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色入青山（天涯明月刀）》狐悦

4、第 4 章

　　燕南飞，这本是一个很美很诗意的名字。而叶开也承认，面前这个样貌俊美神采飞扬的男子举手投足间都散逸出一种大家公子的气派。人不风流枉少年，燕南飞来的时候，人坐在轿中，轿子是最上好的红木雕刻而成，每个细节都精细到了极致，而他的人就在花中，
　　鲜花，美人，好酒。这世上最美的东西他都有了。这世上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激起他的兴趣。
　　叶开看着燕南飞的轿子停下来，那个和周婷同样一身红衣的女子恭敬地走上前，替他揭开门帘。燕南飞穿着一身玄色长袍，施施然走了出来。
　　他的本相原是一条黑色的巨蟒。
　　叶开在他步上□□的同时也向他走了过去。燕南飞只是负手看着他，笑得温和而且文雅。
　　“周姑娘，这位是……”
　　听他那口气，好像是把傅红雪这里当作自己家，而叶开只是个外人一样。周婷素来不喜欢燕南飞，她总觉得这男人古里古怪的，像是没有安什么好心。重要的是，有些时候傅红雪似乎把燕南飞的意见看得很重要，他总说周婷不要胡闹，却很少去驳斥燕南飞的话。
　　“我是……”叶开还未想好说辞，周婷却已经抢道，“他也是傅大哥的救命恩人。”一个‘也’字像是在给燕南飞示威一般。叶开闻言顿时有了些底气，抬抬胸道，“不错，我是傅红雪的朋友。”
　　哪知道他这话还没说完便被身后传来的声音打断，
　　“我傅红雪没有朋友。”
　　那声音既冷且硬，听得叶开心痛一恸。他甚至有点不敢回头去看傅红雪，因为他已猜到傅红雪会用什么样的目光看他。
　　可喜的是，他终于醒了，而可悲的是，他不敢面对他。
　　“傅大哥，你怎么出来了，小心你的伤。”
　　傅红雪虽是醒过来了，可人毕竟还虚弱。面上半分血色也没有，脚步亦有些虚浮。叶开看见他那样子真恨不得冲上去扶他，可是……
　　“燕南飞，你终于来了。”
　　傅红雪却像是只看到了燕南飞一般，他推开周婷，跌跌撞撞向站在□□上的人走过去。他从叶开身边经过时，就当是根本没有这个人的存在。那一刻，叶开甚至没有发觉自己的指尖已经深深陷进了掌心，几乎能掐出血来。
　　“我答应过你的事，何时失约过。”
　　燕南飞往前迈了一步，顺理成章地要去扶傅红雪。可他手还未碰到，却已感觉到一道气劲向自己袭来。燕南飞闪身躲过，未想叶开就趁着他分神的刹那傅红雪人已被叶开抢了过去。
　　“你伤势未愈，不能跟他走。”
　　他终究是没有忍住。他也知道自己这样冒然出手只会惹得傅红雪不快，可是那燕南飞身上的妖气让他觉得心惊，他不能让傅红雪和这种杀孽深重的妖怪混迹在一起。
　　“我的事，你凭什么管？”
　　傅红雪这性子，倒是一点也没有变。叶开在心底苦笑，想起从前，他也是费尽心思才得以留在傅红雪身边长伴他左右，而百年后的今天，他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傅大哥，刚刚是他……”
　　周婷本想替叶开辩解两句，可不料燕南飞在一边冷冷笑道，“他是人，我们是妖，人妖本就不同，更何况，他是修道之人，难道你认为他救傅红雪是出于真心？”
　　“我当然是真心救他！”
　　叶开拉住傅红雪，唯恐他真的信了燕南飞的话，以为自己是有所企图。傅红雪看着这个拦住自己的陌生年轻人，他不知道他从哪里来，为何而来，更不觉得他救自己是出于什么好意。
　　从小花白凤就告诫过他，这世上谁都不可信，尤其是人，修道之人。
　　道貌岸然的一群伪君子，表面上大仁大义，背地里却尽是见不得人的勾当。
　　傅红雪用力抓住叶开的手腕，然后恶狠狠地把他推到一边。燕南飞在一边看着只是沉默地笑，他发觉看着这个年轻人狼狈不堪的样子实在有种说不出的赏心悦目。
　　“傅红雪，你……”
　　那种鄙夷的，厌恶的眼神让叶开的整颗心瞬间坠入了冰窟。他原以为他们之间只是陌路，却没想到傅红雪会用这种神色看他。他原本想，哪怕只是做个萍水相逢的朋友，却没想到，一个妖绝对无法对一个修道人卸下心防。
　　“我们走吧。”
　　傅红雪走了两步，像是又想起什么，回过头来。叶开以为他要说什么，脸上的神色刚刚一缓，却听傅红雪道，“不管你是什么企图，我欠你一命，等我把事办完，你想来拿随时还你。”
　　“谁说我要你拿命来还！”
　　叶开追着往前一步，却又被傅红雪眼神逼地停下来，
　　“不许跟着我。”
　　“我只是……”
　　我只是担心你而已。
　　这话，叶开却不知该怎么和傅红雪说。傅红雪的防备心那么重，如何才能让他相信一个才和他见过一面的人是真心帮他？
　　“燕南飞答应了傅红雪什么事？他们要去哪里？”
　　周婷看到叶开怔怔地站在那里，那个初见时意气风发的年轻人好像被傅红雪轻易的几句话打败了，垮了肩膀，闷不吭声地在那里独自气闷着。她现在真的有些不明白了，这个人和傅红雪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一定是去明月楼见那个叫明月心的女人。”
　　傅红雪从不让周婷插手他的事，可是如果想要关心一个人总有办法打听到他的事。周婷甚至冒险上过山，去求花公主的侍婢冰姨把一切真相告诉她。
　　所以纵然不愿意看到傅红雪跟着燕南飞，可是她也清楚，自己绝阻止不了傅红雪报仇，所以自然也阻止不了他去见明月心。
　　“明月心……”
　　叶开又想起燕南天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满是血腥味的妖气，以及他看自己的那种眼神。傅红雪伤势未愈，如果燕南飞生出什么歹念，他如何能应对？
　　不行，绝不能就这么让他跟燕南飞走。
　　“你做什么去！”
　　周婷见叶开沉默了片刻之后，黯淡的眼神里突然又恢复了神采，像是已经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
　　“当然是跟着他，看看那个燕南飞到底玩什么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