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相府 ...
-
南宫绝一身夜行衣，从东园后墙跳了出来。双脚刚落地，只觉背后掌风袭来。
她一个侧身，左手回挡，右手一带，仓啷啷拔出了剑。
南宫屹一身白衣，微怒的冲她说道：“要去我也去，你一个人太危险。”
南宫绝看着他半晌，叹了口气，道：“若是要同行，还不换衣服去？”
相国府位于北宫德寿宫以南，本是一片民宅，史弥远发迹之后，用高价购得，引德寿宫玉津池水筑了道活水小溪，穿府而过。为了这道水溪，也曾有人参过他“私自破皇城风水，逾越而行。”可最终也就不了了之了。
时过子时，南宫绝姐弟翻墙进了相国府，但见楼宇重叠，实是不知史弥远位于何处。
“绝，怎么办？这么多间，一个个找，怕是天亮了都不到人。”
南宫绝想了想，冲南宫屹问道：“可曾带了火折子？”
“自然带了。”他忙套出来递了过去。
“那边把那边柴房点上了吧。”
史弥远如今已经五十八了，平日里就极重保养，早在七八年前就少进妻妾之房，大多是独自在主屋中安歇。话说这日好不容易安眠不久，便梦见郑清之到皇上面前告了密，带着人来抄他的家。
他大惊失色，骂道：“好你个反复小人，如何敢诬告于我？”郑清之笑道：“诬告，相公当日和小人所说，如今还历历在目，怎能是诬告呢？莫要想杨后能保得你了，她如今已被废，自顾不暇呢。”
“这……这如何能够？”他惊的一声冷汗，朦胧间又听得有人喊道：“走水了！走水了！”猛的睁开眼，原来不过是梦。却见外面的确喧闹非常。
“来人啊？怎么回事？”他起身整衣。
下人进来报得：“北苑柴房走水，无大事，正在救治。”
“夏日焦燥，本当小心的。”他不悦道，出了房门，却见北苑黑烟寥寥，并无火光，大约火势不大，便吩咐道：“有点饿了，叫小膳房上点吃食。”
下人得命而去。
他转身进屋，却见两个黑衣人静候屋内。
他面色从容道：“想必二位便是南宫世家的人吧？如果老夫没猜错，这位应该是南宫大小姐，或者该叫你韩家大小姐？”
“你不害怕？”南宫屹奇怪极了。
“老夫为何要怕？”史弥远笑道。
南宫屹道：“你可知道，我们此次前来，便是要取你项上人头的？”
史弥远仰天大笑，仿若听闻了绝大的笑话：“你们以为杀了我，万事便可罢休？”
南宫屹道：“我倒是不知，竟然还有人不怕死的。”
史弥远道：“并非老夫不怕死，死人人皆怕，不过老夫算定了你们不敢杀我罢了。”
南宫屹刚要起身发难，南宫绝一挥手将他挡了下来。
“小弟说笑的，我等前来确实并非要和史相你为难，只不过想确认一件事情罢了。”
“有何事要半夜登门来问？”
南宫绝笑道：“我等平头百姓，白日里即使有事要问相爷，怕也难以得见，不得已而为之，往相爷海涵。”
史弥远抚须但笑不语。
“我等只想知道，当前之事，史相公究竟知道几分？掌控几分？”
史弥远哈哈大笑，道：“你是说你们南宫家为人追杀之事？若老夫说全然不知，你等可得相信？”
南宫绝不免脸色微紧，道：“相公说笑了。”
史弥远道：“既然不信老夫，何必来问？”
南宫绝转而言他：“我等想和史相做笔交易，若我南宫家不参与庙堂之事，也望史相停止对我家的追杀。要知道把人逼急了，对谁都不好。当前我等前来，入相府如入无人之地，之所以不伤相公的性命，是不愿成为名副其实的反贼，让官兵有借口来围剿罢了，并非不敢不能。若是相公把我们逼急了，南宫家也必然要拖着相公一起陪葬！”
史弥远凝神看了她许久，方道：“像！真是像！若说你不是，恐怕谁都不信吧？”
南宫绝道：“无论像不像，我都不想和朝堂有任何牵扯，相爷无需过虑。”
史弥远道：“一个人的出生就决定了一个人的命，不是你想撇清就能撇清的了的。况且你不但出身不好，而且知道的太多，对知道太多的人，只有一种方式我才能够放心。”
南宫绝道：“怕是要让相爷失望了，你以为你如今的手段，就能杀了了我吗？”
史弥远笑道：“若是无用，你何必还来找我？不过实话说与你知道，我只是派出了几个杀手罢了，这是个态度而已，其实有些事情，不用我动手，自然有人会收拾。”
南宫屹惊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史弥远道：“我确是叫人在江湖上放话，谁杀得南宫氏一人，便得黄金百两。其间便有杀手上门承话，可惜似乎你们南宫氏的仇家不少，动手的还不止明接生意的杀手呢。现在我的确可以停止悬赏，只可惜怕是不会阻止有人继续杀人了。”
“若不是你在捣鬼，怎会有人敢动我们南宫家的人？”南宫屹几乎是高声叫道。
“树大招风、树大招风啊……呵呵。”史弥远笑道，“大小姐此次怕是来错了，当前已经不是我能掌控的局势。其实大小姐的这笔买卖，若是十天半个月说于我知道，可能我们还能做成这笔生意，而如今，怕是一文不名了。你可知你那太子赵竑，已经给定下了婚事，三日后他就要娶太皇太后吴氏的侄孙女吴氏为妻，你究竟是不是帝姬，又于我何干？”
“树大招风？……”南宫绝暗暗心惊，正在琢磨这话，南宫屹站起来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怒道：“休要听这老狐狸瞎扯，我们南宫世家还怕了谁去？大不了闹得天翻地覆，两败俱伤！绝！我们走！”
“走？”史弥远道，“来是如入无人之地，走，怕是没那么容易。”
说罢他推开屋门，只见外面黑压压站了一排人，个个手持一粗大竹筒。
“你！”南宫屹道，“这是什么？”
“这是什么，你们等下即知。恕老夫不再奉陪了。”说罢他一拍桌角，只见他所在之地突然出现一个洞，他人往下一坠，在洞口一隐而没了。
南宫屹冲过去也猛击桌角，那洞却合上了再也开不了了。
门口的众人将手中的竹筒对准了南宫绝姐弟。
“等下你瞅到机会先走！”南宫绝低声对南宫屹说道。
“绝！”南宫屹大怒，“你说什么呢！我能抛下你先走吗？这些算什么东西，看我来破它！”
说罢他抽剑就要往外冲，之间屋外一排人手中的竹筒纷纷发出巨响，射出一串串火花，夹杂着火焰，有铁砂等丹丸击打出来，若漫天花雨般，劈头盖脸的射了过来。
南宫绝南宫屹两人挥剑如雨，磕飞了迎面而来的铁砂，却也有不少擦肩而过，击打在屋内墙壁上，立马烧灼出一个个黑洞。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火枪”南宫绝心中一惊，“火枪”据说是军队内极厉害的兵器，因造价极高，也很少有人见到过，只是传说以火药制成，射程极远，能破北国骑兵队，往往所打之处，铁砂烧灼炸开，威力极大。
正思索间，却见屋外的人扔进些柴草，开始往房内投掷火把了。这主屋是史弥远的卧房，亏得开间极大，一时半会子倒也没烧起来，但浓浓的黑烟翻腾而起，屋外又是拿着“火枪”的人，只怕是他们冲出这屋子，便会给打成个马蜂窝。
“绝，怎么办？”南宫屹未免有些焦急。
南宫绝撕下块裙角，用桌上的茶水淋透，分了半个给南宫屹，道：“先堵上口鼻，少说话。”
南宫屹突然灵机一动，上前瞅准史弥远逃走的洞口，深深的运了口气，一掌劈开，地下的方砖倒也没有精铁般牢固，即可出现一道好大的裂痕。
南宫屹回身笑道：“绝！我们也从地道走。”
南宫绝道：“少说话，捂住口鼻，他从这地道出去，下面只怕是天罗地网等着我们呢。”
南宫屹闻言，哭丧着脸退回来坐下了。门口的柴草越烧越旺，浓烟淹没了门口，连屋外的情况也看不清了。
南宫绝突然道：“屹，其实我不是南宫绝。”
“啊？”南宫屹大吃一惊，转脸瞪着她，问道，“绝，你说什么胡话？”
“真的南宫绝已经死了。”
南宫绝说完，趁着南宫屹愣神的片刻，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挥手将他整个人从房顶抛了出去……
屋外的人本是全神贯注的盯着屋内的动静，放火是想逼他们出来而已，相爷交代过的，万万不可伤了他们的性命。可未曾想南宫绝会一下将南宫屹抛了出来，一时间都不知如何是好，几个机灵的便举枪射杀，可惜南宫绝这招用力极巧，只见南宫屹整个人破空而出，几枪都未曾射及。
“绝！你干什么……”他话音未落，人已经给抛出院墙之外了。
作者有话说
第55章 相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