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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二章 ...

  •   军帐之内,一片父慈子孝之景。
      军帐之外,一抹单薄身影立于雪虐风饕之中。
      影孤怜夜永,永夜怜孤影。
      帐内对话时不时传出,不欲偷听,便放空自己,什么都不去想,做着自己的分内之事。
      已值腊月,楚望翾却依旧是两件单衣,常年的黑,不比精致的布料。他却好似不惧冷一般,俊逸的身子不见一丝颤抖。
      不是不冷,而是早已习惯。
      上好的布料他不是没有碰过,只是那些时候终归是配合演戏。这样的戏演了上十年,主导者却仍旧乐此不疲。
      他闭了眼,虚倚在梁柱上,双臂环抱于胸前。
      这几日战事并不吃紧,但他也没能好好休息,多数时候都守在二皇子这里,乏了、困了,就这么靠着眯一会儿,可到底是浅眠,一点声响便会立即醒来。唯一能放松的时候,是陛下与二皇子在一起时,他能趁这时间偷偷地休息一会儿,他们俩父慈子孝,自然懒得理会他他也乐得被忽视。
      楚懿臻拿过白帕拭了拭手,用茶漱了口后,一边往账外走一边问:“和儿,几日下来,没受伤吧?”
      楚望和跟在楚懿臻之后,“儿臣没有,谢父皇关心。”
      楚懿臻停下,转身,满意地拍了拍楚望和的肩,“定要保护好自己。”
      “儿臣知道。”
      一齐走至帐外,皆瞧见了倚柱小憩之人。
      楚懿臻怒气被点燃,当值之时竟敢酣眠!
      “楚……王宣!”到底还是顺了口,一时反应过来。
      楚望翾惊醒,一睁眼便是两道熟悉的身影,当即跪下:“属下参见陛下,参见二皇子。”
      也是真累了,竟不觉陛下的二皇子出帐的声响。
      “很困?”略带讽刺。
      “请陛下责罚。”不过是几日未正经睡过而已。
      “用膳了吗?”话锋一转。
      楚望翾一愣,用膳?何必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不会回话?”不禁提高了音量,他最气的就是楚望翾的沉默。
      “请陛下责罚。”故意避开了问题,又是一遍请罚。
      “朕问你什么!”或许所有上位者都不喜答非所问,亦如楚懿臻。
      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无奈答道:“回陛下,属下还未用饭。”
      楚懿臻蹙了眉,不由自主反问:“不饿?”
      “是。”
      饿也好,不饿也罢,皆非关心。
      他挨饿受冻是常事。从前在宫里不是受罚便是软禁,禁足昭阳宫时还好上一点,若是受罚之时,便是有一顿没一顿,有时候,甚至两三日没有进过食,逢上出任务时更甚,在死亡边缘徘徊的人,食不果腹已而微不足道。
      这几日,也是那般,没有像样吃过东西,大家都忙于战事,哪有功夫管他是否吃过东西,况且,在这里,他的主子是陛下和二皇子。
      其实,他对饿不饿并无多少感觉,只是胃疼了,就知道自己该吃些东西饱腹了,可是,有此认知又如何,并不是想吃便能吃到的,有几人会关心他是否吃饱了,睡足了,休息够了?
      “一刻钟,滚!”对楚望翾,楚懿臻向来言简意赅。
      “谢陛下。”还是存了些许感激的。
      他是该吃些东西了,方才胃已在叫嚣,抽搐的痛一阵狠过一阵,陛下这道命令,倒是帮了他。
      跟伙房的李伯要了两个馒头,就着一碗水迅速吃完。空腹太久,吃多了反而不好,随便填填肚子,缓缓胃痛即可。
      回到陛下的营帐外,发现冷清了许多,林归没好气地告诉他二皇子已离开。跟林归道过谢后,往二皇子的营帐赶。
      陛下不放心二皇子,故两人的军帐相隔并不远,可赶至之时,还是超过了一刻钟的时限。
      “殿下。”单膝跪地,行的是侍卫礼。
      楚望和神色未变,注意力从手中的兵书转到楚望翾身上,跪姿无可挑剔。
      眼神逐渐冰冷:“迟了多久便跪多少时辰吧。”云淡风轻地吐出这句话后,将目光收回,复投至兵书上。
      “是。”明知是刁难,却只能应下。
      他只知迟了,却不知具体迟了多少,可能没有殿下发话,他便得一直跪着了。也罢,显而易见的刁难而已。
      放下另一条腿,维持标准的跪姿。
      “滚出去跪!碍眼!”
      “是,属下告退。”
      白霜铺地,其馀七匹亦殊绝,迥若寒空动烟雪。
      跪下后,楚望翾轻叹一口气,今夜怕是又不能合眼了。
      曾衎习万山过后,便去了楚望和的军帐。远远见到帐外跪着一人,本以为是犯错的小兵,走近一看,才知是楚望翾。
      “楚望翾?”绕至其跟前,带着疑问喊了一声。
      曾衎习与楚望翾年纪相仿,父亲是怀化将军曾典,与楚望和相识的早,从小一起练武,感情就这么好起来。后来长大了些,便常在一起讨论兵法,但和楚望和一样,没上过战场。此次出征,父亲有意让他长长见识,便一并让他跟了来,与楚望和也有个照应。
      对楚望翾,他既不陌生,也不熟悉,当年的事他多少知道些,也理解楚望和,每逢楚望和刁难楚望翾时,虽不至于袖手旁观,但他的劝阻,到底有些无力。
      “曾将军。”
      想说些什么,却也知道,说了也没用。曾衎习叹了口气,转身进了帐内。其实稚子无辜,他有时也会想,陛下他他们会不会太残忍了些。可是,他跟望和感情再好,也不过是个外人,天家的事,他更无权过问。
      “望和。”撇下了方才的情绪,语气中已带了笑意。
      楚望和抬头看了眼,见是曾衎习,放下兵书,笑道:“你来了。”完全不似先前的冰冷。
      “楚望翾……”还未说完,见楚望和挑了挑眉,方知失了言,改口道:“王宣……犯了何事,怎的又罚他?”
      楚望和将沏好的茶递给曾衎习,望着多年的兄弟,没有说话。
      二人皆无话,帐内静默,弥漫着浓酽的茶香。
      “不过是误了时辰。”
      “嗯。”曾衎习不似往常般求情,只是淡淡应了声。
      楚望和倒笑了:“怎么,今日这么寡言?”
      曾衎习跟着笑起来:“反正说了也无用,二皇子殿下心里不痛快还是会罚不是?”
      “果然了解我,哈哈。”之前的阴愠一扫而散,褪下了面对楚望翾的冷漠,取而代之的是兄弟间的玩笑。
      深夜闲聊还在继续,及至巳时,方才结束,烛火熄灭,一切归于安谧,只余一抹清隽的身影,一动未动,跪于雪中。
      砌下落梅如雪乱,拂了一身还满。
      凄凄岁暮风,翳翳经日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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