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梦江湖》向曦行

44、活僵

　　楼下长桌呈着三素一荤，素的尽是山间野菜，荤的是风干腊肉。碗筷仅有两双，南夫人剥了藤皮，勉强凑出够数的筷子，找了些大大小小的器皿充当碗筷，成了一席对坐无言的怪异饭局。六个人闷头吃饭不发一言，一个比一个不自在。

　　张菁沉浸在蛊的事里一时出不来。宫九向来不顾气氛尴不尴尬，光顾着为花满楼布菜。而且完全不管气氛会不会更僵——在吃之前将饭菜试了遍毒。

　　连城璧体贴些，他看出南烛和南夫人之间过往估计是有笔烂账，兼之南烛对南夫人的话中情意毫无反应，他的疑惑刚解了一半。想着如今身处江湖，干脆不顾家中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向南烛搭话，“敢问前辈，晚辈体内的蛊是否就是导致晚辈丢失一部分记忆的原因？”

　　“就脉相而言，蛊在你脑内，正处于蛰伏期。我曾在一本古籍上了解到有一种毒虫，炼成蛊，盘锯人脑内，可致人失忆、癫狂。待我准备一番，今晚便可为你拔蛊，至于是不是，到时方知。”古籍残破，乃是关于各种毒物的记载，然那古籍上记载的毒物皆是世所罕见。今日兴许有幸见识其中一种，南烛自有些期待。

　　张菁手中筷子一顿，抬头问，“前辈，可知那蛊出处。。。”

　　哐啷，碗筷坠地，张菁问句一滞，惊问，“我怎么不能动了？！”迎向她视线的南夫人嫣然一笑，她早估算好了时间退到不远处，正好躲过宫九和连城璧毒发前的最后一击。

　　除了她，吃了饭菜的人或前伏或后瘫，全身僵硬如木偶，无法动弹。空有一身内力，全然无用。

　　倒能说话，南烛冷淡如斯的目光投向南夫人时，浸了旧事重演的恨，平静地问，“紫苏，这次你准备毒死我？”

　　南夫人走到南烛身前蹲下，温柔地将他扶正，拉了把椅子抵在他背后以防他倒下，指尖轻颤抚*摸着南烛的脸，轻而又轻地描摹他眉眼轮廓，仿佛受了多大的委屈，素泪滴滴垂落，“我没有下毒，一味药和在饭菜中，一味药抹在筷子上，两者和起来，便是 ‘活僵’。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怕被你发觉，幸好我是天生的毒妇，没让你发现。”她矮下身，姿势别扭地偎在南烛怀里，轻柔地道，“我怎么可能舍得毒死你，我要把你炼成只受我控制的药人啊。”

　　“呵，好心提醒南夫人一句，趁现在事没做绝，解了我们身上的毒。不然你出得了瘴林，必过不去那条河！”宫九强忍暴躁，眼看着毒医找到了，眼疾能治了，竟没料到南夫人疯这么一出！

　　身体僵硬就在一瞬，连城璧根本来不及反应，勉力打出的一击轻松被南夫人躲过。他暗里思索着南夫人所图为何，一边言道，“万事强求转瞬空，毒医前辈精于医毒一道，南夫人你确信自己真能控制毒医前辈而不是徒增厌恨？无垢山庄的人马同样守在瘴林外，南夫人拖着我们这五个不能动的累赘，如何逃出去？”

　　因毒发之时过于激动，张菁向后仰倒砸在地上，浑身硬邦邦的能和木板一拼。她这回出门本是个打手，想助花满楼一臂之力，谁知除了初期的易容使上了劲外，现在无疑成了累赘。心中忖度，南夫人不会有帮手吧？

　　宫九的威胁，连城璧的建议，南夫人全都置若罔闻。她一个人絮絮叨叨，要把这些年来心底想过无数次的质问抑或哭诉说给南烛听，“南烛，我们青梅竹马相知相长二十多年，就那么比不过你与她萍水相逢人间一面？我对你的予取予求就那么比不过她天真妩媚的一张脸？你哪里是痴迷医术无心情爱呀，不过是你的情爱吝啬分给我一丝而已。十年了，我的生命再耗不起一个十年了。你忘不掉她，哪怕她长埋地下尸骨化灰，你仍惦念着她，怕她埋在地下害怕，甘愿十年如一日地守着她。那我呢？我呢！你有没有想过天大地大红尘万万人，我只有你一个师兄，一个拜过高堂担着虚名的丈夫！我就不会害怕吗？你不爱我，是我败了，既然你的爱我求不来等不来，那就我自己拿吧。”

　　南烛自问出那句话后便闭上了眼，他真以为南夫人是为求个了断，如今栽了之后，懒得与南夫人多言。

　　南夫人在南烛怀里静静偎了一会，谁也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做了什么决定。她靠着的如同一个死人，那个人看都不愿看她。但她从南烛的胸膛离开时，仍是温柔地将南烛安置好。

　　而后第一个走向了张菁，她的右手指甲修剪得平整，左手的指甲却是长到弯曲，甚至是紫色的。如钩的指甲肆无忌惮地戳在张菁脸颊上，点向张菁的眼睛。

　　张菁半点不露怯地看着南夫人，任她指甲戳近，几乎要戳到眼睛里去。

　　“嗬嗬。。。。。”南夫人低低地笑，指甲总算换了位置，一一点过张菁的鼻尖、唇珠，“小后生，你可知美即罪孽，最易遭妖魔鬼怪惦记了。”

　　若要论张菁厌恶的事，一，脸被人碰。二，被人拿脸说事。现在两样齐全了，她也不管是不是受制于人，死犟地说了句，“那麻烦你往我脸上划一刀呗。”

　　表面冷静听着的连城璧花满楼宫九闻言，齐齐头疼。南夫人行事别具一格，上一句话还是痴情女，换句话的工夫毒就下好了。又是不进油盐。他们不敢再多说，免得多说多错，反遭怒火，干脆以不变应万变，看南夫人接下来要怎样折腾。谁料张菁这话直得，是生怕那淬毒的指甲没划破她的脸么！

　　伏在桌子另一边的连城璧急忙朝南烛使眼色，示意他出言救一救张菁。

　　“我家小妹年轻气盛不懂事，南夫人切莫计较。”容貌对女子何等重要，花满楼是真怕南夫人一刀划上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南夫人不怒反笑，直起身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张菁，语气危险，“小后生，你这性子我就不磨了，免得减了他人的趣味。”

　　张菁不说话了，她不想害花满楼他们担心。

　　南夫人将视线投向宫九连城璧花满楼，态度轻蔑，“‘饕餮’之主宫九，无垢山庄少庄主连城璧，你们的手下自然有厉害的人料理，我怕什么？行走江湖最怕的是身有软肋，如今我的软肋已被我抓在手上。你们，做好沦为玩偶的准备。”

　　呸！乌鸦嘴！真的有同伙。张菁心头暗恨，内力第数十次运作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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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嗒嗒嗒。。。嗒嗒嗒。。。”老骥伏枥，志在千里，这话真的不假。瘴林中慢吞吞迈步子的老马，如今马蹄迈得飞起，扬尘无数。

　　车厢里五花大绑着五个人，绳缚主要是为了固定四肢僵硬的他们，免得他们摔到地上。南夫人坐在车前，挥鞭纵马，面色凌厉。‘活僵’之毒只能维持六个时辰，为了保险，她绕了远路，必须在毒解之前将这四人交给小公子。

　　人迹罕至的草径间，突然闯出一袭白影来。来人轻功卓绝，倏而已至眼前。

　　南夫人心头一跳，不知来者是敌是友，狠狠一拽马缰，老马整个上半身高高仰起，险些向后撅过去。来人似是知了自己莽撞，袖间一挥，一匹白练亮出，圈住马脖子，稳而有力地将马拉回地上。

　　这一来回看似救了马，却苦了车厢里的人。坐在最外头的张菁一个不防，直接咕噜噜地滚出车厢，一跌再跌，摔在地上。好在是和来人摔了个面对面，嗯，她仰视着的面对面，见来人是个貌若天仙的白衣女子，虽从未见过，但看着至少不像坏人，当下不管三七二十一，喊了一嗓子，“女侠，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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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雪停了，没有停电！文会不会像流水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