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梦江湖》向曦行

16、上当

　　门从外面封死，屋内不知何处燃起十香软筋散，密密麻麻的箭羽蹿出一波又一波，被打落后扎在地上，几乎不给连城璧和张菁立足之地。

　　连城璧单手举着方形大桌，密集的箭羽穿破桌面。最后一波箭羽落下，没等两人松一口气，这回从屋内暗处角落见缝插针喷薄而出的是轻薄如纸闪着毒芒的刃片！

　　张菁踹不开门，鞭子抡成大大的圆，旋开一排刃片，屏着呼吸语速极快，“门封了，我们再出不去，就会死在十香软筋散下。”依她和连城璧现在的内力，屏息坚持不了多久，一旦完全吸入十香软筋散，内力与体力尽消，绝对会被这满屋子的暗器刺成筛子。

　　连城璧目光一直落在百晓生刚才坐的地方，他注意到百晓生是整个人向下瞬间滑降。所以要立马从这个被封死了的房间出去，当务之急是找出百晓生刚才滑降触动到的机关。

　　顶着龟裂即将破碎的桌子，连城璧向前进了一段，绕着刚才百晓生坐的位置范围踏了好几步。

　　咔嗒，轻轻的一声响动，落入连城璧耳中。他不敢放松，回头看了一眼张菁，确定她被自己拦在身后，这才实实在在地脚下用力踩动了那块看上去与地板融为一体的狭窄区域。

　　地板再一次露出一个可容一人通过的洞来。连城璧一只脚尖抵在洞口边缘，随后单掌抵在桌面下朝前方甩了出去，桌子在空中转成了飞旋的陀螺，打落一片刃片。在桌子甩出去的同时，连城璧后臂一拽将张菁拖到身前，与她交换了前后位置，没等张菁反对，以极柔的力道将她送了下去。

　　来不及说话的这一番动作中，张菁顺着连城璧给予的力滑下洞口，手中的鞭子却甩了出去，一时攀在洞角上，生怕没等连城璧下来，这洞口就合上了。

　　所幸两个人都顺利从洞口滑下，二楼与扎盘的底下离得距离有些高，两人一前一后砸在地上，后背撞击地面，发出闷响。

　　连城璧在半空中硬扭开了身子，才没就着下滑的势头砸在张菁身上。两个人并肩瘫在地上，好半会都爬不起来。尽管两人在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立即屏息，但仍是无法避免地吸入了少量十香软筋散。
　　依他们两人现在的状态，随随便便一个有点内力会点招数的人，都能将他们杀死。

　　未到死路的是，先他们一步滑下的百晓生没在这竹楼底下逗留。

　　十香软筋散无色无味，毒效霸道，即使嗅入了一点点，亦能极快地在人体中扩散。中毒者全身筋骨酸软，不能使用内力。

　　躺在略显潮湿的地上歇了一会，张菁试着调动了一下内力，毫无所获。她尝试着爬起来，酸软的手握了几回，终于握紧了鞭头，以鞭拄地挣扎着坐了起来，“连城璧，我不能动用内力了。你感觉如何？”

　　连城璧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他挺起身子坐稳的动作虽没张菁狼狈，然而内力无法使用的情况是一样的，“我也不能使用内力，但可以走。百晓生现在肯定没有离远，他估计守在外面，确定我们死在了屋里，好给我们收尸。”

　　竹楼底下是一根根井然有序支撑的竹柱，这方空间不见天日，漆黑一片，两个人面对面相视，只能勉强看见对方眼中的光。

　　张菁试着握了握拳，邦邦响地砸在自己腿上，从大腿到小腿一路来回砸。“所以我们要想活，就只能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从这里钻出去，在附近找个地方躲起来，毕竟凭我们现在的体力跑不远。”

　　“对。小仙女你先休息一下，我找找从这竹楼底下出去的路。”连城璧目光落在张菁砸腿的手上，原本雪白无痕的手背染血，有箭尖戳破的口子，还有刃片划开的血条。低声加了一句，“揉一揉腿，酸软的肌肉也会好一些。”

　　竹楼底下通向外面的路有两条，一条较短的路绕到竹楼前面，另一条较长，通往竹楼后面的青山。

　　连城璧不敢离开张菁身边太久，他大致估摸了一下两条路的通向，就连忙返回到张菁身边。方便估摸的是，两人在来这个百晓生指定的地点之前，曾看了这座山林的粗略地图。

　　藏在竹楼下面的两人没再说话，不发一言地等待也许会到来的逃生机会。

　　没让他们等多久，敏锐的五感捕捉到了渐近的脚步声与说话声。

　　两个中年男人推开竹篱踏步进来，其中一人正是方才从屋内先一步离开的百晓生，而另一人，完全让人料想不到，竟是在峨眉山脚下义正言辞讨伐连城璧的“江南大侠”江别鹤。

　　这两个人一副哥俩好的样子，脸上都带着迷惑人的笑，因为单看他们的五官，明显是笑着的，但认真瞧仔细了，却能从他们的眼中发现生冷的漠然。

　　两人推开竹篱笆进来，又没有再进一步，反而站在竹篱里边聊起来了。江别鹤看向竹楼，笑吟吟地道：“贤弟才智过人，一箭三雕之计，真是让愚兄佩服佩服。”

　　百晓生连连摇扇，“不敢不敢，若不是有仁兄在背后撑腰，小弟岂能得此成就。”嘴上虽推辞，面上已有浅浅自骄之态，只不过百晓生掩饰地很好。他指着困住连城璧与张菁的房间道：“三炷香对应三样不同的暗器，加之里面还燃着十香软筋散，等三炷香时间一过，我进去从死尸上搜出“前尘散”和轩辕三光的手指头，仁兄带走连城璧的尸体，这雕才算吃到了嘴里。”

　　江别鹤脸上笑容更盛，与百晓生闲聊天般跟上一句，“这连城璧忙着帮你办事，自然没空去做那屠人满门的“无情公子”，可他一介无名小卒，是与人结了何等深仇大恨，让人在背后如此陷害他？”

　　躲在黑暗中的连城璧和张菁悄无声息地听着，他们最想知道这背地里是谁在搞鬼。

　　百晓生自然是知道的，语气轻蔑，“说来也是他不自量力，坏了无相门的事。当初在同福客栈，要不是他插了一手，无相门主魏无牙的义子郭逢英早尝了小仙女的滋味。因着他相助，小仙女废了无相门四大高手和郭逢英。郭逢英要美人不要命，后来被小仙女杀了，他干爹魏无牙当然不会善罢甘休。”

　　江别鹤听到这，有点不明白，“贤弟，你这意思是无相门主魏无牙在背后捣鬼？可杀他儿子的是小仙女，怎么先报复上了连城璧？”

　　百晓生语气中的轻蔑更盛，“魏无牙深爱移花宫大宫主邀月，十多年求而不得，一直不变。偏偏邀月就是不把他当回事，看不上他这么一个不良于行的半残废。邀月宫主曾喜欢的是十多年前“江湖第一正剑”燕南天的结拜兄弟“玉郎”江枫，你看这连城璧，长相风姿可不输当初的江枫，甚至比江枫更出色，他的剑法不输峨嵋派掌门神锡道长，可见其厉害。想必这戳中了魏无牙当初输给江枫的憋屈，所以他找到善于易容的“穿肠剑”司马烟扮做连城璧的样子，在江湖上行恶事，坏他名声，让他在江湖上声名狼藉人人喊杀。”

　　话到这，停了停，又意味不明地接上，“若不是这般，怎能成就仁兄的除恶扬善的大侠名气。江湖上就是要多出几个这样的“恶人”，然后一个个死在仁兄手下，如此这般何愁仁兄“江南大侠”的地位在江湖中不水涨船高， 夺了铁无双的三湘武林盟主之位。”

　　三湘武林盟主，江别鹤脸上的笑容暗了暗，他暗自在心中不屑，我想要的，一个三湘武林盟主之位远远不够！

　　心中的不屑，在脸上一点不见。江别鹤似是有些汗颜，“原来是这样。若没有贤弟暗中相助，愚兄怎可能成就大业。说来，愚兄真是惭愧，拍马都及不上贤弟的计谋天下第一。小小的一个妙计，便让小仙女帮你取来了“前尘散”，全不费功夫得到这移花宫二公主怜星想要的东西，正能使唤她应你一件事，这可比世上什么宝物都珍贵。”

　　百晓生浅笑不语，心里得意：江湖上那么多武林高手，正派大侠算什么。我百晓生手无缚鸡之力，却能将你们个个玩弄于鼓掌之间。移花宫是江湖中无任何势力金可撼动的圣地又如何，我百晓生照样能让一宫之主听我的要求行事！

　　两人互相吹捧了一番，话里透露的大大小小秘密全数落入连城璧和张菁耳中，缩在黑暗中的两个倒霉催的这才知道自己上了多大的当。

　　三炷香时间一过，百晓生和江别鹤也仁兄贤弟来来去去吹捧矫情完了，这才抬步上竹楼，准备坐收渔翁之利。

　　江别鹤确认暗器放了个干净，一马当先，推开了封死后单从外面才能打开的房门，定睛一看，箭矢刃片扎了满屋，意料之中笃定会出现的两具尸体却不翼而飞。

　　他倏然变脸，将门大大推开，敞开里面的场景，反问百晓生，“贤弟，他们逃了？！”

　　一直走在江别鹤身后不露身子的百晓生听这话，猛然跳出来看，遍布暗器的房间里，的确空无一人，何况是尸体。他急忙推着江别鹤进了房间，仔细观察了房内动手的痕迹。“仁兄，有十香软筋散在，他们定然不可能逃远。”

　　坐享其成的美梦落空，两个人的面色难看起来。百晓生踱步到可通向竹楼下方的那块地板附近，蹲下身摸了摸，最后将地板重新打开，细瞧了一番洞口的边缘，那上面显然留有鞭子刮蹭的痕迹。

　　竟被他们趁隙从这里逃了，百晓生得了答案，发狠道，“仁兄，你跟我来，我倒是要看这两个小畜生能逃到哪去！