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终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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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坟墓已备好，琴音变悲音。）
“你今天就准备出院吗？”
窗外飘着雪花，图然对着床边默默收拾东西的好友，不知该如何面对他灿烂的笑容。
“是的，多谢了，图然。我已彻底清醒。不过生病的这一年完全没有记忆，好像自己已经不存在了一样，现在想起来还真是可怕……”殷凡微笑着将几件衣服叠在一起，又有些忧郁地垂下眼，“……都是因为我太想成为他心中最重要的人……其实每个人都是别人无法替代的……佐见现在和我在一起，这就足够了。”他收拾好所有的东西，站起身来深吸一口气，“这些百合是佐见送的吗？”
他指着医生怀中盛开的百合花束。
“对，是这样。”图然低声说，“岚佐见让我带来，说是祝贺你康复。自从你病后，每次来看你他都会带百合……”
“真可惜，我一点印象都没有……百合是我最喜欢的花。”殷凡好像是真心感到惋惜地叹了口气，“对了，图然，从清醒过来的那刻我就一直想问……佐见在什么地方？”
……
从电影院出来的图然，在冬季凛冽的空气里默默地注视着门口他刚刚看完的电影的宣传海报，上面上映的日期清晰可见：2007年1月3日。他记得这部电影上映时间本该是半年之前。
（是因为报纸上登着的那件事，所以才延期的吧……）
半年前，图然某天在诊疗室里读一份报纸。
在拍摄电影《血族的葬礼》最后一幕，神甫将木钉钉进吸血鬼的心脏时，演吸血鬼的演员离奇地死在拍摄现场的十字架上……
那天拍摄结束时，那个演员（化名）还一动不动被绑在十字架上，等剧组的人觉得奇怪上前去查看时，发现他已经没了呼吸。
死因是心脏骤停，以他的年纪这种死法过于蹊跷，因此曾一度引发人们各种形式的猜度。
演神甫的演员在现场就被逮捕，不过他当然没有真的用木钉杀人，最后只好不了了之。
——最让人难以置信的传言，是当时在现场目睹过的人说的——发现尸体的时候，死者的脸上，竟然残留着欣慰的笑容……
人们都说，这是“吸血鬼的诅咒”……电影虽然因此延期，不过这种说法无疑扩大了导演原本预期的票房……
……
图然将票根揣进冬衣口袋里，凝视着宣传海报上岚佐见经过化妆的面容。
“你所信仰的上帝还是这样令人琢磨不透，浮粟。”他喃喃自语着，“他让岚佐见在死前最后一刻看到了怎样的景象，才让他在死后露出那样的表情呢……？”
图然最后一次见到浮粟，是1999年10月12日。
那天他走进他的诊疗室时就对他说，这是我最后一次来这里了。
“我需要与我的痛苦做个了断，也好从我与上帝和撒旦的搏斗之中解放出来。”浮粟对他说出他的决定，“为此，我需要您的意见……”
“问我？……我无法替病人做出决定，医生只能启发他们做出自己的选择。”
“可是，您是我最信赖最敬重的人。”少年熠熠的目光让他胸口发紧，“我只想向您诉说我的痛苦，我有无论如何都不想伤害到的人……我每天都能感到上帝犀利的目光如同皮鞭烙印在我的身上……我作为信徒，是无法反抗他的……”
“有几次我差点就成了杀人犯，我觉得我可能已经疯了……我对他犯下了无可饶恕的罪，现在是时候决定了，我知道时间到了。”
您说，我该怎么办呢？
是离开我的罪，还是丢掉这胸前的十字架？
那一天，图然记得自己没有替他作出决定。
他性格中的懦弱根深蒂固。甚至在浮粟失望地流下泪水时，他不敢将手指覆上他的眼角。
浮粟在那天礼貌地与他道了别。“您仍是我心中值得尊敬的人。”他说，“很难想象有谁会如此怜悯一个值得唾弃的灵魂。”
这个少年对他无限的崇拜与仰视在他与他之间筑起了无法逾越的鸿沟。他阴暗的情愫和欲望被禁锢在这样的鸿沟里不见天日。
他长久以来一直耐心等待自己能够有足够勇气。那天当少年留下最后的微笑离去时，他甚至以为还有时间，还可以用日复一日的等待来说服自己。
浮粟就这样在他面前消失，投向死神的怀抱。
而他明明可以拯救他。明明可以喊他的名字。
——明明不用等待，明明可以鼓起勇气。
在他转身离去的时候，明明可以拉住他的手。
END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终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