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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前夕 ...

  •   公子?公子?!公子?!!公子怎么样了?
      依稀中,似乎闻到移花宫专门调理内伤的仙子香。我是回移花宫了吗?公子呢?
      我忽地从床上坐起,叫道:“公子!”就这样,我终于醒过来了。只见自己处在一间清雅洁净的房间里。看房间的布置,我立即知道这是移花宫的一处分堂。
      “‘公子’、‘公子’,荷露姐啊,你心里就只有公子!你都不问问自己伤得怎么样了吗?”只见床前坐着一个小宫女,笑着向我打趣。是当初引发花瓶风波的小初。她比我早进宫一个月,却比我小一岁,所以一直喊我姐姐。
      看她神情颇是轻松,我松了一口气,问道:“公子没事了吗?还有,铁姑娘也没事吗?”
      “没事,没事!公子中的‘七步逍遥散’,香兰姐已经给他治好了。铁姑娘只不过被点了穴,穴道解了自然就没事了。倒是荷露姐你伤得最重。你都昏迷了三天三夜了,你知道吗?”
      “是吗?”我有些吃惊。忽然想起:“那‘七步逍遥散’不是毒,香兰姐却是怎么给公子治的?”
      听见这个问题,小初忽然神秘地眨眨眼,道:“荷露姐,你真想知道啊?”
      “那当然,怎么了?”
      “那我就告诉你。刚开始香兰姐只是给公子服下麻沸散之类的麻药,使他笑得不那么剧烈。但这样毕竟不是治本的方法,香兰姐心想,该怎么办呢?”
      “是啊,该怎么办?”
      “香兰姐不愧是咱们移花宫的女华佗,她想啊想,总算给她想出一个法子来:既然‘七步逍遥散’本来应该是治悲抑的,那么反过来,悲抑是不是也能治‘七步逍遥散’呢?”
      我赞叹道:“呀,这倒是个聪明想法,亏她想的出来。后来呢?”
      小初又神秘地一笑,道:“后来嘛,香兰姐就想说,看能不能找什么事情吓吓公子,让他暂时伤心。她就和公子说......”
      “说什么?”
      “她说荷露姐你的伤势太严重,外表看不出,但体内大出血,恐怕是救不回来了......”
      “啊?!”我大叫了一声,头上汗出:“她、她也太离谱了,怎能拿这种事骗公子着急?”
      “她也是为公子好嘛!”小初眨眨眼道:“要不怎么治‘七步逍遥散’呢?没想到这一招还真灵,公子的笑声就好像突然被人掐断一样,立刻停了。立竿见影都没那么快!”
      “啊呀!”我□□了一声,心下还是觉得很不安,但是一转念,小初说得没错,都是为了治“七步逍遥散”,也就无可奈何了。
      “一天,整整一天,公子都神情忧郁,别说发笑,连话都不说一句。铁姑娘一直陪在他身边,也没有办法让他开心起来。直到一天过了,香兰姐觉得‘疗效’应该已经稳固了,才告诉他实情。公子当时长长、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才有了点笑容——当然了,是正常的笑容了。”
      听到此我也长长、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以手扶额,道:“虽然是为他治病,可也的确是胡闹了点。好在你们是拿我骗他。若是骗他铁姑娘不行了,恐怕他不是笑不出来,而是活不下去了。”
      小初听了,乌亮亮的眼睛睁得圆圆的,道:“荷露姐,你干嘛说这种话啊,灭自己志气,长别人威风!其实你和公子看起来很相配,你不觉得吗?别的宫女肯定会吃醋的。”
      “啊?!”我吃了一惊,顿时红晕上脸,道:“你胡说什么啊!”
      “还不承认!”小初嘻嘻笑道:“荷露姐啊,你昏迷这几天知道自己喊公子喊了多少遍吗?我都帮你数着的哦,是......”说到这里我哪容她说完,忙一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唔、唔”小初笑着挣脱出来,道:“好嘛、好嘛,我不说了。荷露姐,你干嘛老是不承认啊,你在怕什么?”
      是啊,我在怕什么?我不禁一怔。
      以前我只是直觉的觉得,爱上公子是件很不应该、很可怕的事情,从来没去细想为什么。经她这样一问,我不由沉思片刻,道:“象现在这样,我只是他的侍女,无欲无求,也就不会对公子报任何期望......可一旦......”
      “哦,荷露姐你是怕失望啊?”小初了然道。
      我摇了摇头:“失望倒也罢了,反正我本来也不敢指望,顶多也就是和现在一样。但我怕的,却是这样的期望对公子是一种困扰。你想啊,他如果无法回应我,必然会因此感觉歉疚、难过......唉,如果因为我而让公子难过......天哪!还不如杀了我吧!”
      听了此话小初怔怔地看了我片刻,忽然道:“呀,完了,荷露姐,你一定是已经爱公子爱惨了。”
      “小蹄子你还说,看我不撕你的嘴!”我从床上伸长手臂去撕她的嘴,她却嘻嘻笑着逃开了。
      “对了!”我忽然想起,正色道:“你在我面前胡说也就罢了。等下在公子面前,可记住千万不能乱说,知道吗?”
      不料听了此话,小初睁大了眼睛道:“公子啊?恐怕决斗前咱们都见不到他了!”

      公子居然回星月崖闭关了??而且一闭就是两个多月,直到决战前夕才会出关。这倒有些出乎我的意外。前几天他不是还和大宫主说,想要再游历游历么?
      据小初转达,公子临走前还嘱咐我,说我的心比较细些,请我照顾铁姑娘。为此我与小初又展开一场辩论,我苦笑着道:“看吧,让我照顾铁姑娘,他心里就只有铁姑娘。”小初却眼睛一转,道:“不是啊,荷露姐,他让你照顾铁姑娘,不正说明了他拿你当‘自己人’,铁姑娘当客人吗?”我险些又要去撕她的嘴。

      虽说奉公子之命“照顾”铁姑娘,其实这段时间我也没做什么,因为她一直都很安静,只是略带忧郁。她曾惶惶然问我,公子为什么要去闭关,难道还担心自己的功夫不足以杀小鱼儿吗?甚至曾起念去星月崖找公子问清楚。但是被我极力劝阻了。无论公子闭关的目的是什么,我不愿任何人去打扰他。我赌咒发誓说公子闭关肯定不是为了杀小鱼儿。而我心内也的确是这样相信的。为了我们这些命如草芥的宫女,公子尚且不惜一次次以身代刑,我怎能想象他居然会恨得下心去杀并无真实劣迹,甚至与他惺惺相惜的小鱼儿?
      一谈到这个问题我们两就黯然神伤,乃至抱头而泣。我不愿公子死,可是心底下感觉他绝对不会杀小鱼儿,那么就只有......
      罢了!这个问题到时候再去伤心吧,何苦现在就提前痛苦!我强迫自己把它抛诸脑后,勉力维持平和的心境。移花宫多年的冷酷教育,此时此刻,对我倒不无益处。
      就这样,两个多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决战前七天,公子终于出关了。那天移花宫还举行了简单的素宴为他接风,铁姑娘也作为嘉宾被邀请。公子瘦了许多,但看起来更加清矍俊朗,目光有神,隐隐多了份我所陌生的自信与成熟,让我又不由心旌摇动。
      公子一见我就笑着打趣道:“荷露,几个月不见,你好像又长高了嘛。”他的笑容让我怦然心跳。我不得不无奈地承认,心底的一些感觉的确已经变了,再回不到从前了。
      公子见了铁姑娘却只微微一笑,轻轻说了句:“妹子,别来无恙?”铁姑娘看着他,泫然欲泪。我不知她在想什么?是不是还想问他,为什么要闭关?
      决战定在峨眉山麓的玄武宫举行。玄武宫后面有一处三丈见方的高台,名曰“凌风台”。站住高台之上,四面群山环抱,白云巍峨,只觉胸襟也如山川一般高朗起来。这就是公子和小鱼儿的决斗之所。公子站在凌风台上,背剪双手笑道:“若真埋骨此处,也不失为一个好归宿。”让我的心不由绞痛起来。
      我们提前三天进驻,两位宫主、公子,还有夜百合婶等几位资深宫女。我还是公子的贴身侍女。燕南天与小鱼儿一干人也来了。此外,此战已经传遍江湖,还有无数的江湖豪客赶来,想亲眼目睹这场当世两大武学巨擘的传人大战。
      三个月不见,小鱼儿还是那么鬼灵精怪,只是身边多了一位衣着火红的姑娘,美得象是仙女,脾气却暴躁得象罗刹。第一天看见公子就抽出鞭子甩得噼啪做响,气势汹汹地叫道:“花无缺,我不许你碰小鱼儿!否则我和你拼命!”后来我知道,她就是江湖上有名的小辣椒张菁。

      我的鸵鸟政策渐渐失效,心越来越痛起来。终于,决战前夜,我再也无法保持沉默,对公子道:“公子,我对你有信心,只有你保持良好状态,一定能打败那小鱼儿的。”
      公子此时正凭窗远眺,听了此话,回过头为难道:“如果仅仅是打败他就好了,可现在却非要杀了他......”
      “那......那也请公子狠下心来吧!” 话一出口,我头上已经汗出!对不起了小鱼儿,本来我并不想你死,可是比起公子来...还是你吧!
      “荷露......”公子看着我急得头上青筋暴露的样子,温煦笑道:“这件事情,不是靠狠心就能解决的......”
      果然!我不禁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然而也是,如果他真的狠得下心,去杀一个无辜的人,甚至那人还是自己唯一的朋友,那他也就不是那个我视为天人的公子了。
      罢也!我睁开眼,凄然一笑,对公子道:“公子,无论如何,我都会站在你这边的。”公子微微一笑,凝重地向我点了点头致谢。
      我忽然觉得我一定要做些什么!我能怎么做?怎样才是“站在公子这边”?我蓦然想到一件东西——
      我从颈中抽出一根红色丝带,上面挂着一个金丝盘长结,这是爹娘留给我的唯一遗物。我取下来,双手奉到公子面前,道:“公子,这是我娘在佛前为我求下的,物卑心诚,心诚则灵,我现在献给公子,祈望它,能护佑公子平安,即使......”说到这里狠狠地咬了一下牙,不想说出那个字,也绝不让自己哭出来:“......也能够佛力加被,早生极乐世界,免受轮回之苦......”说到这里几乎又要落泪,连忙狠狠地咬着嘴唇,转移注意力。
      年代久远,小小的金丝盘长结已十分陈旧,在高贵清华的公子面前,显得那样的卑微,那样鄙陋,比美芹之献还寒碜,我捧着的双手不禁微微颤抖。可是没想到,公子听了此话,眼中光芒闪动,立即十分诚挚道:“谢谢你,荷露。”说着双手郑重地取过那金丝盘长结,立刻套在了颈中,并一层层整理衣领,直至把它放进了最里层,贴身而戴,还把手放在胸口按了按。
      我微微松了一口气。事已至此,我能做的,也就是这些了。想毕问公子道:“公子还有什么吩咐?”
      “没有了,荷露,你也早点去歇息吧。这些天,你也够辛苦的。”公子温言道。
      我点了点头,勉力露出一个微笑,道:“那么荷露告退了。”
      说是“告退”,可我还是忍不住又在屋里站了良久。眼看着公子在书桌前坐下了,见我没走,又抬头冲我温煦一笑。我也报以一笑,这才回身向门口而去。

      刚一打开门,却看见铁姑娘站在门口,一身湖水色的长裙如同垂落的月光,正伸着手,看起来像是要叩门的样子。见门自己打开,不由一怔。
      我也是一怔,道:“铁姑娘,你要找公子么?”
      铁姑娘颤抖着地点了点头。她的脸色看来十分苍白,一双纤手微微发抖,但双眸却亮得可怕,仿佛有一股火焰正在她心里燃烧。我心下一“咯噔”,蓦然想起当时她脱衣救小鱼儿时,也是这个样子。那她今天,又想对公子做什么?
      我闪身让出门,放她进去,心里却疑窦丛生。她随手掩上了门,我却实在放心不下,将眼凑在门缝里,向室内看去。
      公子见她进来,温煦一笑,道:“你来了,有事吗?”
      “我......”铁姑娘的声音在发抖,迟疑片刻,忽然开口道:“我本来一直希望能将你当做自己的兄长,现在才知道错了,因为我对你的情感,早已不是兄妹之情,我们又何必再自己骗自己呢?”她说得又急又快,仿佛一旦停下来,就再也说不下去一样。
      听了这话我不由心中一痛,然而立即定了定神。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到底来找公子做什么?我必须保持清醒。
      只见公子听了这话,似乎也怔了,剑眉微蹙,左手拿着茶壶,竟忘了倒进茶杯里,迟疑道:“你......”
      铁姑娘又续道:“我知道你对我的感情,也绝不是兄妹之情,是吗?”她背对着我,我看不见她的表情,但仍能感觉得出她十分紧张。
      公子怔怔地看着她,道:“我......”
      铁姑娘续道:“你为什么不敢说?我知道你是为了小鱼儿,我本来也觉得对不起他,可是现在我已经明白了,这种事是勉强不得的,何况,我根本不欠他什么。明天,你就要和他生死决战了,我考虑了很久,决心将我的心事告诉你,只要你知道我的心意,别的事就全都没有关系了。”
      公子总算想起来把茶壶放下,有些黯然,叹了口气道:“你......为何现在说出来......”
      铁姑娘道:“我本来不想说的,可是现在却已到非说不可的时候,因为现在再不说,或许就永远没有机会了。”
      公子眼中闪着复杂的光,良久,轻轻道了句:“谢谢你。”
      铁姑娘沉沉的点了点头,低头沉默片刻,忽然象做了一个重大决定一样,抬头道:“我...... 我只想求你一件事,不知道你答不答应?”
      “你说吧。”公子柔声道。
      “他......”铁姑娘吸了一口气,忽然又开始说得又急又快:“他实在是个可怜的人,他这一生中,简直没有享受过丝毫快乐,他没有父母、没有亲人,到处被人冷淡、被人笑骂,他死了之后,只怕也没有几个人会为他流泪,因为大家都知道他是个坏人……我觉得他现在若死了,实是死难瞑目,所以……”她忽然顿住,正对着公子,哽咽着一字字道:“我只求你莫要杀死他,无论如何也莫要杀死他!”
      听到这里我不由心中一酸:铁姑娘啊,这还需要你求吗?我倒是多么盼望公子能狠得下心来杀小鱼儿啊!这个要求,公子岂会不答应的?
      可是,出乎意料,公子听了此话,竟有些愕然,定定地看了铁姑娘良久,又低下头,以手扶额,拇指揉着太阳穴,似在沉思。片刻后忽然抬起头,射向铁姑娘的目光,竟有些凌厉!
      “你今夜来此,难道只不过是为了求我做这件事?”这样质问着,公子已经站起身,从书桌后绕出,向铁姑娘走近了一步。
      铁姑娘不禁瑟缩了一下,道:“不.......”
      “你求我莫要杀他,难道你不知道我若不杀他,就要被他杀死?”又走近一步。
      “我......”铁姑娘嗫嚅着,不由自主地倒退一步。
      “你为了要他活著,难道不惜让我死?”公子的第三问又如泰山压顶般压了下来。铁姑娘全身发抖着,又退了一步。公子严厉起来,也可以如此有威慑力,我不禁回想起当年在飞花溅玉瀑后的山洞,他一句话就让我惶恐跪倒的情形来。
      此时两人已退得离门颇近,我可以清晰地看见公子的瞳仁,清澈明亮,深深深深的,似乎想直接透入铁姑娘的心底。除了威严,眼底似还隐藏着一丝......担忧!
      担忧??
      公子在担忧什么?
      我念头电转,回想起刚才铁姑娘进门前那反常的模样,心下顿时了然!
      只见在公子的威压下,铁姑娘终于再也把持不住,哭了出来道:“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
      见她哭了,公子倒立即收了威势,叹口气,微微侧过身,不去看她。沉默片刻,道:“一切的一切,就等明天来决定吧。”
      铁姑娘“呜——”地哭出声来,忽然回转身,拉开门掩面向外奔去。我忙一躲闪,差点被她撞倒。
      见我在门外,公子倒也不吃惊,上前来低声道:“去看看她。她现在情绪很不稳。”
      我点点头,立刻向铁姑娘的去向追去。

      “铁姑娘!”我唤道。她的轻功并不甚高,移花宫的心法却以轻功见长,因此片刻就追到了。见我追来,铁姑娘站定哭道:“我并不是有心要伤害他的,真的!我总是好心办坏事,我真是个不祥之人。”
      我摇摇头安慰她道:“铁姑娘啊,没事的,你没有伤害到公子。”
      “还没有!他刚才都那个样子了......本来,本来我是打算......”说到这里忽然住口,又哭了起来。其实她本来的“打算”,我和公子都已心知肚明。
      “别这样,铁姑娘,你真的没有伤害到他。唉,其实,你到现在还不明白他那些话的用意么?”
      铁姑娘怔了一怔:“他......除了被我伤到了,还能有什么用意?”
      “当然有!他是——”说到这里我蓦然住口!天哪,现在怎能说?说了岂不是枉费了公子一番苦心,说不定反而更促使铁姑娘......
      铁姑娘眼睁睁的看着我,我叹口气,摇摇头道:“不行,我现在不能说。铁姑娘,咱们也来个约定,明天!明天这个时候,不论结果如何,还是在这里,我告诉你。记住,明天此时,不见不散。”铁姑娘点点头。我心下却不由绞痛起来,想:对我来说,还有明天么?
      我也再忍耐不住,一转身,滚烫的泪水滑落,举步向暗夜中最黑暗之处奔去。现在我倒真是感谢移花宫多年刻意培养的冷漠,否则此时我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找上几十把刀剑统统插进自己身中。

      我漫无目的,只向暗处奔去,以为绝不会遇见别人,不料忽有一人低着头从暗处飞出。说“飞出”,是因为“他”轻功极其高超,姿态优美,几乎没见“他”抬足动脚,刹那却已飘出很远!在擦肩而过的一刹那,我才忽然认出,原来竟是二宫主!只是她脸色死灰,极其郁悴,看起来十分的不祥。是谁?是谁害得她变成这样?谁有这样大的能耐?除非......除非是大宫主?
      莫非大宫主与二宫主闹了什么矛盾不成?

      她倏然间已经飘远,我连依规矩行礼的都没来得及。怔怔的站在夜风中,刹那间我忽然痴了。痛苦,并不因人的地位而豁免。高贵如二宫主,也会有这样抑郁的时候。想到此,刚才几乎让我疯狂的心痛竟然缓和了些......算了,夜已深,我还是回去歇息吧......明天,明天我一定要容光焕发地陪公子走完最后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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