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场游戏》妃嫣

6、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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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卡赛斯公爵的别墅，是莘吉拉女王御赐的华美庄园，伊沃尔给起的名字。
　　“风宿”，真美丽的名字，是风的归宿的意思吗？
　　《圣经》上说爱如捕风，是不是因为他爱上风一样自由寂寞的女子，努力地想要捕捉，却终于从他指尖无声地掠过，无可挽回。命中注定的离散，是他宿命的悲哀吗？
　　风注定不会为谁停留，因为一旦停息那就不再是风。
　　中午静默地像阳光灿烂的午夜，妙不可言的琴声突然传来。整座庄园正侧耳聆听这神奇咒语，管家圣约翰却不得不闯入缪斯的禁地。
　　书房内是昏暗的，落地紫色天鹅绒窗帘谢绝阳光的访问。但是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被吸引。
　　黑暗中的绝对光芒。年轻的公爵，无与伦比的美貌，深邃黑眸闪烁沉痛异光，闪亮黑发自然低垂，宛如夜间星空的漆黑与光泽。缠绵悱恻的旋律在他指间流泻，交织着冷寂的雪山般的回忆和深沉如海涛般的呼唤。
　　圣约翰从不知道音色柔美清澈的竖琴可以表现出如此甜蜜深刻的哀痛。他始终要向一切正统发出挑衅，然后漂亮地击溃，再无情地嘲讽它们，如此美丽智慧而不可战胜。
　　这奇景，诸神在高耸的奥林匹亚山云端，也不能享受到。纵然，阿波罗偷练他的琴艺，赫尔梅斯盗学他的心计，维纳斯分得他的容貌，哈迪斯窃取他的冷酷，他们也不能明白他的精妙高深，要如何与他相提并论？
　　同样身为男人，也觉得公爵美得不可比拟，他竟然看得呆掉，更完全忘记他所要传达的重要信息。
　　“什么事？” 伊沃尔继续拨弄怀中的黄金竖琴，头也不抬。
　　“女王特函送到主宅了。” 毕恭毕敬地回答，却没有行动。没得到允许，不敢轻易靠近尊贵而不可亲近的主人，即使主人是他的救命恩人。主人辞官回来的时候，他被一群强盗抢劫。主人救了他，吩咐手下将用水浸过的牛皮绳松松捆在那帮鼠辈的头颈上，再将他们牢牢固定在树上。
　　等太阳一点点升起，水分慢慢蒸发，颈上的绳子愈来愈收紧，他们看着死亡一点点逼近，却无法逃亡，意志薄弱的人可能还没被勒死先精神崩溃。
　　更绝的是，主人割掉了他们的舌头，还在伤口上洒盐，既不让他们呼救也不让他们呼痛。似乎他的兴趣更在于以非人手段折磨他们而救人倒不过只是不得已的附属品。
　　主人似乎在宣泄他的情绪，但是他咬牙切齿地说：“女王的刑罚你们不知吗？做错了事，就要受到惩罚。”那声音却魅惑地令人诧异。等他见到主人的面孔，他更是惊讶到忘记答谢。
　　他永远无法忘记那一张高贵美丽的面孔，在月光下阴沉冷漠，却带着毫不隐藏的杀气。但是他可以理解，为什么主人以暴制暴，而不是一般意义上的路见不平的骑士？
　　主人本身与众不同。但是他决定要一辈子跟随这样强大美丽的主人。
　　“拿来。” 不动声色继续弹琴，但是他突然强弹一个它力不能及的高音，琴弦断了，一滴鲜血从他修长精致的手指上缓缓流下，丝般柔滑的黑发下，白皙皮肤上美丽奇异的颜色，如同暗夜雪地里最艳丽的红蔷薇，邪媚而令人不安。
　　不敢多话，受宠若惊地呈交，更不敢让自己的目光在那张艳如鬼魅却高贵远胜神灵的面孔上多作停留，怕被勾起无限遐思，更怕亵渎那不可侵犯的美丽。
　　“为何鬼鬼祟祟？”责备的声音仍然妩媚，但是妖邪迫人。
　　“您太美丽。”不知道一个男人被如此形容，内心有何感受？但是他可不敢欺骗主人，知道瞒不过主人勾魂夺魄却犀利无比的慧眼。
　　“显然不是每个人都欣赏我的美。” 沉寂而妖娆的面容并不喜悦，反而冷冷别过脸，黑发半遮玉面，缕缕发丝间斜泛的烟波，寂寞妩媚使人愁，永远可以看到这双妙目是种幸福，但那样的眼神，实在……
　　是吗？女王无以复加的恩宠，与主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好奇心果然会害死猫，圣约翰竟然好奇地忘记主人的厉害，开始妄加揣测。
　　“别枉费心思了。我是她的宠臣，半夜三更，仍可以自由出入她房间。我父亲就是因为知道这一点，古板的老头竟然气死了。”美眸一转，并无多少悲哀，反而有着奇异的快慰。
　　“您受伤了。”
　　“该担心的人都不担心，轮到你来在乎。”率性不羁的狂傲。
　　“小人不敢。”
　　伊沃尔不再说话，打开密函，取出文件——以他的名字命名的法典，她给他的封地的地契。全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身外之物。他只能苦笑。
　　他的血滴在那叠羊皮纸上，漾了开来，艳丽鬼魅至极，他并不在意。“我是你的又一个手下败将。”
　　他微笑，在《伊沃尔法典》写上“我永远誓死效忠陛下。”，然后签署他的名字。却将她的恩典撕碎，付之一炬。“我知道我赢不了，可也离不开这场游戏。”
　　他赌上他的全部所有，输完最后一分钱，就把自己当作赌注，然后他想，他通过完全的失败而获胜。可惜，强有力的对手对他的抵押物不屑一顾。
　　而他爱上了他的女王，这是任何人所有可能与女王有的关系中最糟糕的一种，这就是他注定失败的原因。
　　“主人，您要去巡查领地吗？”
　　“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