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给基督的十字架》月香枝

2、第一章

　　（恸哭，罪孽降为卑下。）

　　在岚佐见的记忆里，浮粟非常喜欢玫瑰。
　　他爱它们艳丽却不娇媚的颜色和香气。岚佐见就时常想喜爱玫瑰的男人和喜欢男人的男人到底哪个比较奇怪。浮粟露出满不在乎的神色，吻了吻他的眼睛。

　　“让我许个愿吧，佐见，虽然现在没有流星。”
　　“……去向上帝要，你这个贪心的孩子。你每晚都在祈祷。”
　　“佐见就是我亲爱的上帝，这愿望只有你能满足。”
　　岚佐见嘟囔几句终于妥协。浮粟作个悄悄话的手势，他侧过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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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浮粟直起身，不顾眼前男人无可奈何的表情一脸得意地微笑着，这使他看上去有种诱惑的美。
　　岚佐见望着面前的男人犹豫再三，决定就算是当成玩笑也还是沉默地点了点头。
　　（那时，浮粟美丽的脸上，露出了花一样的笑容……）
　　“就这么说好了哦，佐见……”

　　岚佐见没有参加浮粟的葬礼。
　　下葬的黄昏下着阴沉的小雨。当墓坑的第一锹土被生锈的铁铲铲起时，逃走的岚佐见蹲在地铁站前将头深深埋入两臂间。这一整天，他维持这个姿势已经很久。
　　下班的人群互相推搡着被一班又一班列车送来又送走。他始终没有抬头，只有眼泪不断滑落，掉在粘满口香糖扔满废纸肮脏的站台地面上。

　　“如果有一天……我在佐见之前死去的话，请来参加我的葬礼……”
　　“到时候，也带束玫瑰给我吧。”
　　“就这么说好了哦，佐见……一定，会来参加的吧？”

　　（这个初秋的黄昏，19岁的岚佐见昏暗站台前安静地流泪。）

　　医院走廊上耀眼的灯光刺破了岚佐见一秒钟之前沉溺其中有关往事的噩梦。他甩甩头，一绺额发落进疲倦的眼。对面病房的门终于裂开一条缝，医生向他发出“可以探视”的许可后，他拿起一旁扎银丝缎的百合花束。

　　“……浮粟，你今天感觉如何？”侧身挤进病房的男人将目光落在窗前的病床上。洁白的床单在阳光下反射出某种过分清洁的病态。病床上的人从他进门开始一直靠在床头望窗户外面。窗户半开，几片花瓣飘落在窗台上。穿略大一号白色病号服的男人终于回过头。
　　“仍是好得没话说，就是很想念你。”他眨眨眼，“呐，佐见，我究竟什么时候可以离开这鬼地方？”
　　“等病痊愈之后。”岚佐见揉揉他干净的短发，将13支白百合插进床头的花瓶中，拆散的包装纸被扔进垃圾桶，空气里开始弥散百合特殊的清香。病床上的人皱起了眉。
　　“这究竟是什么病？我并没有感到任何地方不舒服，在医院里也只是吃药，主治医生与其说治疗不如说是找我聊天，还净是些无聊的话题。再呆下去我会闷死的。”男人求助一样看向岚佐见，后者沉默地摆弄床头的花朵没有吱声。

　　“我还有工作，不能一直在这里。睡个午觉吧。”岚佐见不顾男人抗拒的眼神将他按回枕头上，他挣扎了两下便露出妥协的神色，不过看起来并不打算就此罢休。
　　“那么，……午安吻。”

　　稍稍犹豫，岚佐见轻吻上白瓷一样光洁的额头，男子终于心满意足地合上眼睛。替他拉好洁白的被单，等待他已熟睡，一滴眼泪才敢掉落。

　　“午安，殷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