛苦。我根本不愿意看见任何人的痛苦……”
　　她的声音低下去，没有了。
　　我想错了呢。
　　她并不是不谙世事的柔弱少女，从小在亲人无微不至的关怀下长大，没经过风雨见过世面。原来，她曾经直面世界上最丑恶的人和事之一，并在这种淫威下过了整整5年。
　　但她仍然单纯，即使在说着这丑陋的罪恶，仍然听不出一丝激愤和怨恨，只有痛苦、忧伤，仿佛为了在这事件中所有不幸的人们致哀；又有感激、庆幸，感激朋友们救她出来，庆幸事情终于过去。
　　仿佛是天生的善良，在严酷的岁月中没有磨损，在丑陋的罪恶面前没有扭曲。什么也改变不了她。
　　为什么，会有这种人？
　　库洛洛感到自己自出生开始就建立起来的关于人世间的一切规律、人与人之间关系的本质的认识，自己用以衡量事物、决定行动的，从没有出错的信仰，在这个女孩面前统统失效。
　　她是自己遇见的，第一个如此难以明了的人物。
　　“天晚了，我送你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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